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努比斯的中途加入,即使乐桓宁千百个不乐意,也不能将他一脚踹到河里去。
他阴沉着脸走到山洞门口,想要将绑在石头上的绳子解下来,阿努比斯瞬间阻止了他的动作。
“哎,你先等会儿,我就是抓着这根绳子荡过来的,总不能让我再游回去吧?”
乐桓宁看了眼脚下泄了一半的河水,低声说:“我觉得你游回去挺好,省得机械生锈了转不动。再说了,这是我的绳子,我凭什么让你荡过去?”
乐桓宁在人前明明是客气礼貌又温柔的万事屋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阿努比斯面前破了功,闹起来简直像个碰见家长的青春期未成年。
阿努比斯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小忙,回头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乐桓宁眼睛一亮,随后又开始陷入新一轮纠结——
提要求,提什么要求,难道让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全忘了吗?那还不如自己出手,直接黑他的系统来得更快些。
对啊,干脆直接黑他的系统,让他从这儿返回去,以后别有事没事跑来骚扰他。
乐桓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开始对着阿努比斯的背影跃跃欲试。阿努比斯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他眯起眼,不自在地问道:
“你在想什么?”
乐桓宁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低声说:“那行吧,这次就勉强答应你了。”
这小子刚才想的绝不止这么简单!
阿努比斯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两手抓着绳子,在乐桓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部用力一拧,双手交叉,轻盈地向前跃进了一大步。
奔腾的地下河从他的身躯下流淌而过,阿努比斯几个起落,人已经荡到了岩石旁边的小路上。
乐桓宁注视着他的背影,脑中从此又多出了一条评价——上蹿下跳的猴。
跳到地上的阿努比斯转过身,远远地朝乐桓宁打了声招呼,示意他赶紧过来。
乐桓宁想了想,决定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他继续将绳子解下来系在腰上,然后像来时那样,咕咚一下跳进河中。
河水在一次久违的开闸后作为动力泄去了大半,如今石缝中流出的水就像清泉一般缓慢又轻柔地进入河道,失去了一泻千里的雄浑气魄,早就无法威胁乐桓宁的安全了。
他悠然地淌过河水,在阿努比斯愈发挑衅的眼神中镇定地上了岸。
“没想到乐老板干一次委托牺牲还挺大。”
阿努比斯赤/裸裸地盯着他沾满水渍的头发外衣,相比那次喷泉产生的意外,乐桓宁此时几乎被水液浸透了。
毛绒绒的外套再也遮不住仿生人酷似人类的身躯,它紧紧贴在乐桓宁身上,和下半身那条裤子联起手来,将每一寸肌肉,每一段身姿都以异样的方式暴露在阿努比斯面前。
赤/裸又遮掩,色情又禁欲。
阿努比斯炙热的目光引起了乐桓宁的不适,他后退一步,转过身,朝对方说道:
“你要是再继续看下去,我保不准会将你的系统直接初始化,警官先生。”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咬牙切齿,好像要借此提醒这位警官遵纪守法,不要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努比斯看到了他被布料紧紧裹住的后半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又起了点调笑的心思:
“那怎么办呢?想让我不看,除非你穿上另一套衣服,可我看你这包已经被水浸湿了,恐怕有衣服也用不上了。”
乐桓宁的手指已经抬到了半空中,他转过头,微笑地看着阿努比斯:
“警官先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阿努比斯立马抬起手,作为一名警官,他投降投得格外利索:
“乐老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绝不会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相信我,我不是一个坏人。”
坏人是当不了警察的,至少阿努比斯暂且想保留这个饭碗。
乐桓宁叹了口气,筋疲力尽地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你就走前面吧。”
走前面总不会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要实在不行,还方便乐桓宁一脚把他踹下去。
阿努比斯听话地转过身,亦步亦趋地向小路尽头那扇石门走去。乐桓宁跟在他身后,缓缓来到门前,看见了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之前挡路的那扇门已经不见了,岩体上空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缺口。在那道缺口之后,是一片更加黑暗的空间,没有光,也没有动物或人行动时的回音,只能偶尔听见一点若有若无的滴水声,安静得令人胆寒。
阿努比斯站在洞穴门口,严肃地问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断断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乐桓宁瞥了眼他脸上的表情,嘲讽道:
“怎么,害怕了?”
阿努比斯轻笑一声,反驳道:“从我当上警察以来,还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比风大闪了舌头更严重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乐桓宁冷笑一声,在阿努比斯询问的目光中开口道:“是你的舌头本来就没长对位,一旦折了,就再也接不回去了。”
乐桓宁撂完狠话之后,直接走进了山洞。阿努比斯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低沉地“嗯”了一声,双眼又不自觉地向下滑去。
这座洞穴的内部整个是中空的,岩体在外只剩下壳的作用,里面早已被掏干净了。
乐桓宁环视着整座空间,小心翼翼地向里探索。
从门口开始,几乎每十米就有一根立柱。第一根立柱上刻的是一群半身赤/裸的小人,手里拿着矛,双臂上举,乌压压地聚集起来,似乎在庆祝什么。
乐桓宁扫描完上面的图案后,转头问阿努比斯:“你觉得这是什么?”
阿努比斯托着腮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也许是庆祝获得了猎物,又也许是在祭祀什么。谁知道呢,上古时期的人类总是难以想象。”
灭绝前的人类是AI的造物主,是奠定整个世界的基石,但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AI对人类的了解仅限于拥有详细记载的那部分,像这种没有明确记录的神鬼之事,早已超出了AI的造诣。
毕竟是科技的产物,想必对他们来说,古时候的人类就是封建迷信的集合体吧。
乐桓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走向下一根柱子。
这根柱子似乎是对上一根柱子的验证,上面刻的图案从人群变成了祭台,一个身穿长衣的人站在祭台中央,手中捧着一根长满叶子的树枝,双眼紧闭,神色安宁,似乎在进行祷祝。
“这人就是他们的巫师吗?他做这些有什么用,真指望上天能听见他的心声?”
阿努比斯似乎对这些仪式没有半分兴趣,大致扫了一眼,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冷嘲热讽一番后就不乐意仰头观详了。
乐桓宁紧紧盯着画中的巫祝,沉声道:“古时候巫师不仅需要上达天听,更重要的是起到象征作用。他们往往代表贵族阶级的利益,为了统治族群,需要一些所谓的‘神迹’,这样才能让人乖乖听话。”
阿努比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挺有研究。”
“不是我有研究,而是这属于人类乐此不疲的手段。每段历史,每个朝代都有一位‘巫师’,他们会成为这段历史的象征,而族群要做的则是相信神迹,无论神迹是否真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乐桓宁说到此处,似乎觉得悲哀,又似乎带有一丝无奈。阿努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这不像一个AI会说的话。”
乐桓宁悚然一惊,后知后觉地盯着他幽绿色的双眼,轻声说:“以前有本书是介绍这个的,人类从不乏总结经验的智慧者,这也是他们得以快速发展的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停滞不前,是因为我们不会总结经验,或者说,我们只是盲目地前进,并不像以前的人类那样,擅于吸取教训。”
阿努比斯几乎是步步紧逼,不给他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
乐桓宁被他逼出了一身冷汗,他后退一步,警惕地说:“警官先生,你这也不像一个AI会说的话呢。”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阿努比斯恰到好处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你说的对,AI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发展方向,不过嘛……”
他这个“不过”简直意味深长,乐桓宁打了个哆嗦,随时准备应对下一轮狂轰乱炸。
“不过这和身为警察的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要做的就是守护各位居民的财产安全,另外,还要保证某位不怕死的万事屋老板从这里安全脱身。像您这样为了委托舍弃性命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AI世界中还是很需要你这种爱岗敬业的人来成为我们的榜样的。”
阿努比斯叭叭了一堆,到最后只收获了乐桓宁一声毫不留情的嘲笑。
哼,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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