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血

萧恕昨日在军营待了一整日,晚间回去仍在书房待了好几个时辰,昨夜睡下已是子时了。今夜被拉来这个宴会自然是非他所愿。

他对这些丝竹管弦一向兴致缺缺,比不上其他几个皇子的闲情逸致,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他也就顺势靠在后座,轻轻阖上了眼帘。

恍然间,他似乎望见一个雨天。

冰凉的雨丝落在他的眉目之间,冰凉彻骨,那凉意仿佛一丝丝渗进了骨髓之中。

而他紧紧抱住一个孱弱的女子,她脸颊如瓷般惨白,眼睫宛若蝴蝶羸弱的羽翼那样轻轻颤动,仿若下一瞬生命的气息便会凝止。

她的手也冰冷地垂了下去,他害怕地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那种胸闷窒息感不断向他袭来,随后他听见自己那样干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声,是那样的绝望。

他开始卑微地祈祷,近乎乞求,乞求她可以活下来。

“我不要了,不要了……”

“不敢了……不敢了!”

可回答他的是永远只是冰凉的嗒嗒雨声。

他低了低头,拥住她冰冷的身体,入目一片是鲜红的血。

是血!

她白洁的素衣已染上了血,大雨无情地浇在了血水之上,他满眼望去,已蜿蜒成了几条细细的血沟。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萧恕猛然惊醒,但脑子仍是混沌一片,更奇怪的是,胸腔中那种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并没有减轻多少。

他恍惚着喝了一樽酒,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这种冰凉的触感一下便让他想起方才那个梦。

太过于真实,他不由得心悸起来,烦躁地将手肘抵在案上撑住前额,殊不知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他因酒醉头晕的模样。

不一会儿,六皇子萧越凑过来,“三哥,你若不舒服,可先去厢房休息片刻。我走时叫你。”话毕,便要去唤顺阳的婢女过来。

“不必。”萧恕出声制止,他尚洁,并没有宿在别人塌上的习惯。

萧越便也不做勉强,很快,顺阳换了身素雅的月袍,带着她的几个婢女从游廊会回到席间,几个和她要好的贵女便凑了过去,“沈清词怎么没来?她去哪了,郡主你莫不是吃味,没有邀请她吧?”

杨槿月剜了她一眼,“本郡主有何吃味的?”

过了一会儿,却也是狐疑地讷讷道,“听说是病了。”

“病了?”

一个贵女道,“也对。恐怕是病得有些重了,不会是都下不了床了吧?不然,宁王在的场合怎可能少的了她?”

几人都称是,杨槿月倒是不想再议,沈清词不来,她自是求之不得。

沈清词那些大家闺秀,端庄作势的姿态虽令她有些瞧不上眼。可自负美貌的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清词那张脸的确有几分姿色。否则也不会惹了太子爷的青眼。

沈清词若不来,今夜便无人与她抢风头。真是最好不过了。

宴已过半,杨槿月不禁又将目光投向萧恕,今晚他穿了一身玄色阔色锦袍,他本就生得很好看,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但今夜,他似乎格外沉默,内敛冷肃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孤冷得如同天边的弦月一般,却扣着缕缕皎洁的光辉。

杨槿月感知到自己脸上的灼热,便低垂下了眸子。拼命按捺下胡乱跳动的心跳后,她悠悠地吐出浊气,又在席上亲手倒了一樽酒,缓缓地走了过去。

几个侍女见状,纷纷举着美酒过来,走到几位皇子面前,而她径直站到了萧恕面前,“殿下,今日是顺阳的生辰,还请喝下这酒。”

别的皇子都笑道,“顺阳,你这可是太偏心了,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杨槿月淡笑不语,只是专注地看向萧恕,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细长的睫毛,和高耸的鼻梁……

“可以吗?殿下。”

她轻声询问,温柔地像月下的一滩水一样。

萧恕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帘,许久才接下那杯酒,缓缓灌了下去,微突的喉结随之慢慢滚动,他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掷还给了她。

杨槿月面色酡红,“殿下,我……”

萧恕却出声冷淡。

“没有下次。”

她眸子动了动,下意识偏了一下却撞上身旁侍女的酒杯,满樽的葡萄酒撒了下来,她惊呼一声,一身洁净的月袍仿佛已被染红,像沾了血似的,瞧着十分触目惊心。

众声哗然,婢女已经跪了下来,不断磕头,“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杨槿月都气疯了,刚想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那边却有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是那样的力道,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似的。

她猝然回头,却撞见了萧恕的眸子,是那样绝望,灯尽油枯似的死寂。

他的声音都在轻轻发颤,像是怕惊扰到谁似的。

“——是你吗?”

她听见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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