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了

哗啦——

大雨倾盆,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遮了一层薄纱,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感官会不自觉下降。

闻诏眼前的时间都变得模糊起来,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头,才让自己的意识勉强保持清醒。血从伤口涌出,又被雨水冲刷掉,好不狼狈。

耳边有马蹄声,混杂在雨里不太分明。声音由远及近,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人死之前,原来不一定会看到走马灯,闻诏心想。

……

就在短短三个时辰之前,闻诉还躺在贵妃榻上,枕着手工做的楠枕,楠枕中加了点助眠的香料,非常好闻。

外面狂风大作,今天正好不当值,颓倚睡未醒,好不惬意。

身边的美人儿十指纤纤,捏着剔透的葡萄,喂给闻诏。

“闻大人,这个月可是公事繁忙,好久没来我这儿了,是为了那件事情忧愁?还是有了新人,冷落人家……”

吕双双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双瞳剪水,眼角微红,好似真的委屈极了。

“什么?”闻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吕双双嗔怪道:“怎么心不在焉的,几个时辰了,这上好的君山银针一杯没喝,都凉了。这么好的茶就这么浪费……”

闻诏马上会意,把带在身上的几张银票全都塞到吕双双掌心,吕双双的话术一下子没法施展。

散财童子发完钱后,才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这雨陆陆续续下了有一个多月了,不知又有多少农户遭殃。”

吕双双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困惑闻诏今天改性了,一下子如此正经,竟让人有点不适应。

吕双双疑惑的功夫,闻诏已经起身抬脚往外走,摆了摆手:“走了,这天气忒不爽利,回去睡觉得了。”

“诶,这就走了,不在我这睡?”

吕双双一边说着一边抛出几个俏皮又拙劣的媚眼。

闻诏伸出食指晃了晃,表示拒绝:“在你这睡,你那些从这里排到岭南的追求者们不得宰了我?”

吕双双一手叉腰,一手掐起兰花指,唱戏一般调门老高:“奴家比那窦娥还冤呐,奴家心里可只有闻大人。”

“行行行,心里有我的话就收敛一点,把你偷奸耍滑那一套收起来,你这‘君山银针’就骗骗我得了,少拿出去骗别人,不然哪天我还得亲自去衙门捞你。”

果然……这个人一点不经夸。

闻诏刚迈出门就看到有人顺着楼梯疾步向上,来人穿着斗笠,从露出的下半张脸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副指挥使卢威宁身边的随从夏誊。

好不容易休个假,就是想清净清净,现在倒好,任务直接找上门来了。

“闻大人……”夏誊瞥了一眼屋内的吕双双,看到吕双双正低头数钱,才凑到闻诏耳边,低声说话。

夏誊所说之事与三天前一起轰动一时的盗窃案有关,盗窃案对衙门来说属于劳而无功的苦差事,基本上就是走个形式,但是这次的案件不一样。

因为失窃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皇宫里的珍宝库。

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晓风堂的“井字”标记,所以首要被怀疑的对象,呼之欲出。

朝廷对于晓风堂的态度很微妙,一方面晓风堂在京城无孔不入,对达官显贵的后院更是轻车熟路。

但另一方面盗窃案不好查,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晓风堂行踪诡秘,谁掺和进去容易吃力不讨好。

以往晓风堂的一些小打小闹,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宫城之内住着的可是皇帝,天威咫尺。天子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案子,岂不是在天子脑袋上悬了一把刀。

案发当日,天子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十日之内如果不能缉拿归案,整个巡防营都得人头落地。

………………

屋里吕双双假装数钱,实际上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夏誊在嘀咕些什么,但因离得远,听不清楚。

夏誊说罢将线索塞到闻诏手中——线索来自一个线人,这线人一直与玄羽卫指挥使单线联络,闻诏对此也知之甚少。

线索上是两个地址:一个是最近一次晓风堂出没的地方,是个赌场,在城西。另一个是疑似晓风堂的据点,在城东。

闻诏看了看手中字条,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丝蹊跷,但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唉,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

闻诏心中叹气,接过夏誊递过来的斗笠,走进雨里。

吕双双的酒楼靠近城西。顺理成章,闻诏先去了城西。

进到里头,偌大的赌场今天居然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端坐在赌桌前,严阵以待,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闻诏蹙眉,这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对方是一个矮瘦的中年男人,鼻子很高,眼珠子是浅灰色,饥饿的野狗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闻诏:“闻诏,你果然还是来了。”

闻诏这会儿裹得严严实实的,亲妈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人却一眼就叫出来了他的名字。

闻诏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一时分不清对方是旧识还是故弄玄虚,嗤笑到:“我不来的话,岂不是让你白等了?”

“哼,你跟那个人真的很像,一样的不怕死。”

闻诏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谁,没接话茬,问道:“你是晓风堂的人?”

男人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跟那帮蠢货不一样呢,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蠢。”

闻诏笑道:“你这人,怎么上来就骂人呢,火气那么大?那不妨报一下名号,下次见面好打招呼。”

“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或者说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还有……”

闻诏反问:“还有什么?”

“呵,不会有下次见面了。”

还不等闻诏追问,那人的刀已经刺了过来。闻诏侧身躲过,手腕轻轻一番,飞镖脱手飞出,流光一般射了出去。

对方身量小,十分灵活,很轻巧就躲过了。霎时间已经逼到了眼前,刀刃几乎贴到了闻诏脖子。

危机时刻,闻诏化掌为拳,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胸口,逼得对方倒退了几步。

就在闻诏以为他还要再次进攻的时候,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一个转身冲上了二楼。

闻诏暗道不好,对方这是打算毁尸灭迹。来不及思索,跟着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刚刚的男人凭空消失一样,没了踪迹。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事情愈发诡异起来。

一切都很刻意,像是设好的局,但对于闻诏这种人来说,越危险就越迷人。越是如此,说明越是接近真相。

闻诏突然有点分神,想着如果这会儿卢威宁在他跟前,肯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念叨他穷寇莫追、老是单打独斗、莽撞、没有安全意识……诸如此类,跟老妈子一样,半天都念不完。

不过事实是卢威宁现在这会不在,所以此刻并没有人阻止他玩火。

卢威宁最近告了病假,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人影儿了,卢威宁休假的时机很巧,就在珍宝阁盗窃案发生的此日。

卢威宁这个人,一贯是秉持“独善其身”这一套的。闻诏猜测八成是装病。

顺着血迹,闻诏推开了第二间房间的门。可以预想到,这个房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然而门后的一切比预想的更加出乎意料。此刻,原本应该休着病假的卢威宁,正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刀。

闻诏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几天前就遗失了的佩刀。

这把佩刀,还是去年生辰的时候卢威宁找了上好的料子和师傅,专门打的,听说花了他两个月俸禄。

现场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伤口非常整齐,看起来是一刀毙命。

卢威宁人虽然窝囊、怕死,但是武功却是实打实的好,尤其是防身术,一般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就连闻诏,平时跟他演练也讨不到好处。

事情已经走向完全无法推理,眼前的场景让闻诏也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毕竟就现在的罪证来看,闻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闻诏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夏誊带着人冲了进来。

同时高声喊着:“闻诏伙同晓风堂私闯皇宫,盗窃珍宝,被副指挥使卢威宁发现后杀人灭口,速速捉拿闻诏!”

一时间,平时用来对着逃犯的玄羽反曲弓,竟齐刷刷地对着自己。随着夏誊一声令下,箭矢齐刷刷射了过来。

闻诏见状立马翻身从二楼跃下,尽管如此左肩还是被射中了,血渗了出来。

闻诏面无表情地折了箭,翻身上马。对于闻诏来说,甩开这群人并不是什么难题,现在要去哪里才是最大的问题。

闻诏面上不显,但如果你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有浓烈的愤怒与杀意,这种情绪一时间已经压过了理智。

此刻闻诏必须逼自己冷静下来,敌人或许就是想利用闻诏的愤怒。

夏誊带人赶来的速度快得不合乎常理,一冲进来就给闻诏扣帽子的行为也很蹊跷。

夏誊是否叛变还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幕后之人早就知道闻诏会来赌场,那么在城东的所谓晓风堂的据点,又有什么样的部署?

都到了这种地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闻诏快马加鞭,赶往城东。

挥鞭的动作扯到了伤口,手臂一阵剧痛,还不到城东,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从马上跌落。

这种程度的晕眩让闻诏很快察觉到,这不是来自于失血,而是来自于毒药。

可玄羽卫的箭……是明令禁止使用毒药的!

到底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又是谁杀了卢威宁?闻诏心想。

他倒也不怕死,就是觉得不明不白地死去,实在是不甘心。

最不甘心的还是没把那个真正的凶手千刀万剐,这是闻诏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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