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给他掐死了,明天你就替他上花轿吧!”
“柳少...我方才就掐了他一刻,这会子靠在墙角装死呢...”
谢流芳眉头无意识紧蹙,试图无视耳边嘈杂的声音。
“我再给你们半个时辰,再不能让他醒过来,你们也别活了!”
“哎!得嘞...我有个注意...柳少要不回避下?嘿嘿...怕脏了您的眼...”
“快脱...脱...”
“你好恶心啊哈哈哈哈...”
“这我就不信他还装得下去!”
“……”他还未彻底清醒,手已经先他一步摸起身边的东西砸了出去。
砖头随手掷出,精准砸在发出猥琐笑声的扁头腰上。
“啊!——”
“...跟给我挠痒似的~”
四周静了瞬,随即爆出夸张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拿腔拿调的怪声前赴后继钻进本就剧痛的脑仁,谢流芳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
入目便是三根短鸟光溜的直勾勾对着他...
他敛眸起身,冷冷扫视面前三人,带着无声的警告。
但在两个小厮眼里,他此刻衣衫半露,墨发披散,双目含水,活脱脱一副勾人模样。
高个子来劲了,伸手摸向谢流芳的脸:
“狐媚子,明个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现在把哥哥我伺候舒服了,哥哥明天送你上花轿啊...”
话音未落,谢流芳扯过他的手向后一折,“啊!”高个的惨叫划破夜空,手掌翻折贴在小臂上。
“你干什么!”矮子惊叫出声,挥着拳头冲上来。
他神色不变,使力拽起瘫软的高个甩向刚要上前的矮子,只听‘碰’的闷响,二人撞在一起,矮子连声也没吭,倒飞出去抽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揉揉酸痛的手腕,他面无表情看向呆愣在一边裤子褪到小腿的扁头。
“杀人了...”想到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二人眨眼就成了两具尸体,一股腥臊传来,扁头竟吓得哗哗尿了出来。
谢流芳走上前,迎上扁头恐惧的眼神,刚出声便觉喉咙一阵麻痒。
“你...咳咳...咳咳咳...”
他虚掩着唇,咳的昏天黑地,好容易平息,抬手触及脖颈,灼烧般的剧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
扁头快吓的神志不清了,俯身跪在尿里磕头:“不是我...二公子,不是小的掐的!不是我掐的啊...”
*
“怎么这么大动静?” 柳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
他推门而入,只见谢流芳周身漫着血气,扁头被提在半空,顷刻间脖子就不可思议的生生扭断。
废物...废物杀人了!!他带来的三个小厮,全TM死在废物手里了!
谢流芳见还有活人,有些意外的挑眉,随手将扁头扔在一边,逼视柳笑,声音低哑:“这是哪?”
扁头泛着青紫的嘴脸就在旁边,柳笑止不住地发抖,完了,废物变成疯子了...
“...嗯?”
没有回应,谢流芳耐着性子又问了遍,心想这地方难道盛产痴呆。
疯子陡然出声,柳笑吓了一跳,腿脚发软‘咚’的跪在了地上。
“...你...院里。”
“。”
好一个我院里,他攥紧拳头,温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相府...”
很好,此人蠢笨如猪,连人话也听不懂,谢流芳没了耐心,附身捡起地上的砖头。
柳笑惊恐道:“雁京!雁京相府谢家!!”
“雁京...”上辈子除了苍梧山,对于外界其他地方他一概不知。
他蹲在柳笑面前,墨发垂在耳边,阴影下眼眸深邃发青。
“哪一年?”
“甲辰...”眼看谢流芳又去摆弄那砖,他忙不堪答道:“十二月二八!还有三日就是新元!”
距他身死,至今竟有两年了...谢流芳环顾四周,屋内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
身上这件...勉强可以算作是破布的衣服——比经常在苍梧山脚下乞讨的流浪汉也好不了多少。
他斟酌开口:“我是家仆...”吗?
砰——
院门被踹开弹向两侧墙壁,不堪重负的碎在地上。
“柳笑!你想死吗,谢千山也是你能...”
咄咄逼人的腔调在看清屋内局势后戛然而止,一地死人显然超出了来人的承受范围。
婆子呈保护姿态护在毛丫头右侧,谢流芳双眼微眯,抱臂起身。
古道长明,千山坠雪。谨以宫济,远赴孤洲。
谢千山...倒是个好名字。
柳笑趁机蹿到那丫头身后,嚎道:“你不是说他好哄的很吗...不紧没答应嫁,还发疯杀人...”
谢千画不动声色向旁边挪了两步,看向他的杏眼里是掩不住的惊鄂。
月光斜斜撒进院里,谢流芳病恹恹的耷着双眼,皮肤苍白的透明,如果抛去纤细的病态身体,堪称绝色。
全身上下再无半点前日见他时痴傻的样子...她恨恨咬牙,费尽心思才把这所谓的亲哥哥狠狠踩进泥里,绝不能在关键时刻半途而废!
不傻了...那又怎样!她既能让他失智一次,就有第二次!
谢流芳自然没错过小丫头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他掐破指尖背于身后。
动作间,婆子陡然暴冲上前,带着极重的杀意。
筑基灵修!要是以前,他一个眼神就能碾死一片筑基...只是现在...思绪飞转间,杀气已至!
谢流芳不闪不避,在婆子出手瞬间,他反手将闪光符甩出。
刺目炫光把婆子唬了一跳,没料到那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闭上眼本能地抽身闪躲,心里暗叫不好。
电光火石间,谢流芳蹬住婆子暴露的后背猛地跃出。
“啊!”谢千画眼前一花,喉咙已经被只骨节分明的手锁住,见她扭身挣扎。
谢流芳右手捏起血色符球毫不犹豫抵住她腹部丹田。
“别动。”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胁。
血色符球闪烁着不稳定的青,电光噼啪乱响,谢千山一个废物是哪学来的邪术!
莲姨想给柳笑使眼色,一番环顾下来才发现不中用的蠢货早跑了。
她满腹惊疑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是有问必答时间...”了无血色的嘴唇微抿,薄唇轻启:“你是什么人?”
谢千画差点没站稳,视线在空中与莲姨短暂交汇,试探道:“哥...你别吓我,我是妹妹啊...”
“...你是我妹?”谢流芳短暂思忖:“...你也是家仆?”
谢千画:“。”
“...我是二小姐,你是二少爷,我们是亲兄妹。”
二少爷?谢流芳再次垂眸打量四周,外界的少爷穿这么破。
他欲再问,眼前景象忽的发黑,心口突突地抽痛,谢流芳闷哼一声,神情恍惚。
莲姨趁机出手,掌带破空之声,狠狠地掀在谢流芳胸口。
对谢流芳来说,筑基灵修蓄力重击不过清风拂面,对谢千山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扑天气浪如猛兽掀向他,他倒飞出去,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胸腔气血翻涌,他伏在地上,‘噗’的喷出口血雾。
“莲姨!把这药给他灌下去!”
谢流芳腰身一痛,天旋地转间便被压在地上,一大碗黑色腥臭的不明药液熏的他两眼发花。
“咳咳!咳...咳咳咳——”
浓裂的苦混着臭味不断刺激味蕾,他连呛带吐的呕出小半在地上,黑水混着呛出的血沫,顺着他咳的病白的脖颈浸入衣领,直到碗中一滴不剩,他的意识也逐渐昏沉。
*
“好大的雪...这是谢府哪个小姐出嫁啊?”
“小姐出嫁,相国都没露面,肯定是个不受宠的。”
“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庶女...那位温婉贤淑的二小姐吗?”
“怎么可能,那二小姐可是灵修啊!”
“相府的灵修还少吗?长女去年初撞大运被扩招的第一宗门捡走了,长子虽无天赋,但也不是不能修炼,奉皇命戍边关...小女儿谢英才是天才,自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培养!”
“……”
“怎么闭口不提相府的天才二公子啊小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孩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雁都谁不知道谢府二公子...”
揶揄谢千山的人来了劲:“说来这相府的天才二公子,小时候天资真真是旁人不可及啊……”
嘁...只知道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家伙。
“...不过嘛...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喽...”那小孩吐吐舌头,像是确定了什么,钻入人群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轿内,谢流芳闭目靠在软榻上,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苍白,良久,他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的冷芒骇人。
他端坐轿内,面无表情探查自身情况,丹田损毁,怪不得他一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迷药作用渐退,他揪起身上鲜红的缎面嫁衣,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重活一辈子,上花轿就算了...连嫁谁都不知道...
*
谢家花轿吹吹打打走远,花街巷尾一间酒楼上。青年独坐窗前,冷冷看着谢家花轿摇摇晃晃被大雪吞没,他搁下酒钱,提剑踏入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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