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早与燕北王有勾结,甚至早于莫惜……
听着这人倒豆子似的往出说。
莫惜无意识地用手绕着自己的头发。
少师大人这手够长的。
不至于吧,她都来北境了。
户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
不只是这次,前一次那次马车被损坏也是廖明的手笔。
但目的是什么,这人一概不知,只是听命行事。
莫惜看他一眼,顺便用余光瞥了一下旁边好整以暇喝茶的林四。
“想死?”
下面那人满眼热泪点头。
“不行。”
尚书大人勾起唇角。
于是便看到那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留好你手里的证据,跟着我。”
那人猛地坐起来,一个字都不说只会一个劲地磕头。
林四啧了一声。
“这种背主的东西你也要?”
那人顿了一下,更加用力叩首。
“万一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呢。”
莫惜盯着林四。
到底是暴君,手段一点没变,若不然这人也不会一心求死。
至于留在她手里——莫惜也只是想给廖明一个惊喜罢了。
户部尚书站起身,趿着地上的鞋,蹭出门去,临走背对着林四挥了挥手。
林四看了一眼地上那位额头磕破的“新侍卫”。
“怎么不求死了?”
新侍卫额头搁在地上,一个劲地重复:“求大人饶恕。”
“行了,没想杀你,谁让你嘴硬。”
林四合起扇子,走出门去。
日上三竿。
莫惜正拿着一袋豆子,让小女孩笑嘻嘻地撒在土里。
远处蓦地传来一阵马挂銮铃声响。
户部尚书回头望去。
华盖亭亭啊。
皇帝亲临的阵仗。
莫惜叹了口气,将手里袋子交给孩子母亲,随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那几匹高头大马。
双膝下跪,以头碰地。
太监马也没下,骑着马展开卷轴。
太后旨意,捉拿莫惜回京,追回尚方宝剑下落。若有违抗就地格杀。
莫惜毫不意外。
但正常情况下等她回京再追尚方宝剑才是最稳妥的,不知道太后又被吹了什么风。
“公公,尚方宝剑就在公馆,为何要拿我?”
传旨公公愣了一下,依旧让人将莫惜五花大绑。
刚跟着莫惜跪了一地的百姓不明所以,有年轻胆大地血气方刚:“为何要绑莫大人?”
被太监旁边的侍卫过来,一巴掌落在脸上。
“莫大人?她弄丢了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你们这些刁民真的不知情吗?”
年轻人沉默——他确实知道,还曾经帮大人找过呢。就是不知道那宝剑长什么样,心有余力不足。
“看吧,你们这些人,”那侍卫狗仗人势,对着百姓指指点点,“包庇嫌犯,理应连坐。”
“你!”
有仇富仇官的灾民也在旁边附和。
莫惜冷笑一声,对太监说:“不该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宝剑?”
她有理由怀疑这侍卫受人指使,故意给她找气受。
那侍卫还想过来打莫惜,被太监拦住。
莫惜回头对百姓安抚:“继续吧,我没事。”
户部尚书再次逃脱了被塞进囚车的命运。
毕竟太监也不知道如果莫惜有尚方宝剑——这道旨意还成不成立,万一不成立了,得罪朝中二品大员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听说这位尚书令曾单独见过圣上,与圣上关系匪浅。
莫惜被绑着倒坐那侍卫的马上,胃里被颠得一阵翻江倒海。
坐马车走山路都没事,被这么一折腾,差点栽到马下。
直到到了公馆,听见接出门的屈景昭的声音,她这才长出一口气。
尚方宝剑并不在原位,莫惜怕再次失踪,就将宝剑藏在床下,白天她不在时也派着丫鬟蹲守。屈景昭这个时候能出来,应该就是将其准备好了。
“公公怎么不先到公馆?”
屈景昭压下心头焦急开口客套,却看见后面莫惜被侍卫从马上摔下来。
他瞬间立起双眉:“公公这是何意?我家大人还没被免官呢?”
太监也应声回头,看见蜷缩在地上的莫惜,连忙下马训斥,抬手用马鞭给了侍卫一鞭。
侍卫穿着盔甲却没怎么伤到,一脸小人得志地看着莫惜。
屈景昭顶了顶上牙膛,飞身便踹了过来。
侍卫这才哀嚎一声,从众人下意识让出的路中飞出去十余步,盔甲磕出“咣”一声,人落在地上和莫惜一起蜷缩。
“侍郎大人,”公公紧走两步,拦住还要抬腿的屈景昭,俯身作揖,“长话短说,奴才急着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
屈景昭没搭话,弯腰扶起莫惜。
太监也不尴尬:“奴才想看一眼尚方宝剑。”
屈景昭点头。
开口却是:“我家大人身子不爽,可否先请大夫来?”
太监哽住,挥了挥手,献宝似的看向屈景昭。
哪知侍郎大人根本一个眼神没有分给他,扶着莫惜眼神关切。
莫惜从他怀里出来,伸手虚扶了一下胃,又很快放下。
“我没事,先处理太后的事吧。”
屈景昭明显不信,抓了抓空下来的手,在莫惜的眼神下小声回了个“哦”。
众人这才跟着侍郎大人走进正院的偏房。
十余步外的那个侍卫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见左右无人理他,低着头跑出公馆。
檀香盈鼻。
上垂首圣旨,摆在香案上,花烛长明。
下垂首悬着一柄宝剑,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太监快步先是行了大礼,净面洗手,随后快步走到尚方宝剑前。
踮脚将尚方宝剑从木架上取下,弹出宝剑。
正面蛟龙腾飞,背侧凤凰展翅,下缀北斗七星。
底角刻着皇帝亲手墨宝“霖”。
太监迅速将剑收回剑鞘。
回身朝莫惜行礼:“莫大人受罪了,奴才会立刻回京禀明情况。”
莫惜张了张嘴,没说话——实在是怕呕出来。
她走到太监身旁,塞了一张银票。
却被太监推回。
“莫大人,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莫惜偏头看了他一眼。
太监大步出门,给二人留了一句“别送”,又风风火火返回京都。
二人对视一眼。
幸好这尚方宝剑发现得及时。
屈景昭冲过来,该是想扶莫惜,手却在一尺外顿住:“今天就别去田里了。”
屈景昭努着嘴,狗尾巴垂下来轻扫。
莫惜舔了舔嘴唇。
“做得好,多谢,我没事。”
“诶!”
看见莫惜抬腿要离开,屈景昭伸手想拦。
走路都不走直线了还干活不要命。
门外映进来的日光却突然被挡住。
二人同时抬头,看见林四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晕车还出门?”
屈景昭听见林四这轻佻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然而这次不能发火——虽然没听懂晕车,但他支持这人反问莫惜要出门的行为。
“你拿的什么东西?好难闻。”于是,屈侍郎用其他问题挡着林四。
林四语气跟哄小孩一样:“姜茶。景昭要不要来一口?”
动作却丝毫没有给屈景昭的意思。
莫惜看着递到面前的姜茶,用眼神询问。
“能缓解一下你那胃。”
林四扬扬下巴,示意莫惜快接。
屈景昭见状也就没阻拦,倒是嘴上不饶人:“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好好当你的教书先生,来公馆瞎转悠什么。”
莫惜皱眉闷了一口,直到咽下去才呼出气来。
将碗递回给林四。
“有心了,又欠你个人情。”
但暴君的人情,还不还的另说。
莫惜定了定神,再次走回田里。
除了想吐其他也没什么异样,喝了林四那热乎乎的姜茶,这点想吐的意思也稍微削减了几分。
看见那依旧欢快的小姑娘,莫惜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刚对上孩子母亲担忧又欣喜的眼神,余光就看见一个镐头从上而下抡下来。
眼前孩子母亲的神情也变成惊诧和恐惧。
莫惜异常冷静地选择直挺挺躺下去——这是目前她能做得最快的动作,若是蹲下,暴露脊背和后脑只会更危险。侧身还需要腿配合。
这一镐头不出所料地走空,落在莫惜腿边。
甚至因为力气太大,嵌在地里拔不出来。
莫惜这才觉得冷汗落下来。
她闭了闭眼从地上站起来。
打她的女人本来还在费力拔镐头,见莫惜站起来直接松手,扑过来要和莫惜你死我活。
莫惜是真不擅长应对这种女人撒泼。
所幸那小姑娘的母亲反应过来,跑来从后面抓住这“泼妇”。
“泼妇”张牙舞爪,开口就是要杀了莫惜——那小姑娘母亲虽然吃上饱饭,但哪里控制得住发疯的人。
她挣脱束缚,全然不顾听见动静的众人此起彼伏喊她:“钱娘子你怎么了!”
莫惜顶了顶腮帮,偷偷摸到从林四那顺的匕首。
在这要是杀了她,估计前几天在这些灾民心中建立的信任又要摇摇欲坠了——权利不对等啊。她可以杀人且不会有惩处,若是百姓杀人那肯定是要偿命的。
即使错不在莫惜。但难免有人推人及己。
眼看钱娘的指甲就要落在莫惜脸上。
金剑银剑踩着轻功飞过来,压制住钱娘子。
一边还抬头问莫惜告罪:“属下来迟。”
莫惜松开匕首,摇摇头。
这番躺下起立,左躲右闪,再加上快跳出来的心。
户部尚书捂着嘴把头歪到一旁,彻底吐了出来。
“大人!”
金剑银剑想过来但不敢松手,银剑只能恨恨地催了钱娘子一口。
倒是那个小姑娘的母亲走过来,想用袖子给莫惜擦嘴角。
被莫惜躲过,笑着说了句“多谢”,从怀里掏出手帕。
拾掇干净自己,莫惜才转回头,对着蜂拥而来面带担忧的百姓拱首,道一句:“失礼。”
随后低头看向钱娘子。
这么仔细一看,莫惜总觉着这人好生眼熟。
“这位夫人,与我何怨何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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