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快意

距离鲁府的婚礼还有两三天时,恰逢阴雨天终于转晴,于是祈今歌告了一天假,带着父亲一同来云州的街市。

无它,百影楼昨日发了月钱,祈今歌手上又有了余银,此外天气渐寒,家里也需要准备一些御寒的物资。

祈今歌刚从殷府搬出来的时候,气候还在逐渐回暖之中,眼下天气已经从炎热转为了清凉,她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她和父亲现在备在家的衣物就不太够用了。

刚住进来凤银巷的时候,家里总归不是缺了这个,便是缺了那个,总是没什么活人气的。

后来父女两也陆陆续续都添置了许多东西,空荡荡的房子也被各种家具填充了起来,原本有些破烂的房子经过不断地修修补补,如今看上去,也是分外温馨。

天刚蒙蒙亮,天幕还呈着鱼肚白,祈今歌就先起了床,开始做早饭。

二人用过早膳,祈今歌就带着父亲出了门。

祈成田很是高兴。

他年轻时候,虽然进过两次云州城,可是都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第一次,是生死之际,无奈将女儿卖与他人。

第二次,是想女心切,在殷府之外求见三天而不得如愿。

和女儿同住以后,祈今歌忙于生计,陪伴自己的时间虽然不算少,但是也不算太多,而他自己年纪大了,人生地不熟,也不像小年轻一样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因此除非女儿有空带他出去逛逛,否则他也只在凤银街这么个一亩三分地打转。

因此他从未好好看过云州这座城市的模样。

今天是女儿得空带着他出去添置家用,他自然是心情大好。

二人出门的时间虽早,但是街市早就热闹了起来,商户的大门都已经开了,街边的小贩也已经摆好摊位,高声叫卖。

“来,父亲,您试试这件衣服怎么样。”

祈今歌带着父亲进了一家成衣店,让掌柜给父亲试几件衣服。

过了一会儿,父亲从试衣间走了出来,黝黑的面庞之上竟然漏展露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用探寻的语气问道:“咋样?”

祈今歌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感叹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祈成田换上的衣服尽管只是最为常见的款式,但是胜在又新又整洁,棉布制成的青蓝色长衫穿上去舒适又有质感,袖口处绣着半枝折枝竹叶,看上去沉稳中又带着一丝风雅。

这件衣服不像父亲那些打着补丁、又洗的发白褪色的破旧衣裳,祈成田一穿上去,人还是那个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看上去不像是在土地里耕种了几十年的庄稼汉,反倒是有点像在城里养尊处优的老爷。

总之,虽然只是简单的换了件衣服,却足以让人感觉到焕然一新。

祈成田被女儿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歌儿,咋样?合适吗?”

站在一旁的掌柜连忙接话,道:“合适!当然合适!合适得不得了!穿上去显得多气派啊,姑娘,您说是吧?”

祈今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为父亲再选了两条腰带和两件衣服,随后爽快的付了钱,

父女走出了店的时候,已经不是来时空手的样子,两人手上一人提着一个布袋子,塞的鼓鼓囊囊的。

祈成田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歌儿,这衣服是不是太贵了?咱们的钱还够用吗?”

实际上这件衣服并不贵,只是寻常衣服的价格。

可是祈成田吃苦了一辈子,别说享福了,常人触手可及的东西他都未曾得到过。

一件再正常不过的衣服都让他觉得太贵了。

祈今歌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她两岁丧母,八岁被卖入殷府,虽然身份低微,可在殷府总是不为生计发愁的,她见过光怪陆离的世界,知道人上人的生活。

可父亲呢?

对他来说,他何尝不是失去了妻子,在此后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地扎根于田间,直到身形佝偻,再也直不起背?

祈成田只会种田,可是来了云州之后,他无田可种,因此一直觉得自己给女儿添负担了,他也明白,女儿是被扒了一层皮才得以从殷府出来的,每日还得做工赚钱,所以他平时除了要点菜钱,其余的方面都是能省就省。

祈今歌一只手抚了抚祈成田的后背,宽慰道:“父亲,您放心,现在百影楼给我开的月钱可高了,那可是别人挤破头才能进去的地方呢!再说这价格也不贵,掌柜的不是看我们买的多,还给我们少了钱吗?您别担心,这些都不成问题,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女儿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女儿这么说,祈成田心中才缓缓地了一口气,憨憨地笑了起来:“那便好,那便好。”

两人又是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在街上逛了一个圈,直到两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收获满满,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让开!让开!”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刚强有力的声音。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听到动静,瞬间自觉分成两侧,让出了一条过道。

祈今歌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仍拉着父亲随着大流来到了街道的一侧。

只见穿着皂隶服的衙役们排成了两队,他们手中牵着绳子,而两队之间,是绳子牵着的一排人。

大概有数十来个,皆为男子,身形有高有矮,体型有壮有瘦,他们双手被绳索捆绑着,也是排成了一列,一个个皆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人。

这样三队人排列整齐地在街上走,声势浩大,无疑是无比显眼的。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于此。

祈今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巧看到身旁的一位大娘正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颇为义愤填膺的样子,她便问道:“请问婆婆,您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吗?”

原本胖嘟嘟的大娘正骂的唾沫横飞,一看有人和自己搭话,正想说是谁坏了自己兴致,一转过头,看到问话人的瞬间,却是眼睛都要看直了。

这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仙女?

面前的少女皮肤细嫩雪白,娇姣皓齿,似冷非冷,真是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烟软罗锦缎裙,一头青丝也只是简单地盘了个随云髻,配以莲花簪简单装饰,可以说是有些清汤寡水的装扮,但是依旧教人挪不开目光。

大娘一把年纪了,自认为早就什么人都见识过了,但仍旧被眼前的小丫头惊艳了。

原本被打断思绪升起来的火气瞬间就如被泼了一瓢冷水,火苗子还未点染,就已经彻底熄了火。

她态度立马变了,一脸和颜悦色,答道:“丫头,最近应该很久不出门的吧?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很久不出门倒不是。

只是她虽然日日外出,但是也是在自己家和百影楼之间往返,去别的地方的时间甚少。

她又不怎么爱打听消息,除了偶尔在百影楼的时候,听他人聊得几句,便再也没有别的消息来源。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是呀,婆婆,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娘见着丫头长得不仅漂亮,说起话来也是一副乖巧模样,声音还好听,便觉得多看一眼,便多少一分赏心悦目,竟然从心中生出了一份耐心来。

她耐心解释道:“你看到中间排着的那一串人没有,这些都是我们这一块有名的地痞流氓,大恶不做,小恶不停,平日里调戏姑娘家之类的事也没少做,最近官服正在抓这些登徒浪子呢,都已经忙活了好一阵了。要我说,抓得好,若是不抓起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姑娘被糟蹋还不敢声张呢。”

大娘没察觉出祈今歌神情之中的微妙,又继续说道:“特别是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可要小心了,越是漂亮越是被人惦记。”

祈今歌:“.......”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祈今歌追着问了一句:“怎么会突然管起这事呢?”

按理说,无论朝廷的官府对于所治理的城池管理的如何严格,也只能是最大限度的保证清风正气,但是要是想彻底消除城中存在的各种隐患,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一来,官府并没有如此多的精力去事无巨细的处理和根除可能存在的问题,二来,人心难测,罚的再重,抓的再严,也是有人管不住内心的**,不惜铤而走险。

因此,在处理各种事之时,往往是涉及人命的事优先处理,其余的事排在后面。

而像是调戏女子之类的事情,往往因为发生之时突然位置私密,难以取证,若是不闹大,官府往往不会管,更别说主动去管。

大娘回答道:“要是以前,肯定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具体的原因我倒是不知道了。只不过,我听说是有人将一个地痞流氓送到了官府,听说那人外号叫什么张麻子?说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吃喝嫖赌一个不落,还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以前也一直没人管,毕竟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也不愿意声张,怕对自己名声不好,影响自己嫁人。这张麻子前几次进去,也和这些事情无关,还是因为偷盗进去的。这次,也不知道他得罪了哪个厉害人家的姑娘,被打个半死后扔到衙门,现在已经被羁押在大牢一段时间了,后来官府就开始出动,把这些地痞流氓就地正法了。这姑娘家里人铁定有背景,不简单!不然怎么能让官府出动这么多人大兴整治!”

祈今歌一愣,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与自己关联甚密。

思绪再一回转,她可没这个本事,让官府如此重视她,想来想去,怎么也离不开尹长寻的原因。

祈今歌心中猛然一跳。

她以为尹长寻只会帮她解决张麻子,可没想到他如此有心,竟然借这个机会,把整个云州都管了一次。

他......

真是有心了。

她心道,大娘,您可大错特错了,这姑娘家里可没什么背景,只是任谁也猜不出,她的“家里人”竟然是庆王。

大娘说得脸上高兴,禁不住拍手道:“虽然咱们也不知道这姑娘何方神圣,不过她也算得上做了个天大的好事!眼下这些混混都抓的抓,也算是杀鸡儆猴了不是,剩下的肯定也有所收敛,以后啊,咱们云州的姑娘出门可安心多了哦!”

逐渐远去的队伍消失在了祈今歌的视线之中,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喝彩,就连父亲听了大娘的话以后,都忍不住夸赞起了云州的官府。

祈今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重生以来,祈今歌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快意。

尹长寻兑现了他对自己承诺,没有擅自杀了张麻子,不再像前世一样视她的意见如无物。

她亦明白,若不是尹长寻的意思,官府怎么会对如此雷厉风行。

今日见这此情此景,祈今歌只觉得心头暖流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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