第5章 第 5 章

“而且非我一个人不可。”灵昭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笑道,“既然如此,师寻,你便护送这些轿夫们回镇吧,前面的路由我一个人走就是。”

师寻不同意:“院主,这里头的人目前还不知深浅。他既然能搞出来穷奇邪咒这种早已被禁的鬼东西,又随便破了我的结界,难保修为不在你我之下。”

“但若真想对我出手,也不必弄这些花招掩人耳目了。”灵昭斟酌片刻,“千方百计要我去钟家老宅,目的也和钟、顾两家那桩案子有关联,说到底是想翻案而已。既如此,他们是不会伤我的。”

师寻纠结片刻,一咬牙道:“那好吧!你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记得给我发信号!我先走一步!”

果然如那几名轿夫所说,这下山的路弯绕曲折,仿佛没个尽头。师寻眼中看得清楚,总共七道阵法将这片雪林层层包围,但出手撤阵却难上青天。她边带领众轿夫绕路边心中暗骂:这是要将人活活困死在这百步之内!

绕过一株古木,转念一想:何不趁此机会,想办法将阵法收为己用,以后鉴心院后山也算多了一层围困之术?

念头方起,立刻着手收阵。

而另一端,易晓晓乘坐的那顶红轿再次现出,她笑道:“这么轻易便把得力助手分散出去了,不怕我对你们分而杀之?”

“杀我有可能,杀师寻,你们还不敢。”

“哦?”

灵昭耐心解释道:“师寻手里那把剑,本名天罚,如今叫三途,乃是三仙台首代掌门玄悟祖师飞升之际所用佩剑,后传给鉴心院首位院主,如今到师寻手中,已是第七次易主。迄今为止,这把剑剑下亡魂共九百八十一,皆是顶天修为之人。师寻自十六岁那年接剑成为二院主,至今无一败绩。你们若想对她动手,只能说明一点:你们当中,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易晓晓唇角笑容僵硬了一瞬:“她这么厉害,还给你做了个二院主,那你这名院主岂不是更厉害?你手里那把剑叫什么,我瞧着比三途还好看些。”

灵昭笑道:“无名之剑,不足挂齿。”

“不告诉我我也知晓。鉴心院院主所用佩剑名为‘问罪’。至于多厉害嘛,倒没听说过。”

转而笑道:“不过,越是名气大的物件,越容易名不副实。反倒是没怎么有名气的,易出极品。因为归根结底是人使剑,而非剑使人,倘若剑有名而人无名,便极有可能是人修为不深,佩剑喧宾夺主。你的剑不出名,说不定是因为人太厉害了。”

灵昭一边随口应着,一边飞快思索。这易晓晓看似漫不经心地与她对谈,实则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好生奇怪,先前师寻点她穴道之时,十分肯定易晓晓只是一身凡骨,并无灵力。然而此刻看来,却好似她故意掩盖自己身有修为的事实,且她对于玄门中修行一事也随口便能聊个头头是道,其眼界、见识也非一般修者可及。

这样的人,竟然自始至终都默默无名,实在是明珠蒙尘,可惜可叹。

不如趁此机会,将她收入鉴心院中,为我所用。

融融月色中,峥嵘檐角已显露出来。

灵昭刷的抽剑而出,剑锋澄澈如冰。

她微微挑眉,轻笑道:“试试?”

说罢,剑尖挑起那猩红的帘子,眼见得就要看清里头情况。身边忽地一阵微风拂来,那抬轿的新娘子本来身子朝前,此时只听“喀喇”一声,纸糊的头颅竟硬生生地扭到了后面!

红盖头底下露出的红唇弯弯,竟还带着诡异的笑。

灵昭面色不变,长剑当即向它胸口刺去,只听“噗嗤”一声,便如刺进棉花里头。她手腕用力向上一挑,整个纸人四分五裂,瞬时噗地一声,化为纸片一张,随风飘然落地。

而她尚未收力,趁势从斜里一掌劈出,十成十的力道,五分落在身后纸人的面上,掀飞了大红盖头。另有五分,打在花轿的顶梁之上。木头架子自然是经不得这掌气,只听“喀喇!”一声巨响,轿子瞬时四分五裂,里头的人裙角一晃,却是稳稳当当站住了。

此人一身喜服,眉眼带笑,正是半个时辰前就应当昏睡过去的易晓晓!

灵昭神色不变,淡然地收剑入鞘:“姑娘,钟府到了,请下轿吧。”

雪林寂然,残缺的木料红布滚落满地。

易晓晓跨过半扇木窗,站在雪地里,含笑望着不远处的高高门庭。

那大门顶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匾,上书“钟府”二字已被火烧得漆黑。门前立着一名同样身着喜服的年轻人。这人身量修长,负手而立,面上却戴一块青木面具,叫人看不清容貌。

轿顶的雕花红布被震飞上天,挂在了门庭对面的白桐树枝上,随夜风慢慢飘摇着。

易晓晓满心欢喜地奔过去,抱住他手臂,唤道:“阿铭!”

灵昭心下了然,眼前此人便是顾铭了。

便听那易晓晓笑着回头,说道:“院主,我先前说要请你看戏,你人也来了,可我们礼还未成。既如此,何不进屋来,先吃杯我们的喜酒?”

那顾铭只是沉默,不发一言。隔着那张面具,灵昭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带着审视,打量着自己。

抬头看了看这破败门楼,又黑又旧,还是个远近闻名的“鬼宅”,完全不是个新人成婚的样子。但这二人既费尽心思布置了这一局,看来自己也只能陪他们演下去了。

灵昭收剑入鞘,抬步走进。

进了正门,入眼便是一块雕龙画凤的照壁。绕过照壁便是好大一株白玉兰,此时寒冬腊月,玉兰竟开得轰轰烈烈,宛如堆雪。再往前走,便是前院。灵昭边走边想,这二人真是不讲究到了极致,戏都唱到拜堂这一出,竟还随意至此,这偌大前院哪里有个成亲的样子?

她方想到此处,忽见眼前一明,正堂七十二根红烛倏然点亮。堂内正中一幅白梅古画,画前一张长几,三样瓷瓶,瓶内各插白桐枝、红梅与牡丹根,当中一炷香如小指粗,正燃得袅袅。

身后的易晓晓递过来一只酒杯,温声道:“院主,请吧。”

灵昭接过那只酒杯,杯中酒散发出梅花的香气,熏人欲醉:“这是易府的酒?”

易晓晓眼望着她笑:“钟府大小姐十七岁那年所酿,名为‘醉千钟’,后来这酒方子被易轩偷了去,改了个名儿,叫‘销万愁’。院主若不怕我下毒,尽管喝了便是。”

“易轩?”

易晓晓抬起下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就是易府那个老东西。”

“原来如此。”灵昭道,“易轩偷了钟府的造酒方子,才发的家。难道钟府并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吗?”

易晓晓眼中含笑望着她:“这可说来话长啦。院主莫急,今晚所有的谜底,我都会为院主揭开。可是院主却不肯赏脸尝一尝这酒的滋味,莫非是真的怕我下毒?”

灵昭心中暗笑,凭自己这百毒不侵的体质,能毒到她的东西要等十年后才出世呢!她盯着杯中清酒,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递回去:“易府坐收的渔利,恐怕不仅只有这个吧。”

易晓晓握着空杯,唇边一抹笑:“院主莫问,只看便是。”

恰在此时,正堂左侧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道嗓音:“大哥,你我今日便结为异姓兄弟,今后大哥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话音落地,自黑暗中走来一名面目清秀但神情僵硬的青年。

此青年皮肤白皙得不正常,想必是纸人所化。对面也走出一名男性纸人,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些,握住那名青年的手,亲切道:“如今俗世不比玄门,非得有非常手段才足够谋生。为兄先前在玄门时,闲下来便爱钻研些酿酒之术,不说精湛,倒仅是勉强过关而已。我打算就在这亭亭镇开一家酒坊,卖些浊酒为生,小弟若愿入伙,这酒坊便算做我们共有。今后不论前景为何,为兄担保,再不会有任何人胆敢再欺侮你。”

原来是要从钟、顾二人结拜开始讲起,这都数十年前的往事了,还不知要讲多久。灵昭心中觉得十分有趣,她前世忙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那些俗世里大热的话本子与社戏,她从来没功夫去看,这倒总是一桩遗憾。如今顾铭与易晓晓这二人为了讲清前因后果,竟为她单独搭了个戏台。

既然如此,她只好却之不恭了。

回头看,见易晓晓手中捧一只酒杯,正立在玉兰树下,旁边顾铭依旧沉默,青木面具仿佛也要一并融入这夜色中。

而正堂中,恰有一段梅香飘来,长几瓷瓶中那枝红梅开得愈发明艳。

二十年过去。

此时钟文钧人已中年,衣着打扮俱是富贵,看来已然靠酿酒发家。

一旁的顾良文手中捧了一本账,正低声向钟文钧汇报:“……先前销往梨花镇的几船酒,银子也到账了。那家掌柜的信誉有担保,据传背后是虞府三公子在撑腰。”

钟文钧问道:“虞府三公子?”

“虞清玦。虞府掌门的宝贝幼子,虞清瑛的弟弟。听说他在俗世明里暗里掌管着不少产业。”

“听起来倒像个纨绔子弟,”钟文钧笑道,“我说呢,怎么玄门子弟还爱喝俗世的一杯浊酒。”

顾良文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一杯浊酒。自晚晴酿出这‘醉千钟’来,家里的进项可翻了一番……”

此话一出,灵昭脸色一变,晚晴、晚晴?

钟府的千金大小姐……?

莫不是那个使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天榜丙字号杀手——钟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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