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好像看了出好戏，脸上笑容不减“青鹤，一点东西而已，怎么还瞪你婆婆呢，太不恭顺了。”
刘氏忙接话道：“不不不，青鹤从没不恭顺过。”
趁着所有人都在讨论凌青鹤到底恭不恭顺的功夫，武氏使了一个颜色，她身边的尖脸妾室似乎有些犹豫，可武氏发了狠地瞪她，她不得不扬起手臂，打了刘氏一个耳光。
凌青鹤反应快，总有疏忽的时候。
她没能拦住。
刘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旁好像有鸟在叫。
武氏甩甩手，仿佛这一巴掌是自己亲自打的。
她不忘告诉刘氏原由：“你一个贱妾，也配在我们说话时插嘴？”
王姨娘挑挑眉，这倒是又把她也包含进去了。
可她没有发作，她继续祸水东引：“她家媳妇不让拿的东西，你还要吗？”
王姨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身边的尖脸妾室因为打了人，心中战栗，手里的两样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
筐里的鸡蛋碎了几个，看得王姨娘直啧舌。
武氏正愁一肚子委屈没处撒，她一把抓起尖脸妾室的发髻，另一只手利落地抽了两个巴掌。
狠狠地将她甩在地上之后，武氏顿时觉得畅快不少。
只是这个妾室再也不能帮腔了，她原本的细长脸此刻被打得仿佛一颗桃子。
凌青鹤见不得这种场面，又不得不时刻护在刘氏身前盯着。
她表情淡淡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鄙视。
武氏原本没想真的欺负上凌青鹤，闻言想起自己竟被一个贱妾家的便宜儿媳妇阻拦，还用那种眼神看她，顿时怒火中烧。
可她也的确不敢打凌青鹤，因为婆婆另有交代，这个凌青鹤还另有他用。
最终，她决定伸出手，狠推了凌青鹤一把。
刘氏忙起身上前阻拦，凌青鹤性子刚烈，绝对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她既害怕沈家人的巴掌，又害怕凌青鹤想不开，寻短见。
却也只能挡在凌青鹤前面，替她挨打。
一见是她，沈家的几人都浑水摸鱼，伸手要打。
刘氏只觉得背上好像有十几只拳头在砸。
凌青鹤的表情微乱，眼看婆婆就要痛晕过去，她余光瞟到堂屋门口有一道身影似听到了动静，飞快闪过，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便高声喊道：“沈霖！”
沈霖本在悉心照顾沈雨，外面的动静他全没听见，但正是由于太久没有听到动静，他起了疑心。
他给沈雨掖好被角，起身去看看，就见沈家的一群人在拉扯他母亲和青鹤。
几人看见了比门框还高的沈霖，心中皆是一惊，赶忙放开了手。
沈霖和凌青鹤一起扶起了刘氏。
凌青鹤呼吸微乱：“滚出去。”
武氏知道沈霖也是一个软弱的主，且传闻他痴傻，不谙世事，于是她并不觉得沈霖的存在是一个威胁，即便他站起来比她高到足够笼罩住她，她也还是回以冷笑：“还嘴硬呢，刘姨娘，你说你是不是贱骨头，挨了顿打，东西也没保住，你——哎！”
“啊！！”
这声惨叫，几乎响彻整个金橙村。
在武氏的声音下，没人听见沈霖呼吸声逐渐加剧，他已经气急了，脖子上的青筋突起。
他早就意识到，是自己上一世的一再忍让，才让她们对母亲为所欲为。
母亲被欺负了一辈子，这一世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沈霖只是两只手把住武氏的肩膀，轻轻一拧，武氏的双臂便动不得了。
她痛得趴在地上，与“桃子”妾室并成一排。
王姨娘惊讶于她的惨状，心中快活地很，可下一秒，她的微笑僵了一吸，沈霖将从不与人对视的那双眼睛聚焦到她的脸上，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也开始颤抖，从肩膀处传来并不存在的痛感，武氏的脱臼好像发生在她身上。
刚刚打刘姨娘她也有份，不知道沈霖会不会和她算账。
眼看沈霖已经走到她身边。
从沈霖的腰间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凌青鹤环住他，阻止他向前，音色清冷：“母亲要紧。”
王姨娘松了口气。
武氏还在哀嚎，现下她却有些惶恐了，其实来要钱是她张罗的，从大房那翘来了蠢人武氏，人好端端地来，却这样会去，大房那边一定不会放过她。
沈霖原本也不想让事情闹大，打伤武氏，只是一个震慑，若还来犯，他不介意合理使用这具身体的蛮力。
但他心中还是有气，精致的五官被粉红色布满，眼睛也漫上血丝，他深吸一口气，字调准确：“滚！”
周遭忽然变得静静的，空旷的院子还飘荡着沈霖的回音。
凌青鹤形容不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枯了多久一棵木顶上忽然钻出一颗嫩芽，像干涸百年的一口井忽然冒出了泉水......
兴许是情急所致，可似乎只有她明白这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上一世沈霖至死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这让她目光闪烁，这一世有很多的未知，但就凭这个字，她又有了希望。
王姨娘见状，也不敢多待，让几个女使婆子架起了疼晕过去的武氏和不能自理的大房妾室，匆匆滚了。
三人相互扶着，坐到了堂屋。
刘氏捂着心口，她怕的时候会喘不过气，方才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胸里好像一口老血哽住，她落寞道：“可惜了，那些好东西，还是没有保住。”
悲伤的气氛就此打破，凌青鹤碍于婆婆刚受了委屈，并没有笑，她拍拍刘氏的手臂：“人没事就好。”
刘氏低头看着她的手，又抬头看看她的眼。
就是短短的一天，儿媳妇已经这样拍手臂安慰了她几次？
从前凌青鹤从来不会碰她，今天是怎么了？
而且，不仅儿媳妇换了一个人似的，儿子居然也开口说话......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很高兴，有一种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有希望的感觉。
坐在堂屋原本用来吃饭的小餐桌前，沈霖的心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他活了三十年，这是从他口中，完完整整说出的第一个字。
但这并不是歪打误撞，曾多少个夜里，他对着墙面，一点一点克服心中的恐惧，尝试控制自己的声音。
这和那颗金豆子一样，是他的努力所得。
他要珍惜这些经验，多练，多说。
他一定要变好，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好母亲和妹妹，也能保护凌青鹤。
“水......”
几人都忘记了卧房里，沈雨还病着，所以沈雨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刘氏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凌青鹤也起身，想起了自己在厨房的灶台上给沈雨留的那碗姜糖水，经历了这么一遭，糖水果然已经凉了，重新下锅煮热的间隙，凌青鹤从灶台底下的长柜里，取出了一把筛子，筛子里是她先前怕坏而分出的一部分肉和鸡蛋。
最高兴的是，沈家拿走的那些，都是她想快速解决掉的二等货，而自己留起来的这一部分，是要每天给家里人做的一等货。
家里虽然有钱，但凌青鹤骨子里还是一个勤俭的人。
她心里生出一丝丝得意，万年平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翘起，笑了一下。
忽然，她发现沈霖在看她。
她把这个笑容当成了失态，雪白的脸瞬间红了。
装成无事发生，抬头看向沈霖，撞见了对方没来得及闪避的眼神。
沈霖的眼睛，在与她对视后，也没有迅速移开。
他的眸子亮亮的，眼神柔柔的。
中和了全部的英气，凌青鹤觉得，他现在纯粹到，好像看着自己的是一只小牛犊子。
当然，她立刻良心发现，把这个比喻抛掷脑后。
手里的活没有停下，她取了六枚鸡蛋放进只有清水的锅里，心里盘算着，她一颗，婆婆一颗，沈霖两颗，补充体力，沈雨喂一颗留一颗。
凌青鹤是怕沈雨病着，没有胃口吃饭，这孩子没藏着掖着，她确实喜欢吃鸡蛋。
她等待水开，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她用余光发现，沈霖的脸也红了......
直到她把盛着六枚蛋的盘子摆进托盘，再将晾得凉热适中的姜汤水一起端上。
沈霖已经不在原处。
屋里屋外地看看，沈霖似乎已经不在家中，凌青鹤看向空中，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她心里犯了难。
该不会是出去接活了？
若是沈雨没能好，依旧没躲过去橙镇治病的命运，沈霖不在，那可怎么办。
好在刘氏不再胡乱照料，两人配合着将一碗姜糖水给沈雨喂下，估摸半个时辰之后又喂下了一颗鸡蛋，蛋黄部分凌青鹤没勉强，一整个蛋清已经足够她恢复体力了。
又过了一会，沈雨泛白的小脸蛋逐渐恢复了红晕。
刘氏高兴地让凌青鹤来看，知道是姜糖水起了作用，凌青鹤点点头，准备再去多煮一些。
一出堂屋，凌青鹤与正在开大门的沈霖打了个照面。
沈霖身子站得很直，左手扶着一个车把。
沈霖竞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沈雨高烧再借车定是来不及，不如提前借了以防万一。
一想到沈霖是日落时走得，他便是卡着李家下工的时间去的，这样李家既不会不借，他们也不会耽误什么。
凌青鹤哑然，语气很慢：“沈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