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给练习生们提供的练习时间是六天，第四天就要进行预演，这个时间是很紧迫的。
倪月言在前两天，还会挤出半天的时间去拍各种物料，等第三天开始练群舞配合，她就一直留练习室了。
练习舞蹈动作时，倪月言不似唱歌时那般游刃有余了。好在舞蹈动作简单，哪怕是陆芝芝也能做得不错。
托上次大吵的福，李恩俪和莫雪很是老实了一阵子，虽然和大家的配合还不是很默契，可也愿意服从安排，老老实实练习。
从她们的表现来看，[眼泪]组似乎在稳中向好。
可要是从原离的视角来看，她在歌曲的表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卡在一个尴尬的中间位置。
她倒是也想过就这么混混过去，第一次顺位排名直接淘汰出局算了。这样也能出去帮叶霖霖平息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
但那是最次的解决方法。
原离有种很坏的预感，现在这些滔天的恶评只是表面的风浪，真正的恶意还藏在海面之下，在最深的角落里。
在真正解决一切之前，她还不能被淘汰。
沉浸在练习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预演那天。
在正式上舞台之前，需要选衣服和定妆。原离又得到了一身崭新的漂亮衣服，她们这一组舞蹈强度不高，所以服装都是高跟鞋和白色长裙，裙子搭配海蓝色长纱和星星点点的水钻和珍珠，整体飘逸优美。
倪月言为了这个舞台还，特意染了深蓝色的头发，预演当天妆容浅淡，衬得她像个忧郁的人鱼公主。
原离欣赏了片刻，确定她这个造型肯定会上热搜。
原离也很喜欢自己的演出服。倒不如说她们这一组服装质量高得出奇，连最爱挑剔的李恩俪都没话说，抱着自己的衣服高高兴兴。
唯一不好的就是它露肩又露腰。肩膀还好说，腰部的镂空确实显得她腰细腿长身材好，可有个舞蹈动作是要搭队友的腰。
预演时，倪月言的手正好放在了那片珍珠隔出的雪白肌肤，凉得原离一哆嗦，音都没唱准。
原离是一身的痒痒肉，搭肩膀还好，摸腰是真的不适应，她想和倪月言打个商量，让她不要抓得那么实在，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就不。”
怎么着，还挺叛逆。
原离当然不知道，倪月言她就是故意的。
从动作的设计到服装的选择，处处展示着她的险恶用心，为此连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活动都不做了，几乎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原离身上。
在舞台之上灯光之下，和原离偶然的视线交汇，都令她像是被微小的电流打中，忍不住想要渴求更多。
预演的效果比预计好得多。实在是她们整体水平太差，孔榆和张心羽在练习生中又不出名，大部分人看到这个阵容都会认为是倪月言一拖六。
可没想到那几个明显要一轮游的，也能端正起态度，这就已经胜过一些现在还乱糟糟的组。再加上倪月言和孔榆保证了上限，总体上来说是个可圈可点的舞台。
预演结束后，节目组突然通知了一个好消息：每个练习生都有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可以联系组外的亲朋好友。
原离脱掉演出服，换上自己的宽松长袖，拿着节目组给她的手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原离将手机翻来覆去，心里想着干脆给高智打电话问问外面的情况。
可这会儿早下班了，这么打扰别人也不好。
明明节目组终于干了件人事，原离却像得了个烫手山芋。她握着手机犹豫不决，就在她想着干脆放弃时，手机居然亮了起来。
原离不明所以地接通，传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声音。
“原离，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这个声音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但在入耳的那一瞬间，原离瞬间想起那张前后十年都不会被淘汰的美貌脸庞。
是林澋上。
“我是林澋上，你还……记得我吗？”
原离闭上眼，片刻后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当然，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知道给这个手机打电话？节目组安排的吗？”
原离听见一声很清浅的笑声，接着林澋上说：“差不多吧，希望你不觉得冒昧。”
“怎么会，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原离说的是实话。
“当时在医院里说好要再来看你的，可惜……”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遗憾，原离也觉得有些唏嘘。
明明重生回来还不过两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她即将站上一公舞台，能再次听到林澋上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高兴。
从某种意义上，林澋上也算是她进娱乐圈的引路人，又是她在这个城市第一个有联系的人，在各个方面都意义非凡。
“没什么可惜的，等我出去了，总会有机会。”
林澋上敏锐察觉到原离的话外之音，说：“没有信心吗？放心，公司会全力支持你们……”
林澋上提到公司，原离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霖霖的黑热搜怎么样了？澄清了吗？”
“……还没有。”林澋上声音低沉下去，“而且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黑词条，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在下这样的黑手针对她，被动澄清效率很低。”
原离的心又提了起来：“又有？是什么？”
“李明静，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传闻叶霖霖曾经——”林澋上顿了顿，用了比较委婉的说辞，“他们曾经交往过。”
“……”
原离眸色暗了暗，李明静这个名字她确实听过，就在不久前的初舞台。
由选秀出道、宁泽禹的同团队友。
原离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可她却全然不知。
“现在公司的人应该在和叶霖霖交涉，了解具体情况究竟如何。”
“公司还没放弃叶霖霖吧。”原离开口，声音居然十分平静。
“暂时还没有，但是如果再这样发酵下去，公司也无力应对。”
原离知道林澋上的话没错，可心中还是难免生出怒火。
甚至有那么些怨怼自己。
她知道公司的人怎么想。LFD本就是小公司，拼尽全力也只能吃下一个出道位，叶霖霖想要C位，必须要有极大的观众支持，也就是成为民选。
而现在这个趋势，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
如果就此放弃叶霖霖，和幕后下手的人达成合作，或许能付出更小的代价，将公司另一名练习生送上出道位。
可谁来关心叶霖霖。
原离冷笑一声：“我不会接受。”
“原离？”
“我说我不会接受！”原离提高了声音，“请林先生告诉公司，把所有放在我身上的资源都撤掉，LFD只有一个练习生会出道，那个人不会是我。”
林澋上听见这生疏的称呼，声音急促起来：“你误会了，叶霖霖没有被放弃。”
“但愿如此。”原离硬邦邦地说，“今天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
“……是真的很高兴。”
原离说完，不等林澋上说话就挂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节目组的人过来收手机，原离才回过神来。她听话地交出了手机，不想回宿舍。
她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霖霖。
原离坐在角落，将脸埋进双腿之间，整个人藏在了椅背后。她的这个角度非常巧妙，如果不是特意绕过来，根本没人会发现这里还藏了个人。
身后的人来来往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受到椅子晃了晃，是有人坐在了她的身后。
“……你们以为我会高兴吗？”身后的女声里是遮掩不住的厌恶，“用这种手段，简直是……卑鄙。”
原离猛地睁开眼，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她敏锐察觉到了异样，集中注意力，不敢错过一句话。
身后的人安静地听着电话，断断续续传来“你的年纪大了”“公司为了你付出你想不到的努力”。可女孩的情绪却激动了起来，尖利地说：“我说了我不想这样！”
女孩大口喘着气，缓了许久才慢慢说：
“我想堂堂正正和她比，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就回去，也比在这里……”
山瑚哽咽了几声，竟是这么哭了出来。
“我求你们停手。”山瑚泣不成声，“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女孩低声的哭泣环绕在原离的身边，可她已经听不到，脑中闪回无数个记忆片段。
“叶霖霖，今天见到偶像的感觉怎么样？”
初舞台上，宁泽禹笑着问。
“是你的偶像，还是你更配得上这个C位？”
“哪怕这个人是你曾经的前辈，偶像？”
曾经的原离只注意到了这个偶像，现在却清晰记起另一个称呼。
前辈。
练习室里，她大汗淋漓问着：
“小姨，你之前出道过吗？”
“差一点点。但是做了很多年的练习生。”
星夜下，女孩悲伤地说：
“我啊，在前公司待了三年，明日少女从开始到巅峰，又从巅峰陨落。”
记忆里的片段在刺此刻串联起来，最终定格在某一天的晚上，叶霖霖甩走眼眶里的泪水，握住了她的手。
“原离，谢谢你。”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叶霖霖和山瑚，曾经是同一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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