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遭,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比起前一世,她甚至还失去了君昭。锥心之痛再次袭来,望舒浑身剧颤,忽然感觉袖口处传来暖意。
是君昭留给她的令牌。
望舒拿出令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眸中似有火焰点燃,自言自语:“我不会屈服的。天命要我死,我偏要活!”
院落中,琼华妖尊坐在石凳上半耷拉着眼皮,听见旁边脚步声来来回回,没完没了,实在有些暴躁,她忍不住开口:“你晃得我头都晕了,要不然坐下来歇歇?”
说罢,踢了踢一旁的凳子,示意菖蒲坐下。
菖蒲依言,刚蹲下,还没挨着石凳便直起身:“我实在有些担心姐姐,我去瞧瞧。”
“她说了,她想一个人呆着,你去也是添乱。”琼华妖尊扶额,有些无奈道。
“那好吧,我去准备些吃食,万一她待会儿饿了,也有东西垫肚子。”菖蒲转身换了个方向,走向厨房道。
“等等。”琼华妖尊神情蓦地沉重,耳尖微微翕动。
菖蒲不自觉浑身绷紧,放低呼吸,手握在剑鞘上。
“不愧是琼华妖尊,果然警觉。”一阵清风袭来,数万光影化成人形。
看清来者,菖蒲慌忙躬身行礼:“见过天帝陛下。”
琼华妖尊敷衍的拱手,旋即开口:“不知天帝陛下驾临,有何要事?”
虽然已成天帝,但端恒唇边的温和笑意依然如常,只是华彩照耀下整个人神情威严许多。
“我来看看舒儿。”端恒道。
琼华妖尊直言:“她恐怕不想见你。”
“未必吧。”
端恒话音刚落,吱呀一声响,木门打开,望舒微哑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是天帝陛下吗?请进。”
端恒颇得意的扫了琼华妖尊一眼,方跨步进屋。
“需要我把门带上吗?”端恒满是贪恋的看着屋内坐着的女人。
短短时日,她又清瘦了许多。
“随你。”望舒搽拭着手中含光剑道。
端恒知道这把剑是谁送的,眸光蓦地闪过暗影,勾唇开口:“瞧着似乎有豁口,我改日让人铸造一把更好的送你。”
“何必这么麻烦?不若就你手中的太阿吧。”
“你要它做什么?”端恒脸上笑意一僵。
“你不愿意?”望舒抬眸,瞳孔深幽,映照着丝丝缕缕的日光。
“这倒不是。”望舒难得对他和颜悦色,他却不能满足她的愿望,端恒笑的有些尴尬,尽量放柔声线:“太阿剑已经认主,除我之外,无人可驱动,你拿来也没用。”
望舒轻嗤一声方继续道:“天帝陛下不在仙族坐镇,却跑到青丘来,新君初立,各族虎狼之心未散,不怕仙族群龙无首,一招不慎出了岔子?”
“我知道只封你为妃,不能明媒正娶,是委屈了你,但仙族耆老给的压力实在太大,我初登天位,不得不退让。他日我寻得良机,必封你为后。”
望舒唇角微勾,却不带丝毫暖意,满是嘲讽:“陛下要娶,我便要嫁吗?”
“天旨已下,你莫非还要抗旨不成?”端恒就知道望舒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幸而他早做了准备,他居高临下的凝着望舒:“你以为,本尊只是一个人来的吗?”
耳畔的风声瞬间安静了许多。望舒静默的站着,等着端恒继续。
“数十万天兵天将,如今就在青丘之外。只要你今日敢说不,以谋逆论处,仙族众将士,必踏平青丘。”端恒上前,挑起望舒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嗅:“你乖一点,他们便不会有事。”
“这便是陛下的手段吗?如此耗心费力,望舒实在担不起。”望舒扯回自己的头发。
端恒反锢住望舒的手腕,把人拽至身前,指尖在她微凉的皮肤游移,侧身逼近望舒耳畔道:“本尊早告诉过你,为了你,本尊什么都做得出。你行事前,定要考虑清楚,不要让这青丘众生,因你而丧命。”
“明明是你纵性胡为,却把责任推给我,陛下好口舌。”望舒简直气笑了,挣脱端恒的手。
权势在手,又美人在望,端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会仅因望舒几句话便气急败坏。
他直接反手扣住望舒肩膀,把人强揽进怀中,女子特有的幽香蹿入鼻腔,他整个人感觉有些轻飘:“我是昏君,那你就是妖妃。责任在你还是在我,有何区别?”
“放手!”望舒调转妖力,故计重施,妖力如尖刺,就要刺入端恒手臂。
“你尽管动手,袭击天帝,也是重罪。”端恒不避不让,一只手滑入望舒腰间,不紧不慢地开口。
掌心刺痛逐渐淡去,端恒不由得勾起唇角:“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省你我许多功夫。”
“无耻之徒!”望舒强忍心中翻涌的恶心感,从牙缝里挤出声。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夫妻敦伦,怎么能说是无耻?”端恒垂头轻嗅望舒清香,在望舒脸颊映上一吻。
望舒皮肤触之吹弹可破,馨软无比,端恒顿时意乱神迷,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不堪,唇舌移至望舒唇畔,还想深入……
“你敢!”望舒扭头,眸中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
端恒顿时被震慑住,回过神来,胸膛剧烈起伏,缓和汹涌的燥意,哑着声道:“是我唐突。你在青丘安心待嫁。我还有公事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端恒一走,在外间焦急等待许久的菖蒲和琼华妖尊慌忙进来边问:“你可还好?有没有受欺负?”
“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望舒狠狠搽拭刚被端恒亲过的地方,直到白皙皮肤泛出红血丝方停手。
看望舒衣衫虽有些散乱,但并无被强行解下的痕迹,琼华妖尊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是望舒邀端恒进屋的。刚才她提着浮云流火扇都想直接冲进来了。
“那你早些休息。”注意到望舒眉宇间的疲惫之色,琼华妖尊拉着菖蒲离开。
待人走空,望舒默然拿出刚从端恒身上截断的一缕头发。
头发随风而扬,望舒折叠好将其收入锦囊,眸中的光明明灭灭:想要娶我,恐怕聘礼天帝陛下付不起。
*
“她当真没出过青丘?”端恒从繁重的公务中抽出身,问站立于旁的太常。
自从端恒继位,太常已经领了新差。
但对于望舒的事,端恒只放心交给太常来办。
“是。”
“看来她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了。”端恒持笔轻勾,眉眼未抬地继续道:“在大婚前,你们决不能放松警惕。”
太常应诺。
望舒确实没出青丘,但邀来了一位客人。
“翊圣帝君,请用茶。”望舒将茶盏放至翊圣帝君面前。
“好茶。”翊圣帝君用手扇动茶烟,待茶味足够,便浅尝一口,馥郁醇厚,又回味悠长,忍不住开口赞叹,“这茶可是采至昆蓬山的云顶茶树?”
“不错。”
“我就知道,也只有那里的云顶茶树,方有这至醇至厚,又不失淡雅的味道。”翊圣帝君咂摸着嘴道,“估计整个九荒,只有望舒公主这儿喝得到这味茶了。”
望舒和君昭之事早已传遍九荒,他虽不理世事,亦有所耳闻。
品到旧味,忍不住思及故人,翊圣帝君叹息道:“君昭帝尊,可惜了。”
“我还以为仙族之人,都不会在意他的死。”望舒不由得嗤笑。她可还没忘记,那些人逼君昭殉道还要踩上一脚的恶心嘴脸。
“帝尊以命阻挡修罗和戾兽之祸,救了九荒众生,我辈自应铭记。”说及此,翊圣帝君面容肃然起敬。
望舒恍然记起那日,心中仍痛不可遏。
瞧见望舒神色,翊圣帝君知道这位帝尊“遗孀”心里并不好受,叹息着转移话题:“不知公主今天邀我前来作甚?若是想让我阻挠您和天帝的大婚,我可是做不到的。我虽是他的叔祖父,但天帝毕竟是天帝,他有千万大军,而我只有残躯一身,还望海涵。”
“先帝的死和端恒有关。”望舒道。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翊圣帝君余下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头。
翊圣帝君脸色变了又变,旋即立马整束衣冠起身,利落的道了一句:“告辞!”转身欲走。
望舒窥见他背影,不咸不淡道:“天牢里受屈关着的三皇子,可是你的亲侄孙,你若是不管,他可就白死了。”
“侄孙而已,死了一个,不是还有两个吗?”翊圣帝君摇着折扇轻飘飘道。
“我听说先帝幼时与您年龄最近,既是子侄又是兄弟,你不打算给他讨回公道?先帝英灵在上,恐怕死了也会觉得委屈。”
叱嗟,最烦打感情牌!翊圣帝君扇骨轻击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侄子?死了都给他这个叔父添麻烦。
翊圣帝君想抬脚,却觉得有些走不动了。
“真不打算管?”望舒摇晃着茶盏,不急不徐地问。
“不管。”翊圣帝君仰头,咬牙道。他又会嫌自己命长。
望舒单手托颌,动作懒散而冷淡地问:“可是端恒会放过你吗?”
“你要出卖我?”翊圣帝君被踩了痛脚般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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