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一路埋头,回到宿舍才发现,忘了去打饭了。
一中住宿条件还算可以,新建的学生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卫浴,他和王川、付秋生住在一起。
另一个舍友高二时,父母在外面租了个房子陪读,他就搬出去了,剩下的那个床位就那么空了下来。
谢容又饿又累地趴在桌上,面如死灰,从头复盘了一下这次初遇。
不过,他越想越觉得,这次他发挥得还不错哎。
提前染黑了头发,还穿着最整洁的一套校服,形象上没有大问题。
他没有讲脏话,整体态度都很礼貌,也没有因为新同学热心就让他帮忙打扫卫生。
唯一的败笔就是不小心把人扑倒在地上了,可他也即时做了后续弥补,给新同学包扎了伤口。
总的来说,他今天表现可以总结为一个热心、勤劳、关心同学的良好形象。
谢容又雀跃起来,肚子却适时叫了一声。
王川把盒饭放他桌上:“就知道你肯定会忘了去打饭。”
谢容欢呼一声,把钱转了过去,开始埋头苦吃,间隙给王川比了一个大拇指。
吃到一半,付秋生从谢容身后路过,看了一眼,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青椒都吃下去了。”
谢容苦着脸,从青椒炒肉里把肉扒拉出来:“我就说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怪……”
王川:“没办法,去的太晚了,只剩三个菜,给你打了两个,另外一个是凉拌苦瓜。”
谢容不吃青椒苦瓜南瓜。
他吃着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宋舒蓝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九班教室呢?
他把最后一点饭扒拉完,收拾好垃圾。
付秋生已经开始戴着耳机五排,王川正在刷手机。
谢容犹豫了一下,转头戳了戳王川:“川啊,你有空吗,问你个事。”
王川头也不抬:“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有一个人早上睁眼,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王川:“我会去买未来涨势最好的股票,提前投资发展最快的行业,争取在四十岁前实现财富自由。”
谢容:“啊?”
“不,那个,我是说,如果这个人回到了过去,但发现有些事情和他记忆里不一样……”谢容有些纠结道,“你怎么看?”
王川叹了口气,放下笔:“绒啊,梦该醒了。”
付秋生结束一场排位,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王川:“绒绒正在畅想未来的自己回到十年前。”
谢容心虚地反驳道:“不是我!是假设有一个人,假设!”
付秋生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去弥补一些未尽的遗憾吧。比如错过了什么,再来一次就要牢牢抓住。”
“知道蝴蝶效应不?一个人行为上细微的改变都有可能会引起巨大的变化。”王川拍了拍谢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了,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赶紧整理一下教材,一轮复习要用的。”
谢容答应了一声,打开手机搜索了半天“蝴蝶效应”。
说不定上辈子,宋舒蓝其实就来过九班教室坐了一会儿,只不过那时候自己不在教室?
谢容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于是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开始翻箱倒柜找教科书。
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为了维护自己乖巧懂事上进的人设,他还得继续努力一点。
他把每一门的课本都找出来,叠在一起,一大半都是崭新得可以直接当新书用。
王川嘴角抽搐,想了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绒绒。”
谢容:“怎么这么多啊?我们有学过这么多东西吗?”
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旁边挂在柜子旁的一把旅行木吉他。
这把吉他是去年他攒了好久生活费,从一家二手琴行买下的,基本八成新,还附带了老板送的几本吉他初级教程和乐理知识。
他时不时就在宿舍里弹一弹,一开始手疼得要命,技法还不成熟,被王川嘲笑是噪音。
谢容成名以后,买过各种各样的乐器,也上过一些专业的声乐课和乐理课,但从来没有丢掉这把吉他。
它象征着谢容乐队梦想的开始。
尽管这个梦想的践行曾经让谢容吃尽苦头,也让他留下过无数懊悔和自我怀疑的时刻,但他依旧热爱音乐。
谢容把吉他取下来,随手拨弄了几下,下意识弹了一首。
刚谈完,就看到付秋生和王川都张着嘴巴看着他。
谢容:“……干什么?”
付秋生:“你暑假报了吉他培训班?”
王川啧啧道:“脱胎换骨啊。这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谢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高中时期那个吉他入门选手了。
他刚下意识弹奏的是花火乐队的一首名曲,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
谢容摸了摸鼻子:“我乱弹的。”
然后把吉他放回琴包里,又塞进柜子最里层,在外面挂上衣服,放上收纳箱。
王川惊奇道:“受刺激了?”
谁都知道谢容把这吉他看得跟宝贝似的,每天都弹不说,上次隔壁寝室有个不知死活的男生进来,还把吉他砸在地上。
谢容当场就发火了,吓得没人敢再随便进他们寝室。
谢容闷闷道:“毕业了也能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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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数学必修一,准备从头看起。
要知道,他中考也是凭借真才实学过的一中录取线,肯定不至于连必修一都看不懂。
如果他没记错,宋舒蓝高三还参加了一个竞赛,数学竞赛还是物理竞赛来着?
反正好好学数学,肯定能和宋舒蓝有点共同语言。
半个小时过去。
谢容头晕眼花。
不是,这什么东西?
函数是什么?导数又是什么?
我真的上过初中吗?
这是人学的东西吗?
谢容才想起来,他上辈子高中毕业有十年了,距离初中毕业有十三年,铁打的基础也要完蛋。
谢容虚弱道:“川哥,救一下。”
王川都要爬上床了,回头一看,稀奇道:“真学啊?”
他想了想,又从床梯上下来,从书架上抽出几本笔记:“看在你叫我哥的份上。”
谢容打开一看,是王川初中总结的数学和物理笔记。
王川:“我是你什么?”
谢容抱住王川大腿:“哥,从此以后你是我亲哥。”
王川摸了摸他的脑袋:“记住了,我一直是你最亲爱的爸爸。”
付秋生从游戏里探出头:“那我呢?”
王川慈爱地笑道:“我的大儿子。”然后指了指谢容:“二儿子。”
付秋生笑骂:“滚。”
他俩又斗了半天嘴,谢容没理会,一边翻王川的笔记一边翻书,总算能理出一些头绪,不知不觉看了两个小时。
直到付秋生喊他关灯,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谢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直逃跑,背后有个多面体跨着凶残的步伐一路追杀,还会射箭,射出来的剑都长着函数符号的模样。
谢容捡起剪头一看,当即就吓醒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完全睡不着,一看时间才六点十分。
一中规定高三年住宿舍免除跑操时间,只要在七点半的早读前到教室就行了。
寝室里一般只有王川会六点五十起来,去食堂悠哉悠哉吃个早饭,再帮他和付秋生带一份。他俩一般都会拖到七点十五才起,然后火急火燎更衣洗漱。
付秋生是为了去上课,谢容主要怕楼下宿管阿姨锁宿舍楼的门。
谢容醒着也是醒着,索性窝在被子里,打开手机玩。
还没玩两分钟,就弹出来一条新闻推送:
【高三学子请注意!冲刺时间表劳逸结合……】
谢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早上6.20起床,背诵英语单词和语文必背文章。”
“7.30到教室自习,进行发声朗读,巩固记忆。”
“午休时间……”
谢容看了会儿,感觉躺在被窝里玩手机的自己有点罪恶,但又不想起,于是在床上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儿。
又看了会时间,6.20。
谢容一下坐起。
他爬下床,快速洗漱,然后翻出英语书开始看。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太暗了,于是收拾收拾,把十几本书一股脑子塞进书包,背着出门去了教室。
他还在四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先去教室了,早餐我带。”
谢容推开教室门,把早餐放在其他俩人桌上,一看时间才刚七点。
群聊里,王川和陈晓先后回复了一个“?”。
付秋生估计还没醒。
[陈晓:咋了,失眠了?]
[王川:不知道啊,昨天突然说要好好学习。]
谢容又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想了想又掏出来关机,再扔进书包里。
他看了半天英语书,发现上面一大半单词完全不记得了,只能从单词表开始从头背。
背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无聊,开始抓了张草稿纸画火柴人。
正当他画到火柴人跳舞的时候,桌沿又投下一阵阴影。
谢容以为是王川,随口道:“早餐放你桌上了。”
结果那身影竟然没动。
谢容察觉不对,抬起头,竟然是宋舒蓝。
他今天换上了一中的夏季校服,上身是带有蓝色条纹的白色短袖,下身黑色长裤,单肩背着个黑色书包,手上拎着瓶矿泉水。
宋舒蓝正侧着头看他的火柴人上蹿下跳。
谢容连忙遮起来,企图打个哈哈糊弄过去:“那个,我画着玩的。”
“画得挺好的。”宋舒蓝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很有童趣。”
谢容恨不得当场把纸撕了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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