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敷衍

吴钩自然不懂。

陆谏同傅宛吟也只是交易,陆谏本就不应当去掺和傅宛吟同李九之间的纠葛。

只是李九是在赌场里打转而生,曲意逢迎乃是生存之道,陆谏思考良久,还是决定拐着弯提点一番李九。

只是他终究还是多虑,傅宛吟同李九有旧,倒衬得他巴巴地上赶着。

罢了,上赶着总归是能安心些。

***

陆谏心中的千回百转,傅宛吟一概不知。

李九同她有旧,只是这钱货两讫之下,又赔进去几分人情。

她思索着,要如何还这一遭,却听琉璃禀告:“姑娘,珊瑚回来了。”

珊瑚将信送至詹留素处,珊瑚记着自家姑娘说的,请许家二夫人身边的侍女来取。

她本以为要在门房处候上一时半刻,没曾想不过半晌的功夫,詹留素的贴身侍女翡翠匆匆赶来。

“珊瑚姑娘,”因是快步赶来,翡翠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劳您久等,我们家夫人特意让我前来,请傅姑娘安心,三日之后必定如约而至。”

珊瑚糊里糊涂地赶回四方阁,连翡翠跑的满头大汗这种小事都事无巨细地同傅宛吟复述。

傅宛吟垂眸思考片刻后,又问琥珀:“四方阁只消备好茶水点心,旁的不急。”詹六娘乃是第一位宾客,只是这位宾客,看的却不是四方阁吃喝如何,而是看这儿是否能让她如意顺心。

以及,四方阁,是否值得她詹六娘再次踏足。

***

傅宛吟领着琥珀打量了一圈四方阁,里头家具摆设一应俱全。

周游还不知从哪弄来了几架凤尾箜篌,听秋潮说,他们家郎君说了,闲来无事时请人谈上一阕以作消遣,恰是正好。

周游已经从傅家搬了出去,他自个儿在京城里头有院子,何必在傅家受这份窝囊气。本想着是多年未见的姻亲,看在愔愔的面子上彼此亲近些,如今看来是半分都多余。

今日他也未曾来,只差遣秋潮来问傅宛吟可有什么还要再添的。

傅宛吟没提什么,只留下琥珀同秋潮交代细处。

自从上次那回,被姑娘捉了个正着,秋潮怕寒松院的诸位好姐姐们怕的要命,连带着同琥珀说话都直不起腰杆。

“琥珀姐姐,您可别皱眉了。”秋潮看着琥珀的脸色,心中愈发没底,“劳烦姐姐有哪儿觉得不妥的,指点指点小的,小的也好再精进精进。”

琥珀却不回答,反而笑盈盈道:“秋潮,你跟着公子,有多少年来着?”

秋潮摸不着头脑:“回姐姐的话,小的三岁起便跟着郎君,如今也有十一年了。”

“这回怎么没见着春涛?”

“春涛替郎君去西南收账,故而这次只有我跟着。”秋潮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琥珀一问,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琥珀点点角落处:“那处没打扫干净。”

“欸!”琥珀点了哪里不如意,反倒让秋潮松快起来。寒松院的姑奶奶们,一声不吭不说哪里不好才是真的折腾人。

姑娘是这样,姑娘身边的几尊大佛也是这般。

琥珀又随意点了几处,再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秋潮:“郊外庄子上的人都差人带来了,这几日还得劳烦秋潮小哥盯牢,切莫出岔子。”

秋潮满口应下。

***

傅宛吟刚踏入傅家大门,已经在一旁恭敬地候她良久的长青院婢女,颤颤巍巍地上前来埋着头说话。

“大姑娘,老夫人请您去长青院坐一坐。”

这是自撕破脸来,长青院头回请傅宛吟。

许是怕傅宛吟不乐意似的,那婢女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接着道:“大姑娘,老夫人请您去,坐一坐。”

这婢女瞧着年纪不大,看着不过刚留头,身边也没其他年长些的嬷嬷和大丫头。不用多想就知道,定是长青院没几个人愿意来接这桩苦差事,所以推了她来做替死鬼。

“好。”

许是未料到傅宛吟应得痛快,那小丫头猛地抬起头,脸上很是雀跃。随即她反应过来,敛了笑容恭敬道:“请大姑娘随奴婢来。”

琉璃本想着开口同这小丫头客套几句,再套一套她的话。

只是她还未开口便被傅宛吟一个眼神示意拦住,琉璃心中不解,也只得按下。

待到将至长青院,远远地便看见万芳秀身边伺候的袁嬷嬷靠在墙壁上磕松子。她年纪虽长眼神却好得很,瞧见傅宛吟当即把松子往怀里一揣,抖落抖落手上的壳便迎了上来。

“大姑娘,老夫人记挂着您呢。”

***

长青院里头,万芳秀同王怡君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王怡君脸色颇为不好,她前几日被傅宛吟指着鼻子骂,如今还要仰仗着那小蹄子的脸面过活。

万芳秀看出儿媳妇心中不满,也只得敲敲桌子提醒她:“怡君,事关二郎擢升,你有再多不满,也得给我好好忍着。”

王怡君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母亲,媳妇知道。”

谁让她命不好,嫁给傅望平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这么多年也不见升迁。如今倒好,吏部考核倒数第一,若不是有相熟的夫人偷偷告诉她,怕是名字上早已用朱笔勾上一个大大的叉。

映雪替傅宛吟拉开帘子时,傅宛吟正瞧见王怡君笑得力不从心。

“祖母。”傅宛吟微微颔首,而后又冲着王怡君道一声,“婶母。”

王怡君脸上的笑更勉强了,她的脸似是被人硬生生提上去,对着傅宛吟道:“宛姐儿来了。”

万芳秀拍拍榻,示意傅宛吟来她身边:“宛姐儿,来祖母这儿坐下说话。”

傅宛吟也不推辞,吟着笑坐下。

万芳秀耐着性子同她周旋一番,又是问傅安清在她那儿可有惹事,又是问周游在外头住的可还习惯,可要回家里头长住。

傅宛吟也不急,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四妹妹颇为乖觉,在我那儿吃喝都好,只是前些日子梦魇吓着了,如今才缓过神来。”傅宛吟接过万芳秀亲自给她剥的松子,却也只捏在手上并不吃,“周家在京城也有间宅院,表兄一贯逍遥,自己一个人住着倒也没什么不适。”

万芳秀讪讪地笑着:“你外祖家一贯是出手大方的,哪里比得上我们这头破落。”

“祖母说笑,如今生意不好做,多的是达官贵人名下的铺子。”傅宛吟将松子递给一旁立着的琉璃,“左右不过混口饭吃。”

十几间铺子,在她傅宛吟口中,不过是混碗饭吃。万芳秀按捺住心中不满,打着哈哈道:“宛姐儿自小是富贵堆里长大的,你爹娘疼你,此等好福气是几辈子的积攒。”

傅宛吟笑笑:“祖母哪里的话,我这般孤寡之人,福薄得很,不过是有些银子算是傍身之用。”

万芳秀也不再给傅宛吟递松子,而是叹气道:“宸哥儿这个没用的,将家里的银钱都赔光了,连带着你叔父在同僚里头脸上都没光。”

家中子嗣赌博,乃是大过,属私德有亏教养不当,只是平日里谁家没几个不争气的儿郎喜欢玩这些勾当,御史们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得像傅宸源这般大阵仗的,乃是京城之中近些年来的头一个。

“祖母莫担心,虽说宸哥儿有错,但好歹叔父近些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傅望平是个做官有些能耐的,傅宛吟这话倒也没安慰错,但他偏偏不是。

傅望平官位岌岌可危,说来说去,最大的过错,其实也并非傅宸源好赌。更多的是因傅望平于公事上平庸,甚至称得上是无能,他日日都想着往上爬,但他下头也有小官小吏想着拉他下马好多挣几分俸禄。

总归只有这么些个人上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

沉默许久的王怡君领会到婆母给她搭台子,擦拭着眼角道:“宛姐儿,你是知道的,你叔父这人说的好听叫平稳,说得难听些便是无用老实。平日在官衙里头,谁有难事都丢给他,好处却从来没有想着他,一来一去自然落在后头。”

听到这话,一旁的琉璃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二老爷哪里是老实无用,分明是讨巧偷懒,什么事儿都不想摊也就算了,什么功劳都想抢,一来二去,谁乐意同这般的同僚共事交好。

琉璃悄悄地看向自家姑娘,自家姑娘倒是一本正经得很,也不见笑意。

“那叔父也该长进长进,为官自是要以当今为先。”傅宛吟见王怡君想开口,先发制人道,“婶母莫恼,侄女说得不过是些孩子眼界的话罢了。”

王怡君的话头堵在嘴里,她别过脸带着哭腔道:“我知晓,我这做婶母的前些日子急火攻心说了许多不中听的,惹恼了大姑娘。只是如今家境艰难,婶母不得不舍下这张老脸。”

话音未落,王怡君竟是扑倒在万芳秀身边,止不住的抽泣:“宛姐儿,你叔父那头无用,只是你妹妹终究年幼,还需你这位长姐撑腰。”

“婶母,二妹妹和四妹妹,都是我的血亲,我怎能不看顾?”

“可你二妹妹……”王怡君有些慌乱。

“怡君!”万芳秀提高声音道,她给儿媳妇扫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她起身闭嘴:“你若是想攀附齐国公府,这不是让宛姐儿嫁过去难做人!。”

“多谢祖母体谅。”傅宛吟回道。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只是,不知宛姐儿前几日去许家的宴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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