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可惜的是,非烟并没有如她们的意变成一只好鬼,而是在白雪皑皑的大草原中睁开了眼睛。
非烟在茫茫大雪中“咻”的坐起了身子:
“我竟然活过来了?”
她瞧着四周皑皑的白雪和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是回到了被家主带回姜家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是不会再跟着姜仪走了,我要做个好人。”
她这么说着,却看见不远处驶过来一辆马车,棕红色的车身在这茫茫大雪中格外显眼。
就算是化作灰非烟也认得,这是姜仪的马车!
前世的姜仪便是坐着这辆马车,缓缓的向她靠近。这对于一个被雪埋了半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是多么大的希望啊!
正巧姜仪也怀着一颗救济天下人的菩萨心肠,不止是非烟,姜家的许多剑客都是被姜仪给救回来的。这样一来,人们发现白玉剑客的名号已经配不上人美心善的姜仪,于是乎,他们口中的白玉剑客又变成了白玉善人。
这个称呼姜仪是完完全全担得起的。比如非烟最初遇见姜仪时,就深信不疑姜仪是个善人。那时,非烟有气无力的躺在雪地里,只见棕红色的马车在她面前停住了,车中的人缓缓掀开了车窗的帘子,露出一张淡雅高贵的脸,望向她的眼神充满着一种神明对苍生的怜悯,姜仪在马车上对她伸出了手:
“姑娘,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前世的非烟就这样被姜仪救回了姜家,非烟怀着对姜仪的感激与尊敬,决定要给姜仪做一辈子的“走狗”。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非烟明白随随便便给人做“走狗”是没有好结局的,只有做个好人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如今,姜仪的马车再次停在非烟的面前,依旧是缓缓的掀开帘子,依旧是那张淡雅高贵的脸,依旧是那句“姑娘,你愿意跟我们走吗?”不同的只是非烟现在不想领这份恩情了。
非烟坐在雪地中,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像是要给过去做个道别。
“不愿意。”
非烟拒绝得斩钉截铁,这样的回答也让马车中的姜仪愣住了。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驾车的车夫,他道:
“姑娘不要害怕,我们家少主就是鼎鼎有名的白玉善人。”
非烟望着马夫口中的少主,这张前不久才见过的脸稚嫩了不少,这时的姜仪还只是十**岁的年纪,一头乌发高高束成一个马尾,额前些许碎发衬得她愈发明朗。只可惜自从姜仪做了家主后,便改为束发了,前世非烟还对此十分惋惜。
但不变的是她眉宇间的英气,可当这双眼睛看向别人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美。
现如今,这双柔美的眼睛就这么望着非烟。
即便如此,非烟还是摆了摆脑袋: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出去。”
姜仪却道:
“这里荒芜人烟,姑娘走不出去。”
闻言,非烟环顾四周,心忽然凉了一截,这里果然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总比回去被捅成筛子强!
于是她心一横,道:
“我活不下去了,其实我来这是自/杀的。”
这样一来,善解人意的姜仪会尊重她的意愿吧。
但是这次非烟又猜错了,对于姜仪的想法,非烟一直都猜不透。
姜仪只是笑了笑,接着说:
“那我更不能见死不救了,陈叔,扶姑娘上马车。”
非烟:“……”
“姑娘今日幸好是遇到我们少主了。”
马夫这样说着,恭恭敬敬地将非烟送上了马车。与其说是恭恭敬敬,不如说是强人所难,再配上非烟脸上的不情不愿,和姜仪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有了几分强抢民女的味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啊!也罢也罢,其实跟着姜仪回去和做个好人并不冲突。被迫扶上车的非烟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她望着车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上辈子在姜家过的五年苦日子,非烟扶了扶额,她开始为未来的日子担忧了。
“姑娘看着有难处啊。”
姜仪看着眼前满面愁容的姑娘,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以前那些被她救的人不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就是轻易的赌上大半辈子的性命起誓:我某某某拿我的性命作保,誓死追随姜少主。
而眼前这个姑娘,似乎有些不同呢。
面对姜仪的问题,非烟只是很少见的摇了摇头。
“想学剑术吗?”
闻言,非烟脑海中立即冒出了苏眠手持利刃、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由得脚下生寒,于是,她即刻回绝了:
“其实我是一个没有天分的人。”
对于她的回答,姜仪只是笑了笑,又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
恍然间,非烟愣住了神。前世姜仪也这么问过她,还问她家是哪里的?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叫什么名字……姜仪说话时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既温暖又疏远的感觉。
那时的非烟红着脸,温温吞吞地回答她,自己不记得叫名字,以前的许多事都忘记了,不知怎么的一醒来就到了这块地方。非烟想前世的自己一定是被这样的笑意给蛊惑了,才会心甘情愿去给姜仪做走狗。
“非烟这个名字很适合姑娘。”她听姜仪这么说着,她也并不知道这名字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她只知道既然姜仪说很适合她,那她就乖乖点头答应。
毕竟,这是一个合格的走狗该有的觉悟。就像刚从集市上买回家的小狗,主人也要取个好名字不是吗?
非烟坐在马车上摇了摇头,将关于前世的那些回忆摇出了脑袋。既然这辈子已经决定了不给姜仪做走狗,那就绝不能让她给自己取名字。
“姑娘摇头是没有名字吗?”
姜仪温声问她,“不如……”
“我有名字!”
非烟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地中格外入耳:
“我叫非烟。”
闻言,姜仪眼睛里只剩下了疑惑。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非烟,看得非烟心底发毛,觉得原本就不宽敞的马车更加狭窄了。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我是不是从前就见过姑娘。”
姜仪想,这个名字怎么就和刚才自己想的那两个字一样呢……
“绝无可能!”
两人坐在马车中,那些心中的思绪也随着马车一摇一晃的,就这么一路晃到了姜家大宅。
姜仪下了马车,扭头去看马车中的人,马车中是非烟那张心事重重的脸,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姜仪道:
“非烟姑娘看着有些累了。”
闻言,非烟口是心非的摆了摆头:
“没有,我挺好的。”
“要我扶姑娘下马车吗?”
说着,姜仪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可能是常年练剑的缘故,那并非是十**岁姑娘的纤纤玉手,反而是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宛若巧匠精心雕琢过一般,那手在风雪中吹得有些泛红,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非烟竟在此刻泛起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冲动,她想要摸一摸姜仪那双手。
但这怎么可以,上辈子她被姜仪的笑意给蛊惑了,这辈子难道又要被一双破手给蛊惑?然后成为她的走狗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下来。”
非烟强忍下莫名的冲动,撑着马车的门板纵身一跃,本以为会以矫捷的身姿落地的她,“嘭”的一声摔倒在了雪地里。
见到这番场景,平日里喜欢救人的姜仪这会儿却将手收了回来,来了一句:
“姑娘小心。”
“这雪……挺厚的。”
说着,非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姜仪进了姜宅。
姜家不能算得上一个宗门,可这姜宅可不比那些大宗门里的院落差上半分。木桥或是溪流,草木或是石山,皆自成一色,可谓是一步一换景,谁看了都会大加称赞。
姜仪一路将她带到了住处,她道:
“今日天色已经快黑了,你在此处好好休整一晚,明日我带你去见苏掌事,她会教你些功夫。”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原本毫无精气神的非烟给生生霹醒了。她道:
“少主,其实我不适合学剑术,更适合伺候人,不如让我去做端茶倒水的活吧。”
姜仪却说:
“我身边不需要端茶倒水的人。”
“可是我并不聪慧,只怕是怎么学也学不会啊。”
闻言,姜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佩剑,那抹白晃晃的剑锋直逼非烟的脖颈。
非烟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反应了过来,她将全身的气力集中在手腕上,一个推掌结实地抵在了姜仪的剑柄上。
而姜仪顺着那道力提起了剑柄,绕着非烟的手腕画了一个圈,再次向她的脖颈逼去。
姜仪的招式招招凶险,佩剑不小心偏锋都可能要了非烟的小命。
于是非烟与家主纠缠了几个回合后,姜仪的剑锋悬在了离非烟脖颈半寸的位置。姜仪道:
“非烟姑娘还是很有天赋的。”
“情势所迫嘛……”
姜仪收了剑,垂眸看向她,问到:
“我倒是觉得非烟姑娘会些功夫,非烟姑娘以前是做什么的?”
姜仪比她高出半个头,垂眸看向她时有种威逼感,非烟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像是狱卒审视罪犯!
所以……姜仪怀疑她是罪犯?才认识一天,姜仪就怀疑她做坏事!
非烟答到:
“我……忘了。”
“姑娘怎么还记得这些招式?”
“情势所迫,就……一不小心使出来了。”
“可姑娘方才使的那套掌法是我姜家的独门绝技。”
非烟心房猛的一紧,所以自己方才的意思是一个没有学剑法天分的人在情势所迫下猛的学会了功夫,又在情势所迫下学过了从未接触过了姜家掌法。
多么荒唐啊!非烟悔恨方才就不该使那套掌法,只是她的功夫和剑术都是在姜家学的,哪还能使出别家的掌法。
正如非烟她自己所说,她并不是一个聪慧的人,所以面对姜仪的质问,她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
“以前的事……我……真的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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