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耳朵一动，不安地看着阿努比斯。
乐桓宁撸了把它折起来的飞机耳，问道：“你不想回去，那你想跟这家人过一辈子？”
阿努比斯为了尽快让它从乐桓宁怀里出来，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也没什么不行的，我看它很喜欢这里嘛，留下来正好符合它的心意。”
“以你现在的状况，要不了多久就会报废，他们没钱为你保养，三个月，不，最多两个月，你就会彻底消失，这样也无所谓吗？”
小猫耷拉着耳朵，蜷在乐桓宁怀中，小声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一心一意的，我喜欢他，如果他也不嫌弃我……”
乐桓宁又看向一直躺在床上，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始终一言不发的小孩：
“你呢，你想要它吗？”
大宝伸出手，远远地指向乐桓宁怀里的猫。小布偶纵身一跃，跳到大宝身边，用自己绒毛残缺的头拱进大宝怀里，乖巧地闭上眼。
这只没有眼色的猫终于从乐桓宁怀里出来了，阿努比斯满意地点点头，顺带对这家人也多了几分耐心。
“虽然这么问有点多管闲事，但身为一名警官，我始终对自己的职责铭记于心。”
阿努比斯满意之余，又开始忍不住满嘴跑火车：“你家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会变成这样？”
女人被方才一连串变故看傻了眼，此时正僵立在那儿，呆呆地眨着眼：“我，你们……”
“大姐，我真是一名警察，你可以否认我的人格，但不能否认我的职业素养！”
什么，原来你人格是可以被否认的吗？
大姐张着嘴，看向床上的孩子，又看了眼阿努比斯：“你们警察，跟那些人沆瀣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得，还是在否认你的职业素养。
“看来，你孩子变成这样，一部分原因和警察有关。”
阿努比斯收敛了他随意怠慢的语气，沉声道：“中城区警察局？”
警察局里那帮人背着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我也是一名警察，而且在你看来，恐怕还不是什么好人，但万事屋的老板都有心帮你们，我总不能落于人后吧？”
突然被提及，乐桓宁饶有趣味地瞥着他——连做好事都需要一个正义的名头，看来警官先生某些方面还挺别扭的。
女人原本并不相信这两个擅自闯进来的陌生人，可是乐桓宁将猫让出来在先，阿努比斯虽不中听却似乎有些道理的话在后，女人终究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这事也怪我，那天我干活晚了，大宝去化工厂找我，误打误撞跑进了原料区……”
化工厂，顾名思义，与过去人类所建的厂区职能相同，从事化学工业产品的研究与制造。由于地下资源的开发与枯竭，现代化工厂的重点早已不再针对能源的使用，而是对AI有利的东西进行升级。
尤其在零件除锈方面，更是与机械厂保持了长期合作关系——机械厂的产品开发离不开化工厂的支持，两者互利互惠，使机器人如今使用的零件拥有长期防锈功能。
“原料区是不让随便进的，其他机器人进去需要穿防护服，里面有很多腐蚀性液体，会对金属零件造成损伤。”
如果是人类，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偏偏是一群手脚都用合金制成的机器人，太多化学制剂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很多机器人冒着生命危险做实验——当然了，只要中枢没事，大多工伤都是可以报销的。
“但是，偶尔忘记一两次，其实也没什么，原料一般都有严格的监管，偏偏是那一天……”
“那天，大宝来找我，原料区正好有桶试剂泄露，然后，然后……”
“试剂蒸发以后散在空气中，他就被……”
女人说不下去了，她兀自捂着脸，喃喃道：“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事先跟你打声招呼……”
大宝躺在床上，掌心被猫蹭着，轻声说：“妈，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试剂泄露？”
乐桓宁转头看了过来：“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女人抬起眼，声音依旧有些不稳：“不会，化工厂每次下班前都有专人检查，试剂泄露是大事，一旦发现，负责人难逃干系。”
“那天的负责人后来怎么样了？”
女人咬紧牙关，眼里瞬间燃起了怒火，她看向阿努比斯，片刻后，不甘心地说：
“那天的负责人是厂长的外甥，他们，他们说我儿子擅自闯入化工厂，违反了厂区规定，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对于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厂区来说，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说辞。
阿努比斯被她的怒火燎得后退半步，低声道：“这和你说的沆瀣一气对不上，这里又有警察什么事？”
“后来我找了一名律师作咨询，他说，警察，警察是不会帮我的，他们只帮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上城区是这样，中城区也是这样，所有警察都为权贵服务，我这样的人根本排不上号！”
乐桓宁瞥向阿努比斯，笑着说：“是这样吗，警官先生？”
阿努比斯抬起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当然不是了，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信不过我？”
然而正常人是不会因一家之言就这么轻易放弃的，阿努比斯又问道：
“你咨询完那位律师后，就没有再找过别人？没有直接去警察局报警吗？”
女人憋着一口气，声音比刚才更加洪亮，仿佛半辈子的怒火都在这一刻泻了出来：
“我去了，他说的果然没错，我一提化工厂，警察立马就把我赶出来了，之后又过了一天，厂长说我活儿做得不好，硬是要辞退我！”
“我现在根本没钱给大宝换零件，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警察！”
乐桓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原来，警察局还发生过这种事。”
阿努比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有辱一位警察的尊严！他一连说了八个“不”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位女士，我们警察都是有警号的，警号你懂吗，一人一个，跟出厂代码一样。这样，谁把你赶出来的，你就拿他的警号去举报，绝对一举报一个准。”
“警号……”
女士在中枢内搜索着当天的记录，阿努比斯和乐桓宁就站在旁边耐心地等。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忽然，她抬起头，怔怔地看向阿努比斯：
“没有……”
阿努比斯与乐桓宁对视一眼，这一次，两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要不您再找找，如果没有，冒充警察的罪名更大。”
“不，真的没有，我……”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呢？
“您是在警察局报的警吗，当时局里没有其他人？”
女人回想了片刻，喃喃道：“好，好像没有，我记得他说，所有人出任务去了，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值班……”
“所有人出任务……三个月前，16号那天！”
阿努比斯突然想起什么，沉声道：“那律师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三个月前，那时候的乐桓宁还不认识他，阿努比斯沉吟片刻，说道：“我们的确有一天集体出任务去了，就在三个月前，也的确有一个人当天被留下来值班，但那人因为违纪，已经被开除了。”
“开除？”
乐桓宁实在想不到，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化工厂，居然连警察局都会开人！
“乐老板，你关注的点有点奇怪啊，难道不应该先问他违的是什么纪吗？”
乐桓宁意识到自己的重点偏离，轻咳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没见过被开除的警察，你接着说。”
“违纪的原因……乐老板，不瞒你说，我就是从那时候起知道邪/教这件事的。”
看来那名警察就是邪/教潜藏在警局的卧底了。
可是这样一来未免也太巧了，所有情节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在特定的时间内依次发生，这女人所走的每一步背后都有只强大的推手。
巧合堆积得太多，必然暗藏祸端。
“你说那名律师……那律师有什么问题？”
女人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这两个脸色突变的人，开始拼命回想她和律师相处的细节：
“他没告诉过我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个做法律咨询的，看上去还挺有钱……”
“费德尔先生！”
乐桓宁与阿努比斯异口同声，惊诧地看着彼此。
“好家伙，我只是接了个找猫的委托罢了，不想上这样的难度啊。”
乐桓宁现在一个头变两个大，他环视着屋内众人，感叹道：“挣钱而已，何必为难我呢？”
“乐老板，有时候越想得到什么，就越难得到，上天就是喜欢为难人，不分彼此。”
阿努比斯同情地看了眼床上的小布偶，装模作样地向它讲述了事实的真相：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但亲爱的，你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和你的主人脱不了关系。”
今天更得早，因为我今天一直在公司划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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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惊诧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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