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无尘和北望当晚就把整个治疗细节全部完善了出来,包括老刘在进入桑湖泉水的表现,也由北望一一复现在文章中,交给师尊过目。
“短短三天,能将这个方案完善到这个地步,很不错了。”潮生的确很满意二人的成果,开口第一句也是给予了适当的鼓励。而还没等北望接受夸奖,紧接着一桶冷水就泼了下来。
“但你们要清楚,这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明辉。明辉经脉不通你们有考虑进去吗。”
关于这一点,北望是想了,也琢磨了很久都没有思路。如果灵气无法在明辉身体内正常游走,肯定不会像老刘今天这么顺利了。
面对师尊的问话,莹无尘挡在她前面,回答了潮生的问题:“回师尊,我们是这么想的……”
莹无尘和北望有一个初步想法,既然没有办法通过经脉运输灵气,那就将这个避水泡改成可以自动输送灵气的装置,只是这种全覆盖的屏障,光是造出来都需要很长时间,怕是到了那个时候,明辉的毒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想法可以,操作难度太大。”潮生同样一针见血的指出不足之处。
“请师尊赐教。”这已经是莹无尘和北望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了,剩下的仍需要潮生这个导师的协助。
“这个拿去,想必你们看了应该有数了。”
二人当即接过潮生所递的几张纸,上面写满了桑胡泉水解毒的具体步骤,完全是针对明辉这种特殊情况的。
“这只是理论上的方法,实际中还需要你们二人去验证,有一定风险,你们要做好关于明辉的谈话。”
“是。”
两人走在回屋的路上,北望率先发话:“没想到啊没想到,还得是师尊,有这种好东西还藏着掖着。”
那张纸上所写的步骤和两人的想法居然有对的上的地方,只不过并不是通过避水泡来实现输送灵气保持体温,而是直接用皮肤的接触来输送。
灵气不用在经脉里游走,而是直接作用于体表,保持体温。
“这个术法像是师尊自己写的,以前没听说过。”莹无尘说。
北望心想,可不吗。如果早知道有这个,她们两也不会绕这么大个圈子了。不过收获还是有的,像明辉这样的情况还是少数,多数人依旧老刘的情况,她们所想的方法仍然要简便一些。
“我今天晚上就开始学,争取这月底前将明辉体内的毒解掉。”
莹无尘倒没和她抢这机会,只说自己依旧会在岸上,处理突发情况。
此刻距月底不到五天时间,北望时间紧任务重,给明辉传信后直奔后山,那里是千倾宗的自习室,场地开阔,在这里练习比在藏书阁方便,不用担心吵到别人,更不用担心毁了藏书。别看如今已是入夜,后山处依旧有灯火点点,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修士正在埋头苦学。
卷啊,卷点好啊。
北望在门口做了登记,便点亮了属于自己的一盏灯。师尊给的这个术法有些拗口,她数了数光是术语部分就长达一千多字,必得一字不落的背下,再试着用灵气融合方能完整使用。
一连几天,北望在这后山没出去过,明辉在玄海峰常常的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许多修士练习的时候往往不能很好将术法和灵气融合,导致出现一些危险的情况。
莹无尘倒是每天来看她,照顾她的饮食,只可惜,她不是北望。
“姐姐今天会回来吗?”她吃着莹无尘给她带的吃食,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北望。
“也许吧,明天是此月最后一天了,她想在本月替你把毒解了,想来应该快了。”
明辉吃着嘴里的食物,明明是每天换了花样的东西,可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时,想的也都是北望能不能回来。这思绪一旦打开,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书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关于行医治病,旁边还注了北望自己写的笔记,她的手指抚摸过那些字迹时,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个人,想到她执笔时候的动作,握住笔杆的手修长有力,落下的字迹也不失风骨。
明辉将书盖在脸上,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她听见屋外的风声,盛夏的蝉鸣,一些往来的无关紧要的脚步声。
她今天会回来吗,她有遇到什么难题吗,就在她反复的翻身,反复的想时,屋外轻微推动院门的声音落在了耳朵里。
北望!一定是北望!
她顾不得将鞋穿上,急忙推窗向外望去。很可惜,屋外什么都没有,似乎刚才推动院门的声音只是一阵不长眼的风罢了。
明辉整个人泄力般的倚在窗台上,望着眼前单调无趣的景色出了神,她感受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这样的空虚并不仅仅来自于北望,更是她前世那一个个重要的人纷纷离开她的身边,她也只能这样坐着,什么也做不到。
“在等我吗?”
下一秒,北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辉有些不敢动,生怕这只是自己因太过想念而生出的错觉。
直到自己的脑袋被那人轻轻抚摸,她才意识到她回来了。
她本不应该对北望有如此浓烈的情感,但颤抖的双手,心头的凝滞却不这么想。
明辉缓慢抬起自己的头,对上了北望的视线,她和她的眼眸离得这么近,足以看清她如星星闪耀般的眼睛中那个小小的自己。
“我好想你。”她抱着北望的腰,这些天的思念好像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她居然有一种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北望的错觉。
“嗯,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明天就给你解毒。”
明辉松开环抱她的双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说:“姐姐看起来很累,今晚要休息吗?”
“没事,只是有一点紧张。”
说都是紧张也不尽然,北望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刀时,也在无人处静静待了很久。
“你相信我吗?”她忽然开口问到。
而这个问题,明辉甚至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当然,我永远相信你。”
话一说出口,两人皆是沉默了一瞬,北望没想到只认识这么点时间,明辉就能完全信任自己,而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明日的治疗她必须成功。
明辉咬了咬唇,那句话似乎没有经过她的大脑,像是本能一样脱口而出。
这太奇怪了,如果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医者她这么说也无妨,可她是北望啊,给她带来无尽苦难的北望啊。
“我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的,明日大师姐会带你去桑胡泉边,我在那边等你。”
北望说完又要离开,这一次,明辉没有做任何多余的挽留,再一次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明辉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她看向这个屋内的一切,明明前后毫无变化,但就是让她心烦无比,心中生出了破坏的念头。
离她半步远的桌前立着一面铜镜,分明的映出了她此刻糟糕的模样。
而今晚注定没有一个好梦。
……
北望左手拿着的是一把精巧别致的匕首,刃口锋利,轻轻碰一下就能见血。
她粗暴的扯着明辉被禁锢的手腕,刀尖一转即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滴滴点点的落在下方的琉璃容器中,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血腥的气味在这不通风的地方久久挥散不去。
明辉已经忘记这是北望把她关起来的多少天了,不过如果她想知道也可以,她可以数一数手臂上有多少道伤痕。
“今日的血已采,明日此刻我依旧会来。”北望收起那一小瓶血,并不打算对这些伤口做任何处理。
明明是个治病救人的医修,却把她囚禁在这里,日夜折磨。
“外面人知道北望尊长是这么救人的吗!”明辉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挣得铁链哗哗作响。
北望冷冷的觑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命。”
……
又做噩梦了,北望最后的那句话犹如针尖一般扎在明辉的大脑深处。她痛苦的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本想隔绝那句话,但那话也犹如被关在了里面,不停的敲打着她的前额。
她在床上缩成一团,觉得喉间像是被叉住一样憋闷,暴躁的扯开衣领后,又觉得胸口被绑住一样喘不过气。眼眶传来滚烫的温度,像一只落在陷阱里的猛兽,用尽全身力气做完这些无意义的挣扎后,只能……认命。
“这就是我的命。”明辉喃喃自语,重复着梦里听到的无比清晰的一句话。
北望,都是北望的错。
“明辉,在吗,我是莹无尘。”莹无尘敲门的声音闯入了明辉的耳中,暂时让她将这噩梦放下。
一如前几日,莹无尘给她带了早点,在北望不在的时候照顾她的起居。
“我和你的北望姐姐已经将全部细节都盘了一遍,今日应该会很顺利,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这里是千倾宗,总能有办法的。”
莹无尘来给她做术前开导,明辉也都一一应下,然后还是问到了那个人身上。
“北望去找师尊了,别担心。”
时间很快就到了定下的未时一刻,按照之前的步骤,明辉应该事先服下削弱感官的药物,可由于她年纪尚小,药剂用量是老刘的一半。
“下到泉底时,可能会很痛,坚持不下去,就告诉我。不要硬撑。”北望在给她做最后的叮嘱,望着脚下充满寒气的桑胡泉,头一次她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明辉拉了拉她的衣角,说:“姐姐,我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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