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养病最是要平心静气放宽心,最好如韩钰一般,能麻烦别人的,绝不自己上心。
我拿了汤匙递到韩钰嘴边:“快喝,别想再躲过去。”
韩钰却凑近了我,慢悠悠说道:“早知躲几碗药就能得公主殿下亲自喂的福气,我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干。”
明明是极不正经的话,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了虔诚与小心,我又何尝不是呢。
何家男丁前段时日被判了流放南疆,何妃哭干了眼泪才保下了正在静修的何承庆,改为在道观一生静修。
这厮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是我将证据交给了宋将军,执意要杀我报仇,才寻了七夕的机会。
那一夜韩钰气息微弱,血痂落在嘴角旁,像是如玉面颊上的一道疤痕,我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他,明明痛得厉害却还是笑着。
他的手在一点点变冷,好似下一秒就会从我的掌心滑落。
那一刻,我承认,我不想他死,更不想他为我而死。后半夜韩钰起了高烧,管家说要预备棺材时,我将他赶出了房内。
太医一筹莫展时,却有一个身法奇特的道人来到了我面前。
“重生魂命数未尽,只需公主一碗血,在下便可为他续命。”
那老道仙风道骨,“重生魂”三字一出,我便知道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老道吟诗远去后,我抓住韩钰的手贴近唇边,声音发颤:“只要你能醒,我愿与你从头来过。”
想到此处,我放下了药碗,直视他的双眼:“这算什么福气,待你好起来,四时风物我都陪你看。”
韩钰有些愣住了,片刻后,他眼眶微红,嘴唇微颤,露出了一个心愿得偿的笑容:“这句话,我等了好多年,此生……再也无憾了。”
落音刚落,他猛得倾身,吻上了正欲开口的我。
浓重的爱意让我情不自禁环住他的腰身,听得见他的心跳。
良久,他抵上我的额头,说了一句很傻很傻的话:“谢谢。”
自那日后,韩钰在我面前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沉稳,活像个完全沦陷于爱情的少年,连哪日我少看他几眼,都要将我堵在墙角讨个亲吻。
**帐暖之时,总是抵死缠绵,彷佛下一秒我就会不见似的。
前世的那三年里,他因仇恨而压抑深情,我为博他喜欢而强装柔婉,虽有恩爱,却难掩悲伤。
如今,才是真真正正的我们。
或许,皎洁明月下我的“不欺不瞒,一世坦诚”之愿终是被菩萨听到了。
初冬时节,韩钰久病痊愈,销了余下的病假重返朝堂。
我惦念他身体,特意入宫,等着下朝后为他送件狐裘。
估摸着时间,我行出御苑,却见一侍卫背影酷似韩钰,由小太监引路,往偏僻的锁春园而去。
心下生疑,我带着碧愿亦往锁春园而去。
躲在月洞门后,我听得一个极熟悉的女声:“哥哥,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瞳孔猛得放大,我极力压抑住气息,这声音……分明是二皇姐。
“让换手炉的小太监递消息就行,你何须多此一举。”那话语中满是不耐烦。
我僵在了原地,已然是无法思索,眼前竟有些眩晕。
朝夕相处之人最相熟,方才开口的……是韩钰。
韩钰……是二皇姐的哥哥。
我突然想起二皇姐的母妃来自周国,所以,二皇姐竟该是周国的公主。
明寻笙讽刺一笑:“养伤三月不上朝,怎么给你递消息。替明寻筝受苦,你是真爱上她了吗?”
韩钰语气极冷:“我确实爱她,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大业。”
“你为她连命都不要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她忘记仇恨!”明寻笙似有些失控,拼命压抑着怒气。
韩钰和缓了语气:“挡剑是出于情急。我绝不会忘记大业,江山美人合该都是我的。”
“你清楚就好。待一切如我们所愿,她就是任你拿捏的掌中雀。”明寻笙嗤笑,“那个狡猾的丫头对你有情也好,多几分信任,将来动作时也少些麻烦。”
冬日的寒冷丝丝渗入我的骨缝,发痛发疼。
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后,我才在碧愿的搀扶下站起身子,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跌倒在坚硬的青砖上。
为何骗我,为何又骗我!
骗我说自己放下了复仇,骗我这辈子只想和我安然共度。
坦白重生之事解我心结,让我重新钟情于他,也是怕我对他上辈子所做之事始终怀有戒心,阻了他来日的动作。
帝位与我的心皆要,好生贪婪,却要我被愚弄欺瞒,看着覆辙重演,改朝换代,悔不当初!
难怪我查不到他的异常之处,源头竟是在宫里。
我双目通红,紧握碧愿的手,颤抖着偏头:“今日之事,不准对外吐露一字。”
“但,一字都不许忘。”碧愿微微点头,心疼地扶起我,我攥紧双拳,回身看向他们方才站立之处的枯树。
韩钰,我要你,一样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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