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聂槐是真心实意为此感到不解与痛苦,然而魔物已经被他召情出来,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
面对他质问的目光,谢倾州也只能说:
“当时我未曾回应你任何承诺,但我选择将你送回太平学宫,而不是任由你在家中被禁锢荒废,我以为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聂槐:……
在聂槐怔愣之中,谢倾州继续说道:
“就算你再遇旧人,再生情谊,你已经远离了苛责你的父母,又何必再怕旧情复燃;太平学宫最大的规矩便是不可无辜旷学,就连这个都能为你特例免罚,还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呢,而太平学宫外,于修行道上,荒诞到和自己法器结契成亲的人都有,你的这点情谊,又算什么。”
“至于入魔之事,就算你不愿辜负他的要求,但那同样有无数种可以妥善解决的办法,你却选择隐瞒一切,同他一道坠入魔道,这是你自己选择这条道路,一开始你做出选择的时候没有问过我,此刻何必再问我呢。”
聂槐的神色便更加惨淡。
聂槐还要说什么,却先被他身侧的魔物抢先了话头,甚是轻蔑的讲:
“你又没有错,何必道歉。”
聂槐还要再说什么,王霜来一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朝他摇了摇头,而后,便强行将他扯到了身后,直面眼前这些人间界的修行者,笑道:
“诸位都是好口才,可惜,魔从来不是讲理的生灵,也免说这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不过是多费口舌。”
说完,他看向谢倾州,说道:
“你就是谢倾州?”
谢倾州没有应答,王霜来也不以为意,径直往下说道:
“若非谢仙君插手进来,聂家人怎么会敢直接将王霜来乱棍轰走,若非谢仙君强行斩断聂槐情缘,又怎么会叫王霜生心痛欲绝,下定被魔气寄生的决心,更不会叫聂槐为此心生愧疚,对王霜生听之任之,这一切是谢仙君一力促成的结果——说起来,以魔族的身份,我该谢一谢仙君才对,所以,作为回报,我来替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找谢仙君讨一讨公道。”
若这样说,似乎真是因为谢倾州而有这般罪过了。
谢倾州欲要说话,玉挽云却也同时迈步,半步转过,站在了谢倾州的身前,直面这个被召唤出来的魔物,冷笑道:
“魔物也配谈论我等是非对错?”
又看向聂槐,冷冷说道:
“你畏惧父母威严,不敢报复真正拆散你们的父母;又惧怕禅莲子的修为,也不敢去怪罪真正动手牵出这段孽缘的朴朔;更因私情,不敢怨恨真正叫你踏入歧途的这魔物,只能来怪谢倾州,觉得他是不会辩驳只能承担骂名的大圣人,是吗?”
聂槐不言语,此刻也没他说话的余地。
然而玉挽云却不会因此罢休,而是直接唤出佩剑,灵气萦绕而出,剑上流光溢彩,仿若手握一段清泉月光。
杀气已经完全展现,遍地渐生寒霜。
玉挽云看着自己的剑,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了:
“谢倾州是圣人,我可不是,你二者今日既然敢来讲说入魔之事皆因他而起,我与他师出同门,今日诸位见证之下,若不斩杀你二人性命,如何全了他谢倾州的圣名,如何对得起我蓬丘岛的仙命!”
谢倾州见玉挽云挡在身前,当然是大为震撼,又听师弟所谓要为他出头的言论,心中更是生出无限欢喜。
但该他面对的劫难,却也没有丢给师弟处理的道理。
他伸手握了握玉挽云的手腕,便将玉挽云拉到了身后,而后自己直面眼前魔物,说道:
“你说的不错,多说无益 ,所以今日我只有一句话可讲,无论谁对谁错,魔物不得再踏出一步,今日必诛。”
王霜来嗤笑一声,说道:
“凭你?”
谢倾州仍保持他一贯的微笑,一贯的声调,说道:
“凭我。”
话音未落,便有冲天血雾突兀而起,便有无尽光华蔓延四野。
那是以近乎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速度,一人一魔已经开始了相杀。
瞬间暴涨的两股力道,将周边一切尽数掀翻,众人也不例外,除却寥寥数人及时躲闪,其余人等立刻被吹的东倒西歪,甚至被烈风甩飞出去。
玉挽云并不在其他人的安危,他只是注视着对局中的两人,按着剑柄,脑中略过无数剑阵,是已经时刻做好上去补替的准备。
公冶聆徽瞅准了时机,飞出一道绳索,是直接将兀自陷入悲哀情绪中的聂槐扯了回来,不等他多发一言,便将其敲晕过去。
只是停了一停,公冶聆徽就对秦初绮飞快的说道:
“你盯好这里,协助千莲寺诸弟子疏散庇护诸位民众,我前去千莲寺般若殿,去找他们的主持商议镇魔之事,一个时辰必回。”
秦初绮点头,只来得及说一句“这里交我”,便见公冶聆徽提着昏迷过去的聂槐,脚踏着混乱的人群,径直朝着般若殿的方向飞驰而去。
秦初绮望了一会儿他远去的背影,才收回视线,高声喊道:
“诸位若不想做殃及的池鱼,还不快快躲开!”
又挥了挥手,让跟随来的诸位弟子配合千莲寺弟子的调动,前去引导人群疏散开来。
不多时,千莲寺殿前已然空荡荡一片,近乎所有人都撤出殿外,除却打斗中的谢倾州与那魔物,再来与抱着朴朔尸首的禅莲子,便只剩下玉挽云与秦初绮二人原地观战。
谢倾州与那魔物斗的难分胜负,秦初绮看了一会儿,与玉挽云低声道:
“若你我也上去帮忙,或许有九成胜算,立刻就能分出胜负了。”
这魔物其本体或许修为强大,但他寄生一个修为薄弱的人族体内,其修为削减至少五成,却看谢倾州除却发丝有些凌乱,并无大碍,但那魔物却已经七窍流血,隐隐有无法支撑浩瀚魔气,将要爆裂的迹象。
所以若无时间限制,他二者继续打斗下去,最后必然是谢倾州赢,若再填上他二人助力,说是九成胜算,也是说的保守了,应该说真正三人联手,这魔物必然伏诛。
但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听到秦初绮的提议,玉挽云却缓缓摇头,眼睛朝着原地径直不动的禅莲子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再等一等,谢倾州不至于应付不来一个寄生的魔物。”
秦初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他的意思——是怕他们全都去和这魔物交战,期间若禅莲子突然发难,那就来不及抽身应对了。
于是秦初绮也停下了助战的念头,想了想,又说:
“你觉得,禅莲子有可能回头是岸吗?”
他么……玉挽云从脑海深处扒出有关禅莲子的回忆,这位圣僧的结局,似乎是在魔劫之中,坐化圆寂,重入轮回了。
但玉挽云上一世对他并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有关他的事迹,也是因为牵连到谢倾州的地方顺口听说一两句,况且那也是几经流传之后的事情,真假有待商榷。
是以当下,玉挽云也只能如实摇头,说道:
“我并不了解他的为人,无法猜测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唯有等了。”
等谢倾州与这魔物分出胜负,等禅莲子最终做出决定,也等……千莲寺的镇魔大阵开启。
三千千莲寺弟子如流星飞驰而来,起伏连绵落在这方广场周围,将此地团团围住,而后便立刻诵读镇魔经文,那诵经之声念出的时候,便有金色经文直接冒出来,如千万道黄金锁链铺陈过来。
又见地上生出巨大阵法,同样散发金黄璀璨的光辉,几乎在阵法经文出现的瞬间,那魔物便立刻吐出一口鲜血,神色也转瞬间变得难看,动作也立刻变得缓慢。
眼看经文锁链铺天而来,阵法盖地而去,是再无任何逃脱机会,他便立刻朝着禅莲子的方向大喝一声:
“禅莲子!你想救活这个兔妖,还不快归入我魔界!我用最后魔力,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他周身便爆发出巨大的魔气,隐隐约约,竟然有自爆倾向,就连谢倾州也不得不立刻退后避开,而就在这一瞬之间,禅莲子身侧几步远突兀出现一条血红色的大洞,像是一条血盆大口朝着禅莲子张开,而洞内黑漆漆一片,只感觉黑雾无尽,戾风无穷,此外,又似乎有浩荡魔气在里面回旋。
无疑,这恐怕便是通往魔界的通道。
开了通道之后,那魔物便朝禅莲子呵道:
“禅莲子!还不快快遁走魔界!”
那一声命令,竟然真叫禅莲子起身,朝着那通道走去,谢倾州要追,但那魔物拼尽最后力气拦住了他。
眼看只差一步,禅莲子便踏入通道之中。
在围观之人顿感紧张绝望的时候,一只厉剑凭空飞来,斜斜插入在那通道之前,剑上光华大盛,挡住了禅莲子离开的前路。
另又有一道分外冷淡的声音,随之而来:
“想离开,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禅莲子偏目看去,却见玉挽云踱步而来。
禅莲子道:
“你若拦路,三招之后,你会败亡。”
“难道你就能讨得到什么便宜。”
玉挽云冷笑出声,神色更是凉如寒冰,那是真正的怒气上涌:
“你讲说我三招败亡,我也要说,两招必绝你逃亡之路!”
话音刚落,天地忽然生出巨大经文莲花,却是血红一片,就算是遥遥旁观之人,修为不济,竟然也立刻被压的吐血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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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应对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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