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秘画像

除了借据,李知县家还有一件东西令她悬心。她轻牵马缰,随方衍舟身后漫步,只顾着心中盘算,却未曾留意前方脚步已停。

“哎呦!”她的额头猛地撞上了方衍舟坚实的后背,鼻骨撞上肩胛,酸痛之感袭来,眼中泪水打转,几欲溢出。

她抬头望去,想看看前方究竟何事,却见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五哥?你怎么在这儿?”魏辞盈心中疑云顿起,回想起喜宴之上,他与二哥形影不离,莫非是他泄露了机密?

魏季忱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兴冲冲地走近,抱拳施礼,朗声道:“殿下,家父闻二位贵人匆忙而至,身边无侍从相随,恐此乡野之地照料不周,特遣我前来安排。”

魏辞盈这才惊觉天色已晚,望着五哥那活泼的模样,她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入得驿馆,用过简单的晚膳,待方衍舟与方衍泽各自入房,魏辞盈悄然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魏季忱房前,轻声呼唤。

“五哥,小妹有一事相求。”魏辞盈双手合十,眼中满是诚恳。

“何事?”魏季忱向后让了让,放她进入房间。

“你能不能帮我支开他们俩?”魏辞盈悄声道。

魏季忱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你还没听我说原因呢!”魏辞盈站起身来,抬高了声音,惊讶地问道。

魏季忱摊了摊手,“临行前母亲特意嘱咐,要我紧盯你,不可胡来。”

魏辞盈颓然坐下,紧咬唇瓣,苦思冥想。忽地,她面色一转,走到魏季忱身旁,拉住他的衣袖,撒娇道:“五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魏季忱依旧不为所动,坚定地摇头,“母亲的吩咐,我岂敢违背。”

见软的不行,魏辞盈转而慢条斯理地踱起步来,“既如此,母亲叮嘱我们莫要沾染赌习,妹妹自然也是不敢违背的,回去后还是如实向父亲母亲禀报吧。”

“你如何得知?”魏季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支吾道,“我不过是偶尔手痒,过过手瘾罢了。”

她掩唇轻笑,“自然是四姐了,你在江宁的一举一动,四姐可是通通告诉我了。”

“就知道是她!前儿个就拿这事威胁我,让我去拉扯那个沈洛荷。我好心帮了她,结果转头就把我出卖了!”

魏季忱愤然站起,焦急地拉住她的手,“小妹,我的好妹妹,你可千万莫要告诉父亲母亲,他们要是知道了,非把我的腿打断了不可。”

魏辞盈另一手覆上他的手背,轻拍几下,“只要你今日答应帮我支开他们俩,我保证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四姐知。”

魏季忱咬牙跺脚,终是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说道:“我答应你!”他望向二位皇子居住的正屋方向,放低了声音,“只是这种乡野之地,何事能将两位皇子引走呢?”

魏辞盈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她凑到魏季忱耳畔,低语几句,二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七爷,七爷?”很快,魏季忱的声音便悄然在方衍泽的窗沿下响起。

方衍泽正被他五哥独自关在屋中读书,听到有人呼唤,急忙起身,轻启门扉,露出一线缝隙,向外窥探,“谁啊?”

“七爷,是我。”魏季忱立即笑脸相迎,“这小城虽不及江宁繁华,却也有些别致之处。小人寻得一处妙地,眼下戌时刚过,特来邀请殿下前往,聊解乏味。”

方衍泽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却又迅速敛去,“什么地方啊,不会是青楼吧?爷可看不上那种地方。”

“哪儿能啊!”魏季忱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便见方衍泽按耐不住,望向方衍舟的房门,面露犹豫。

“五爷方才已命人备下热水沐浴,想必是劳累一日,准备早些歇息。”魏季忱的声音充满诱惑,方衍泽终于放下心中顾虑,使了个眼色。魏季忱心领神会,牵来骏马,引着方衍泽悄然离去。

魏辞盈透过窗户,看着二人离去,心中松了口气,侧耳倾听方衍舟房内的动静。

不一会儿,听得门扉轻启,木桶碰撞之声响起。她又静候了片刻,方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故意加重脚步,急促地跑到方衍舟房前,用力拍门。

“殿下,殿下,不好了!七皇子殿下不见了!”她高昂清亮的喊声穿透房门,室内随之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有人赤足跑到门前。

那人影刚触及门扉,却又停住。魏辞盈疑惑地等了片刻,再次呼喊:“殿下,七皇子殿下不在屋中,他的马也不见了。我派人四处寻找,都不见踪迹!我那个不争气的五哥也不见了!”

她挤出几滴眼泪,憋着气,故作哽咽道:“听闻贵如县赌场极多,我那五哥素来有此陋习,莫非是他哄骗了皇子,误入歧途?那赌场可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啊!呜呜呜,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房门忽地敞开,方衍舟仅着一件罩衫,赤足而立。水汽缭绕间,健硕的身形在薄如蝉丝的罩衫下若隐若现,胸膛大片湿漉漉的肌肤显露在外,散发出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面色微红,显然是被水汽所烘,声音也是闷闷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魏辞盈未料到他如此焦急,竟连衣服也不及穿好。她的眼神飘忽向两侧,耳根微热,却仍是继续用力地吸着鼻子,带着哭腔道:“不敢有半句虚言,殿下若不信,可召驿馆主事一问便知。”

“那你可知,他们可能去哪个赌场?”

魏辞盈掩面“痛哭”起来,“这贵如县的赌场多如牛毛,若是一间一间找去,只怕天亮了也未必能找全。”她忽然顿住,似是想到什么,“不过方才听这驿馆的本地人说,准许生客进场的只有六家……”

“那还等什么,速速找人带路,我们即刻前往!”方衍舟说完,房门又砰然关闭,带起一阵风。

魏辞盈愣在紧闭的房门前,片刻后,只见方衍舟已穿戴整齐,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贵如县地广人稀,林木茂密,一行人策马疾行,许久才见下一处村落。按照她与魏季忱的计划,方衍舟将在第六家赌场找到他们。经过一片幽暗的树林时,魏辞盈悄悄从队伍中溜出。

她驱驰直奔李知县家,白日里在他家中,魏辞盈似乎看到屏风背后的寝居墙上挂了一幅画,画前还供奉着香火。

可是,透过缝隙,她却看到那挂画的一角并非佛像,倒像是朝服的衣角。

小小知县家中,供奉着大梁官员的画像。从离开李家,她心中就一直放不下,决定要再去看一看画上之人究竟是谁。

隐隐地,她感觉此事万分蹊跷,忆起赵家的惨痛教训,心知此事不可再声张,尤其不能再让方衍舟和方衍泽知晓。

方衍舟八面玲珑,心思缜密,她摸不清深浅;那方衍泽虽看似天真无邪,但他与太子同为皇后所出,亦不可小觑。

李家院中宁静清幽,灯火皆已熄灭,唯有厢房一角,烛影摇曳,映照出一位女子在烛光下细细缝补的温婉身影。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那身影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门口。

“是姑娘?”李夫人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姑娘深夜来访,可是有何紧要之物遗忘在此?”

今晚时间紧迫,她担心魏季忱无法拖住方衍舟,心焦如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夫人,晚辈见室内供奉了一幅画像,不知可否入内一观?”

李夫人闻言,面色微变,略显犹豫,“画像?辞盈姑娘怕是记错了,我府中并无画像……”

“夫人!”见李夫人神色闪烁,她心中更是疑惑不安,“正屋屏风后,分明挂着一幅身穿大梁官服之人的画像!”说罢,她不顾李夫人的阻拦,径直往室内走去。

二人拉拉扯扯间,终于来到正屋,魏辞盈一把推开屏风,露出那幅画像。

屋内昏暗,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画像上的人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朦胧不清,只能看出是一袭青蓝色朝袍,其上刺绣精美细腻,胸前似有龙凤之纹隐现。

她忙点燃案上的蜡烛,明亮的火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当她举起烛台,火光映照出画像上那人的面容时,一滴蜡油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手上,她痛呼一声,慌忙将烛台放回案上。

烛火随着她的动作在黑暗中摇曳,魏辞盈定睛看着烛台旁燃烧殆尽的香灰,心如刀绞。只觉从烈火被扔到冰窟中,刺骨的寒意激得她牙齿上下打颤,在冰水中麻木地僵硬。

画上那人,面若银盘,唇似绛珠,杏眼烁烁,堪称绝世容貌,却偏偏气质英威,凛凛如风,着实是一位巾帼神女。

这是她最不曾想到的人,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茫然地望向墙上的画像,目光久久无法移开。画中的长公主威严肃穆,气派非凡。可她却忍不住想到,向自己倾诉心声时,那单薄孤独的身影。

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你……”

李夫人无声地站在她身后,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她柔声安慰道:“若非长公主殿下关照,我们一家老小早已饿死在西北草原了。”

听着李夫人由衷的感激,魏辞盈却觉得自己荒谬可笑,她轻轻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满心杂乱的思绪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化作一片空白。

她抬头望向窗外晦暗的月光,眼前似乎浮现出瑶华宫琉璃瓦上的夺目光芒。那光芒如同烟花般绚烂而短暂,转瞬即逝。

她好像又一次,独自置身于黑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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