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第一日
雪停了,天空放晴,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一滴一滴的雪水滴在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洞。
绿萍和雀儿都第一时间在门外给自家娘子道:新春吉祥!
叶云珠眯着眼睛给二人发了大红包,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起身。
两个小丫头给叶云珠选了淡粉色的华衣,素白的腰封裹着柔细的腰肢,上头系着暗红色的玉带;花钿轻点,发间斜插一只红梅暖玉步摇,与裙摆上的若隐若现的点点梅花花瓣相互呼应。
看着自己粉嫩的嘴唇,又想到了昨日,一时间嘴上麻麻的。
一只手就这样拍在了妆奁上,将正在收拾首饰的绿萍吓了一跳:“大娘子,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叶云珠气鼓鼓地咬了咬嘴唇:“没什么?昨晚被狗咬了一下,这狗好似还咬错了人,有些气不过。”
绿萍许久没见自家娘子,觉得怎生越来越不明白娘子的性子了,看她认真的神色,担忧道:“娘子,你不会是想着去咬回来吧?那可不行,脏得很,小心染病。”
叶云珠也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又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还没这个胆量。
雀儿嘻嘻地笑着,这两主仆还真像,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比她这个村子里来的还要单纯。
眼看着两人陷入了鸡同鸭讲的怪圈,赶紧道:“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叶老爷、江大人拜年了。最好是能亲手包个汤圆,祝愿新的一年团团圆圆。”
叶云珠撅着嘴小声咕哝着:“我才不给他包汤圆。”
最后在两个丫鬟的大力支持下,叶云珠终于包了八个很大的汤圆,吃一个顶两个。
在饭桌上看到叶靖松,高兴地飞扑过去,走到叶老爷跟前,乖顺地福了福身:“爹爹,新年好!”
叶靖松看自己女儿是越看越乖巧,摸摸自己的山羊胡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摸出几个大红包分发,连江府的下人都有,每个人拿着这分量不轻的大红包,一时间觉得新的一年鸿运当头了。
江渚没想到自己也得到了一个大红包,有些微愣,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得到长辈的红包。
他又看了看红光满面喜气迎人的叶云珠,此时她正忙着和叶家的人聊得火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到了早膳的时候,叶云珠更是端着自己亲手做的大汤圆给叶老爷和叶清灵,自己面前空空如也。这时候他确定叶云珠就是在针对他,他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小女娘。
他挤到叶云珠的右手边,看了一眼她碗里的汤圆,又望着她,意图明显。
叶云珠看着一脸期待望着他的江渚,皱了皱眉头,又飞快溜到了叶老爷的另一边,躲避的样子大家都看出来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其余人都有写提心吊胆,江渚毕竟是二品大员,叶大娘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他脸色?
叶老爷赶紧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那碗汤圆递了过去:“江郎君,你先吃,我还不饿。”
叶云珠看见有些不太高兴:“爹爹……”
叶老爷直接将她的嘴给捂住了,免得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好在下人们手脚麻利的又端了几碗,大家都坐下无声息地吃了起来。
江渚看着自己碗中四个硕大无比的汤圆,胖乎乎地漂浮在碗中,可爱至极,一看就是出自云珠的手笔。
拿起勺子舀上一个,满满当当,差点掉下去。虽还是冬日,江渚的心中也暖洋洋的,咬上一口——没什么味道,低头一看,原来是皮太厚,还没咬到包的馅,又再接再厉地咬几口,依旧一无所获。
江渚也没声张,还算是意料之中。
继续吃第二个,里面满是甜腻的黑芝麻馅,多得溢了出来。
第三个,里面包了好几个铜钱,差点把牙碰掉。
最后一个,里面居然包了满满的肥肉,这是什么汤圆?
叶靖松看着江渚吃一个表情微变,试探性地安慰:“江大人,小女一向不善庖厨,还请多多担待。”
江渚终于将最后一点汤圆咽了下去,摆了摆手:“无妨,很有饱腹感。”
一旁的东楚和西陵憋着笑,差点当场笑了出来。
雀儿她们就没这么能忍了,捂着嘴笑了出来,饱腹感?这算是夸食物的词吗?要说也是实话,这么大吃了确实会让人很饱吧。
叶云珠听着江渚的夸赞也没有好脸色,转身去了客房,客房里面的静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给她端上了一碗汤圆:“静怡妹妹,新春快乐。”
静怡赶紧要起身,被叶云珠制止了,生怕她的伤口又裂开了,她只好坐在床榻上给她福了福身,作出行礼的姿势:“云珠姐姐,新年好。这几日给你添麻烦了。”
云珠赶紧坐在床榻边上道:“说的哪里的话,你能在这里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酒楼吃顿好的。”
静怡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姐姐。昨日早些时候东楚大哥带来了家中的信件,他们很是担忧,过几日我就该回去了,要不然家人该担心了。”
叶云珠也很理解家人的牵挂,安慰道:“好,安心养伤,过几日我就让东楚送你回家。”
静怡一瞬间红了脸颊,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谢,谢谢姐姐。”
吃完早膳,叶云珠就拉着两个小丫头出门了,在门口就遇到了白语琴也正要出门,与初见的时候不同,此时的白语琴穿着丁香色的大氅,头上也多了些贵重的首饰,像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叶云珠看了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倒是白语琴跟她行了一礼,笑着道:“叶娘子新年好!”
叶云珠有些诧异,这白语琴说自己是逃难来的,身无分文,现在这身打扮倒是富贵,再说她孤身一人在这凤南无依无靠,这大年初一,她是到哪里去:“白娘子,这是上哪?”
白娘子捂着华丽的丝绸手绢捂着嘴娇笑几声:“前些日子在江大人的照顾下,结实了一些喜爱音律的人,这不是大过年的那位王大人家中家宴,请我去弹奏几曲。”
叶云珠更不明白了,江渚为什么要帮这位白娘子去结交那些人,不过不该她多事的事情她一向懒得管,她恹恹得嗯了一声:“哦,那你快去吧。”说完就准备走人。
不料白娘子却像打开了话匣子:“江大人可真是好人,不仅收留了我还帮我介绍活计,我一介孤女也只有这古琴拿的出手了。”
叶云珠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不是她开口收留她的吗?现在怎么也成了江渚的功劳,此时她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转头就想要上马车:“那你慢走,我们就先走了。”
白娘子却到处张望起来:“江大人不是说今日与我一道去王府吗?怎生现在还没出门?”
正在上马车的叶云珠一顿,江渚也要去王府,和白娘子一起,为什么?
坐在马车上的叶云珠,早没了新年逛集市的乐趣,整个人都有些走神,失了兴趣。
在马车上等灵儿的时间也特别难耐起来,不停地打开马车的车窗看外面,外面的天地还是一片银白,银白的雪地里那抹丁香色的身影尤其耀眼。
看了无数次后终于瞥见一个玄黑衣裳的挺拔郎君和白娘子上了同一辆马车。
叶云珠此时穿着厚绒,手上又捧着汤婆子,可是许是在马车上等得久了一些,她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一股从心间散发的冷意让她的牙齿直打颤。
绿萍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娘子是冷么?”
叶云珠这才意识到她的脸色定是雪白的,全身都不自觉的打颤。
不过是看到江渚和其他女子同乘一辆马车,她的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她不敢相信。
或许是这段日子以来的江渚太过温柔,一直以来都陪着她,给她亲自下厨房做吃食,连她柔弱地身子也被调养得七七八八了,她习惯了这样的江渚,习惯了只对她一个好的江渚。
她不自觉把江渚当成了她一个人的私有物,眼中便容不得一丝沙子?
等叶清灵故意拖到最后一刻才上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色苍白的叶云珠。
一向开朗的叶云珠从口中吐出一股浊气,没精打采道:“灵儿,你们出去散散心吧,我不太舒服,想回去补补觉。”说完也不等叶清灵回答就下了马车。
留下一脸疑问的叶清灵,她这是被叶云珠摆脸色了?碰了冷脸的叶清灵也一脸不高兴地下了马车。
……
和白语琴同乘一辆马车的江渚此时正黑着脸:“下去。”
白语琴似乎并不怕他,嬉笑着道:“江大人,别这么绝情嘛,反正是顺道的事情,同乘一辆能节省好多车钱呢,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孤女!”
江渚脸色更黑了,周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气势:“别让我说第二遍,白轻轻。”
白轻轻后退了几步,退到马车的一角,继续调侃:“别叫什么的真名嘛,白语琴多诗情画意的名字,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的名。”
江渚一双眼睛盯着她,也不再多话。
白轻轻见状敛下笑容,认真道:“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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