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修仙,谈魔色变。
自几次大规模灭魔后,魔宗退出九州境内,在云州不渡海以北,尚未开化之落地生根,和九州暂时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十六年前阮岁檀叛宗入魔,带着魔宗渡海南下,犯下云州惨案后,再一次挑起九州仙盟和魔宗之战,最终以阮岁檀身死神灭,魔宗退回不渡海结束。
“大胆!”“狂徒!”“魔宗怎可南下贺兰山!”
礼宾战战兢兢唱道:“贺玄剑宗柏宗主寿辰,礼三千吞云兽内丹三千鲛人骨髓三千白蛉龟甲……他有请帖……”
司归轻笑道:“想必柏宗主贵人多忘事,把给在下发了请帖这件事给忘了……又或者年纪大了本身就健忘?”
阮岁檀噗嗤笑出声。
司归转头朝阮岁檀眨眨眼睛:“你也觉得是这样?”
阮岁檀不敢回话,只好捂嘴当哑巴。
钱多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十个手指头金光闪闪:“这、这都是在下的错,两位切勿因此起了龃龉……”
司归扬眉一笑:“钱阁主多虑了,柏宗主和我之间没有龃龉。”
“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之间是死仇呀,”司归朝柏原逸笑道,“是吧,柏宗主?”
阮岁檀万万想不到,时隔十六年,司小祖宗找死的本事冲上云霄,即将突破天际了。
柏原逸冷声道:“滚出去。”
司归哈哈一笑:“我师尊可没教过这个,要不柏宗主现场示范一下?你放心,我师尊说过我悟性高,什么都只需要学一次就会了。”
阮岁檀其实挺想滚的,让他们折腾去,眼不见心不烦。
钱多多:“消消气,两位都是一宗之主,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谈。”
司归道:“有什么好谈的,我出了钱要领人,你一物两卖是你和他的事。”
“这不就在商量吗,柏宗主你看……要不以后再有这种极品,我先给你留着……价钱好商量,确实是魔尊先付账……”
司归踱着步,晃到阮岁檀跟前,微微附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以后,我养你啊。”
阮岁檀觉得姓司的是皮痒欠打了。
“放肆!”柏知知拍桌而起,掐腰破口大骂:“姓司的你来找死吗,来来来小爷送你一程!”
司归似笑非笑的看了柏知知一眼:“玄剑宗养的狗不乖呀,总是狂吠可怎么办,不如开膛破肚宰了炖汤?”
柏知知拔剑怒道:“我杀了你!——”
“知知住手!”谢飞鸾忙拉住他,“不管怎么样,他拿着柏宗主的请帖,带着贺礼来拜寿,就不能在玄剑宗里和他打起来。”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上个勉强懂事的人,”司归看了谢飞鸾一眼,“你是贺兰明镜的儿子?”
谢飞鸾抱拳行礼:“魔尊有何见教?”
“没什么,”司归微微收敛半分,“请代我向令堂问声好。”
谢飞鸾:“???”
谢衍:“???”
我娘/我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问她好?!
“师尊生前常对我说,非常想念令堂,只可惜到死都没见上一面,他甚为遗憾。”司归嘲讽道,“令堂教养他长大,亦师亦母亦姊亦友,不知道他灰飞烟灭神魂俱散地死了,令堂遗憾不遗憾?”
“够了!”柏原逸寒声道,“当年的事,凭你也配提?”
“噢?我不配,柏宗主这个亲手杀了他的人就配?”司归目露寒光,“他把藏心剑给你,你竟用藏心剑杀他!柏原逸,够贱呐。”
死一般的寂静,连滔滔不绝的钱多多也识相地闭上嘴。
“怎么说话的!”“到谁的地盘来撒野了?”“找死!——”
下一刻群情激奋,众人摩拳擦掌围上来。
阮岁檀趁机往人堆里藏,沿着墙根溜边,眼看着一脚已经迈出涣鳞殿,却被人拦腰扛起来,几步又回风暴中心。
钱多多放下小魅灵,十分头疼:“诸位,先容我解决魅灵的事,一会儿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再友情赞助瓜子花生菊花茶……”
谢衍拍了拍钱多多肩膀:“老钱啊,百宝阁要垮了吗你这么拼?”
钱多多满脸都是中年男人养家糊口的疲惫心酸:“上有老下有小,每天睁开眼几百张嘴巴等着我养,这年头世道艰难生意难做,好容易捞个极品以为要发笔横财,哪知道又招惹上这样的大麻烦。谢宗主,你可得帮我好好劝劝柏宗主,好看的魅灵千千万,这个就先给小煞神带走得了。”
谢衍连连摆手:“可别,我娘子说了,出门在外少惹给她麻烦,你自求多福吧。”
“唉,一天都没得安生,哪来的福喔。”钱多多摸了摸半秃的头顶,语气悲凉。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老钱,不是半个月前你府上才大摆喜宴,娶第三百七十六房如夫人吗?我还去吃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那气派劲儿,看不出来哪里缺钱呐。”有人跳出来道。
哭穷被当面戳穿,钱多多也不尴尬,索性两手一摆,混不吝道:“这不就是娶太多了,花得也多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钱多多这么嬉皮笑脸的一打岔,顿时松快了些。有些有眼力见的趁机说和道:“大喜的日子,大家饮酒饮酒,有什么事过了今日再说不迟。”“也对,喝酒喝酒。”“这是白露饮吧,好喝好喝。”
“西陵之主妖王白玉京到——”
众人一惊,掉头看向大殿入口处。
只见一人头戴紫金骷髅冠,腰系百骨缠丝宫绦,肩膀盘着儿臂粗的六眼怪蛇,摇着一柄泥金骨扇,醉醺醺一步三晃撞进来。
“哎呀呀,好多美人儿……柏原逸,听说有人大闹你生辰宴,我特地万里飞奔赶来看热闹……来人呀,瓜子花生摆上,再烫壶热酒来!”
“他怎么来了?”“好些年没见了,不是说在金阙宫里闭关躲天劫吗?”“哈,这下更‘热闹’了……”
白玉京掀开一人,大马金刀占了别人的坐,提起桌上的酒壶,便鲸吞牛饮般一饮而尽,喝罢摇摇头:“这酒浊了不好喝,来人,换好酒来。”
阮岁檀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说前世阮岁檀最后悔认识谁,白玉京首当其冲排第一,此人既无耻且赖皮,完全没有妖王包袱,十分豁得出去。
为了一口酒,能赖在人家酿酒坊房梁上三个月;听说画舫上新出了个大美人,能从在大宗师聚集商议大事的时候,当场溜号。
不靠谱之事数不胜数,堪称九州极品,修仙之耻。
若问阮岁檀为何清楚这些事儿,因为他倒霉催的次次都被白玉京生拉硬拽给带上,美其名曰有福一起享。
前世阮岁檀看到白玉京就头大,一听有他在,望风而逃不为过。但无论躲在哪里,白玉京就像不散阴魂一样总能各种“偶遇”他。
“偶遇”频率之高,次数之多,让阮岁檀一度怀疑被白玉京下了什么跟踪的符咒,不然哪有那么巧,临时起意半夜出门闲逛,都能撞上白玉京醉酒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孽缘。
白玉京连下三大壶酒,觉得还欠缺了点什么,醉眼朦胧的环视一圈,食指一点,从中挑了个最顺眼的:“那、那个白脸小美人儿,过来陪、陪本王再饮三百杯……杯。”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本次争议之中心,风暴之旋涡,价值五十万灵石之小魅灵,正一脸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悲愤。
“都说红颜祸水,这小魅灵也太招事了……”“谁说不是呢。”“魅灵一族,常惹祸啊!”
阮岁檀: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小美人,快过来……”白玉京朝他招招手。
阮岁檀无语了,重生一次成了个小魅灵,都能被这糟心的一眼从人堆里挖出来,难不成前世哪辈子挖了白家祖坟,才被这人缠上?
“过来……坐本王身边来……”
阮岁檀倒退三步,藏到司归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尖,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来,不认识你。”
“一会就认识了,快来。”
阮岁檀摇头不回话了。
白玉京脸色冷下来,朝肩膀上盘着的六眼怪蛇道:“去,把小美人给我带过来。”
不是吧,时隔十六年,这人已经从不要脸的小流氓升级到了强抢民男的恶霸了?阮岁檀有些匪夷所思,按照他对白玉京的了解,这老妖怪虽然做事不靠谱,但人品还是勉强过得去的。这十六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成这个样子了?
阮岁檀偷偷摸摸从司归背后露了只眼睛出来,鬼鬼祟祟地打量白玉京。
白玉京肩膀上盘着的六眼怪蛇竖起脑袋,似乎瞧见了对面是谁,小脑袋摇头晃脑蹭了蹭白玉京脸颊,白玉京这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对面是谁,这一看不要紧,当下就乐了:“是你啊小归归……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有那什么盟约,不准你们魔宗踏上九州之地吗……疑,小美人怎么躲你背后去了?噗嗤,难不成……那个跟柏原逸抢人的就是你?”
“哈哈哈哈小归归,你可以呀,十六年前把他道侣抢走了,十六年后又来抢他的小妾……”白玉京笑到跌足,肩上的六眼怪蛇也跟着咧嘴“嘶嘶”笑。
司归冷下脸,客客气气道:“白玉京,我师尊和这个姓柏的已经归还信物,道侣的帽子可别往我师尊头上扣,免得他在天有灵,平白恶心一回。”
涣鳞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阮岁檀曾是玄剑宗宗主柏原逸未婚道侣之事,人人皆知,世俗里甚至有各种版本的话本在流传各种各样的“独家内部消息”,从玄剑宗扫地的大婶亲诉,到贺兰山下开面馆的小商贩闲谈,甚至流云峰倒夜香老大爷的回忆录里,各种逼真的细节,把二人缠绵悱恻的情史徐徐道来。
骗了不少闺中少女的眼泪,甚至有富家小姐偷偷看完话本后,大病一场悲呼:“奈何苍天,还我随缘绝世爱恋!”
坊间话本流派里,管柏原逸阮岁檀二人情缘叫,随缘之恋。
“司归侄儿,”柏原逸稳稳端起一盏茶,“我和你师尊,婚约尚在。”
阮岁檀:“艹!”
哈哈哈哈
旧爱一堆堆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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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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