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平身。”苏楚楚坐在龙椅上,素着一张脸,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
王公公一甩拂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话音刚落,便有不少官员出列,想要开口说话。
众人相互对视后,礼部尚书躬身,率先开口:“臣有事启奏。承蒙皇帝和太后开恩,为了广纳四海之才,特意放恩科,如今已过春闱,根据众人的表现,初步拟定了殿试名单,请皇帝、太后过目。”
苏楚楚从案桌上拿起奏折,细细地看着上面十多个名字。她认真看奏折时,殿中大臣皆都站在原地等待,不敢出声打扰。
半响后苏楚楚放下奏折:“孙尚书,我已看过十八个人的试卷,皆都言之有物,不过对于修书一事,恐怕这十八个人捉襟见肘。”
修书,无论对任何朝代来说,都是一件倾举国之力而成的大事。
可苏楚楚发话要修书,文武百官皆无人反对。
礼部尚书略有些激动,躬身请示:“请太后明示。”
“往日秋闱三年一次,放恩科的目的在于招揽修书的读书人,有学识的人,有本事的人。”苏楚楚摩挲着明黄的奏折,“传下去,凡是今年能过春闱者皆入殿试,让文渊阁柳青与礼部、工部广招能人异士,以便撰写大典。”
“此事非一日可成,功在千秋,青史留名。”
礼部尚书与工部尚书老泪纵横,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嘴上不停地谢恩。
“边关战事如何?”在其他人开口前,苏楚楚看向兵部尚书。
兵部上书头大如斗,不敢怠慢:“回太后,在苏将军的带领下,边关暂时势如破竹,已然守住了边线,只待后续休养生息。”
苏楚楚点了点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接下来殿中的官员们依次上前,将所遇之事上报太后,请求定夺。
退朝后,已经是正午。半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
苏楚楚抱着逐渐长大的小皇帝回了慈宁宫。用膳后,苏楚楚将皇帝交给了翠竹和奶娘,独自去了书房,处理雪花般落在书桌上的奏折。
这一坐不知道坐了多久,等苏楚楚再次抬头时,金黄的阳光斜照进书房中,将整个房间渲染得光明灿烂。
王公公适时上前:“太后……”
“晚上在清宁宫用膳。”苏楚楚起身,走出书房,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不容置喙地说道。
她身后,王公公轻轻关上书房的门,给守在两边的侍卫递了眼色之后,小跑者追上了苏楚楚。
走到慈宁宫门口时,站在门口的翠竹抱着小皇帝,侧身看过来。
“给太后请安。”翠竹恭恭敬敬地行礼,将小皇帝递给了苏楚楚。
苏楚楚接过小皇帝后,摸了摸他的脸颊,抱着他向外走。
落日余晖,绚烂盛大,为整座皇宫罩上一层黄澄澄的光芒。碧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橙红、浅紫的火烧云,依稀能够看到在城墙上站岗的侍卫们。
三人一路走来,所遇之人皆躬身行礼,退到一旁,让出路来。
无人敢直面苏楚楚的天威,也无人胆敢冒犯苏楚楚的威严。
早在苏楚楚访华要去清宁宫时,已有下人将她的行踪告知太皇太后。
等苏楚楚到了清宁宫,杨嬷嬷站在门口,亲自迎接。
杨嬷嬷神色有点僵硬,她还是难以接受从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楚楚,如今变得雷厉风行,处理朝政,信手拈来。
不过经过太皇太后在慈宁宫中闹的那一番,她清楚地意识到,无论什么样的苏楚楚,都不是她能够轻易得罪的人。
杨嬷嬷上前两步,将苏楚楚迎进清宁宫:“太皇太后得知太后要来,喜不自胜,特意命下人做了许多您爱吃的菜肴,请太后随我来。”
清宁宫所有的侍卫都忠心于苏楚楚,因而她丝毫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她朝杨嬷嬷颔首,跟在杨嬷嬷身后走到了前厅。
太皇太后端坐主位,见到苏楚楚后神色比之杨嬷嬷更加僵硬,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苏楚楚。
苏楚楚行完礼后,没等太皇太后出声,直接起身,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熟稔地开始产生怒气,可她刚竖起眉毛,怒气便在苏楚楚将小皇帝塞进她怀中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眉目不自觉柔和下来。
她被小皇帝吸引了所有心神,慈爱地逗弄着他,而苏楚楚则提筷,飞速地将自己喂饱了。
“这宫中是缺了你吃的,还是吃了你喝的?”太皇太后看苏楚楚的举动不顺眼,说话阴阳怪气,略带嫌弃,“也不知我那侄儿看上你什么,对你情根深重,念念不忘,至今不愿娶妻!”
苏楚楚轻笑,没有理会她的话。
等她用完膳,翠竹将小皇帝抱到一旁,太皇太后住了口,有心思吃饭。
太皇太后刚拿起筷子,身边的苏楚楚便挂上笑,和蔼可亲地开了口:“母后如今不过三十余岁,漫漫余生,困在这皇宫里可是无趣。”
“我自当为先祖守寡,何谈无趣。”太皇太后打了个哆嗦,吃不下饭,索性放下筷子,等着苏楚楚说明今日的来意。
她不相信苏楚楚今日来清宁宫,只是为了让自己见一见小皇帝。
苏楚楚一定必有图谋。
苏楚楚从王公公手中接过奏折,将其放在太皇太后面前,用眼神示意太皇太后将奏折打开。
薄薄一本奏折,放在金丝楠木的桌子上,毫不起眼。
太皇太后看着那本被递到自己面前的奏折,冥冥之中有种神奇的直觉。若是今日她打开了这本奏折,她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不大的奏折宛如洪水猛兽,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扯了扯嘴角:“先祖有令,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可不愿与你同流合污。”
“母后说笑了。”苏楚楚对太皇太后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她看太皇太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合格的臣子或者谋士。
苏楚楚拿起那本奏折,强硬地塞到了太皇太后手里:“母后不妨打开看看,一本奏折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太皇太后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笑容憨态可掬的苏楚楚,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本奏折。可她没看两眼,便将奏者啪得一声拍在了金丝楠木桌上:“亏你想得出来!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提起过创办女娃娃读的书院。如今你还未当上皇帝,就敢如此胡来,难道不怕大卫百年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我与母后说些肺腑之言。”苏楚楚收敛起脸上的神色,像是召见臣子一般打量着太皇太后,“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我也不会来寻母后。您出身文家,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比之文定荣毫无逊色,合该由您来当这女书院的院长。”
显然太皇太后没有想过这样的生活,不过被苏楚楚真挚的奉承还是让她内心好受不少。
苏楚楚接着说:“人之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我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时间太过紧迫,只希望这世道能够被我所改变,只希望后世史书记载能够为我美言两句。”
“纵然我是一个女人。”
太皇太后极度震惊。她曾经对美貌的苏楚楚多有轻视,认为她不堪重任,遇事慌慌张张,不懂后宫生存之道,现在的她看向苏楚楚的目光中带上了钦佩。
片刻时间里,她想了很多,继而变得沉默,既不赞同也不反驳苏楚楚。
“若是我不答应,你又能如何?”太皇太后问。
苏楚楚莞尔一笑,只不过这笑容里充满了杀气:“母后通读史书,应该知道不能为人所用的谋士会是什么下场。”
太皇太后勃然变色,刚想破口大骂,却又被苏楚楚截住了话头。
“母后,您为院长,翠竹跟随您左右,保护您,为书院副院长。”苏楚楚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规划,丝毫不在意太皇太后的反应。
她顿了一下:“母后,创办女书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我不希望书院教出来的女人只懂得四书五经,三从四德。”
“我将此事交于母后,一是为了拉拢文家,母后尽可往女书院中送文家人,二是为女人登上太和殿,与男子同朝为官铺路,说不得将来第一个登上太和殿的女人就是文家人。”
“母后有何难处尽管来找我,我既将此事交给母后,就绝不会过多插手,我相信母后,不会让我失望。”
……
文太皇太后文蔚然,头脑发昏,心跳加速,身体中血液奔腾,第一次体会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哀家知道了。”
……
自苏楚楚掌权以来,整个朝廷犹如抹了油的马车,在革新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苏楚楚勤政爱民,笔耕不缀,连发数道政令,连带着官场的风气为之一新。
凡是苏楚楚之令,无人敢轻视,总会以极高的效率落实。
不过一年时间,众臣心悦诚服,无不为苏楚楚折服,就连那些掉书袋的老顽固都不得不承认苏楚楚是个合格的皇帝。
与父兄分别大半年后,初夏时节,苏楚楚终于收到了来自边关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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