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春眨了眨眼,一脸坦然道:“也就一般罢。”
反正沈绥都能看出来她说的是些鬼话,她也不必再对他委以虚蛇,日后她才懒得讨好沈绥,只要她能在他身边活到逃出宫就好了。
这样也好,她不必再装了。
沈绥嘴角微僵,一只手将她的头发拨开,另一只手绕到后颈,为颈后的伤口涂抹药膏。
乌春同时从袖中拿出条丝绸,将头发束起来,以免绕在伤口上。
沈绥抹完脖子上的药便去洗手,洗净后蹲下身来,捏起乌春的脚踝,乌春道:“你又要干嘛?”
“忘了今日是怎么从大理寺到酒楼,怎么从打铁铺子到客栈的吗?”他不咸不淡道。
冷白的手指褪下她的鞋袜,将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脚捏在掌中,南疆没有缠足的风俗,乌春的脚生得健康自然,不过沈绥也没有见过别的姑娘的裸足,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
脚踝微微红肿,在脚踝之上,露出一截纤细光滑的小腿。
乌春觉得沈绥今日真是犯了疯病了,晚饭的时候掐她脖子,现在又给她买药抹药的,若是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她还要觉得正常些,但现在只有他二人,沈绥装好夫君给谁看呢?
总不可能沈绥因为掐她心里有愧罢?
足底的温度一点点变得炙热。
他打开小瓶子,将药汁倒在掌心,然后覆上她的脚踝揉捏,乌春登时蹙起眉。
疼。
她的脚一颤,沈绥就停下了动作,神情有些古怪,但到底是放轻了力道。
乌春道:“你就不能再轻些吗?!我的脚崴了,不可用大力揉捏,对骨骼不好。”
沈绥闻言,只好再放轻了力道。
他才用了多大点力气?女儿家都是这么娇气的吗?
乌春紧蹙的眉终于渐渐舒展开。
等到沈绥为她上完了药,脚踝上热意与凉意掺杂,让她好不难受,只好将裙子提起来,小腿都露在外面,好在已经是暮春之时,接近初夏,夜里并不寒凉。
沈绥洗完了手,就看见她白晃晃的小腿露在外面,垂下床榻,一摇一摇。
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乌春瞥见了,道:“我说了,我今日来癸水了,你若不信,我将裙子掀了给你看。另外,我今日舟车劳顿,实在是累了,你若要用别的法子,别来找我,自己解决。哦对了,不可找别的女子,我嫌脏。”
昂着下巴,神情冷冷,眸子淡淡嘲讽,颇有几分嚣张。
她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果然,沈绥沉声道:“我竟是不知,你胆大妄为到此等地步,言语举止如此放荡,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夫君?”
沈绥哪能不怒?
眸色渐渐燃了起来,额角凸起青筋。
只是看着乌春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这一腔怒火没处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揉了揉额角,强忍下怒意,踢门而出,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不知去了何处。
乌春恨不得拍巴掌叫好,最好是晚上都别回来了。自己拉响了铃铛,让守在这一层的打杂丫头送了水来沐浴,也顺便从客栈买了些专门为来往女客人准备的月事带。
沐浴完毕,乌春穿好衣裳,对着镜子梳头,这一梳起来,就耗费了许多时间,等到将要上榻入睡时,沈绥回来了。
带着一身冷意,像是披着一身冰凉的雾气。
沈绥脸色并不太好。
乌春此人,跟他想象中的乖巧安分、循规蹈矩并不一样,先前以为只是一个好看精致的花瓶,终究是个死物,现在才觉得,她才不像是花瓶,更像是枝头生机盎然的春花。
还带着刺,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她扎到。
乌春道:“都这个时辰了,回来做什么?”
“你何必挖苦我。”
“谁叫你今日掐我呢。”
“那也是你先出言不逊,当着我的面说不如嫁给沈珩。”沈绥语气冰凉,坐到乌春身边,被褥立刻陷下去一块。
提到沈珩,就是提到沈绥心里那根刺了,毕竟她是他从沈珩手上抢来的皇子妃,又心胸狭窄,容不得半点沙子,自然多介意些沈珩。
是以,乌春不再多说,免得又挑到他哪根疯筋了。
她往后挪身子,刚要挪动,就被沈绥捏住了腰,力道隔着衣料渗到肌肤,让人心慌。
乌春道:“我一点也不想做那种事。”
她抿着唇,透亮的眼眸清澈无波,毫无情动。
沈绥方平静下去不久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郁闷。
为何她就是不一样了呢?好像那个挡在他身前为他抽尚宫鞭子的、那个为他彻夜熬药的、那个坐在窗边为他缝制冬衣的少女,再也不见了。
沈绥眸若寒潭,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她的唇舌依旧柔软温热,还带了几丝甜意,他肆无忌惮地在其中掠夺,感受到她尖锐的噬咬,血腥味弥漫开,可他依旧不放。
直到她用脚踢他,他才放开。
银丝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条晶莹的弧度。
“你又发什么疯?”她抗拒道。
沈绥捏住她的脚放好,不让她乱动,冷笑道:“我是你夫君,吻你有何不可?”
“可凡事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不愿意,你就不可强要。”
乌春说完后,忽然觉得有些后悔,白费口舌。
有些事情,他这样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明白?
沈绥自然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指尖抹去她嘴角的血迹,“你我同房难道少吗?既然如此,我若想吻你,何必等到你同意,岂不是白费兴致。时间不早,睡觉罢。”
“怎么?你要和我睡一张床?”
沈绥指尖一顿,喉结微滚,嗓音透出来一丝哑意,“有何不可?”
“可我不想。”
沈绥心底里那股无名烦躁更甚,眉心缓缓折起,“今日我对你出手有些重了,我自认有过,于是方才纵着你许多,你既然是我的皇子妃,总有些事是你身为人妻理当做的,你不要太胡闹。”
话到后面,嗓音已经有些凉。
乌春看出来了,若是再忤逆他,恐怕真要触怒他了,于是轻飘飘道:“睡一张床便睡一张床,你从前从不夜宿逢春殿,我有些意外罢了。”
说着解自己的衣裳,只留下一件薄薄的里衣,可见身段玲珑有致,丘峦起伏,隐隐暗香浮动,只一眼,沈绥的手就抓紧了被褥。
他舔舔唇,淡笑道:“在我面前还穿这么多?”
于是干脆将她褪得只剩心衣,然后解了自己的衣裳,抱着人卧入被褥之中。
乌春对他拳打脚踢,拳头砸在他紧实的胸膛上,却对他毫无影响,反倒是乌春自己手疼,她愤愤道:“还没沐浴呢,你身上脏!”
“我还没嫌你脏呢,你怎知我方才出去不曾沐浴。冷水之中,我闭上眼,想的可都是你。”
他说浑话的时候,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炙热的吐息夹杂着清浅冷香,像清晨的薄雾,若隐若现地萦绕着乌春,青丝尽数散开,几缕落在乌春掌心。
乌春的耳根子一烫,“你要不要脸?”
沈绥屈起指节,敲乌春的脑门,“记着,你是我抢来的。”
他双手揽住乌春的腰,将她背过去,胸膛刚好贴住她的裸背,热度惊人。
根本不像是才洗完冷水浴的。
两人的发丝缠到一起。
沈绥的吐息喷在乌春的后颈,让她起了一层战栗的痒意,脖子直缩,她往前躲,又被沈绥拽回来,被他的手捏住,她惊呼一声。
“别乱动。再动就罚你。”
罚?罚她什么?怎么罚?
他不再说话。
手挪下来,覆在她肚子上,炙热的温度灼人。之后就不再动了。
乌春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沈绥捂她的肚子做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想到自己来了癸水,他在暖她的身子。
怎么可能?
他的心跳有力,透过她单薄的后背传来,她能感觉到他心跳如雷,像是隔着一层纸听雨打芭蕉,春雷滚滚,她的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的声音,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冷香。
唇角忽然有些疼。
重生后每回和他相处,总是闹得头破血流。她诚心不想让他好过,到底是前世的死让她恨;他也从不懂得迁就爱护,永远霸道偏执。
沈绥对她好的时候,她只觉荒谬可笑,也难以适应。
就这点好处,就能感动她吗?
呵,怎么可能!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沈绥在她这里,只是个日后总要天各一方的陌路人,能不杀她,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和这个人有过深的纠葛。
从此别君,千万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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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同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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