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呆在屋里好好想想。”
姜仪垂着眸抬起了右手,刹那间,一群手持利剑的剑客便将这间屋子围住了。
这群剑客很是眼熟,和那日在大殿上将她围住的剑客分明是一批人。
这下完了!非烟心慌得厉害,要说这群剑客的功夫她也是见识过的,耍起剑来是游刃有余,蹦起来能有丈把高,有这么一群人看着她,自己恐怕插翅难飞。
这不就是软禁吗!
趁姜仪还没走出去,非烟立刻扑到她面前死死抱住了她的右腿,道:
“姜少主,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能软禁我!”
“姑娘放心,这些剑客不会伤害姑娘。”
姜仪说着,便想要提脚往外走。可抱着自己腿的姑娘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姜家虽世代习武,但也要讲一个以理服人,总不能将这姑娘一脚踹开吧!于是乎,姜仪就这么被非烟困住了。
“你不能软禁我,我说的千真万确。”
非烟有些着急了,她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剑锋总能想起那日在大殿上的场景,于是,非烟抱得更紧了。
可是任凭非烟怎样使劲儿,最多也只能困得住姜仪一小会儿,不说她已经在雪地里埋了好些时辰,就算放在平常她也没能耐困住姜仪啊,那可是一个常年习武、十五六岁就能单挑“臭虫大人”的高手。
眼看就要被姜仪给挣脱了,此刻非烟也许是怕得头脑发热,竟然往姜仪的腿上深深咬了一口。姜仪吃痛,险些一个不稳栽了下去。
见状,那些剑客赶紧来掰非烟的胳膊。可任凭剑客们怎样掰,她仍旧死死的抱着姜仪的右腿。
姜仪的腿被她这么咬了一口,此刻真的有些生气了。她黑着脸,寒声道:
“松开。”
“你别关我,我就松……。”
非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仪抬起的左腿踹开了一丈远。
“把人看好了。”
姜仪留下这句话后便要向外走,可非烟并不死心,纵身扑到姜仪面前,伸手去扯她的衣角。
就在非烟要扯住姜仪衣角的关键时刻,侍卫“啪”的一声将门给锁上了,徒留非烟一人在屋子里愤愤地锤着门:
“我真不记得了,我上辈子想了三四年都没想起来!”
门外提着剑的侍卫敲了敲门,提醒到:
“姑娘别说胡话,少主已经走远了。”
听后,非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戚戚然道:
“这回好像更难活了……”
非烟在地上坐了许久,从前世是怎样死的,一直回想到雪地里与姜仪相见的场景,可记忆到这儿也就断了片,她是从何处而来?又是怎样出现在雪地里?非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无奈之下,非烟开始搜自己的身。翻了许久,一点关于身世的线索也没有,可她却无比确定自己一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身上的衣裳已经算不得衣裳,顶多是几块破布,好在这些破布还算厚实,没有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冻死。虽然没有冻死,但裸露在外的手脚已经有了要生冻疮的迹象,痒得钻心,身上也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肉,像刚从灰缸子里爬出来似的。
想来姜仪肯让一个这样脏兮兮的自己抱住腿,心地也是极其仁慈的。
非烟叹了一口气,心想:什么身世那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现在得好好洗一个澡,就算活不下去了,也得干干净净的走不是?
于是乎,非烟敲了敲门,说到:
“门外的小哥,能帮忙提三桶热水来吗?”
害怕他不帮忙,非烟还补充到:
“你们姜少主让我好好休息,我不洗洗就休息不好。”
“稍等。”
门外的剑客应下后,不到一刻钟便将热水提来了。
“多谢小……”
门缝中被迅速塞进来三桶热水,还没等非烟道谢,木门便“咔嚓”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若是放在以前,非烟说不定会抓来一条毒蛇偷偷放在他的脑袋上,这是对他不讲礼貌的惩罚!姜家的许多剑客都受过非烟的惩罚,有时候是泻药,有时候是烂鸽子肉,还有时候是莫名其妙的落水……
想到这儿,非烟有点生气,才重活一天,她竟然又有了这些邪恶的念头。于是她将火气都集中在了手腕,一口气将热水提到了泡澡的木桶旁,将热水倒了进去。
“也罢也罢,我现在是好人了,不同你们计较,剑客小哥给我提水,我应该好好感谢他。”
非烟用嘴角扯了一个微笑,她的好人生涯,便从这一个微笑开始。
安慰完自己后,非烟便放下了木捅旁的帘子,一层层剥下了身上的破衣裳,舒舒服服的泡在了木桶中。
洗净了那些脏污,非烟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虽然她在姜家学了三四年剑术,但却没有学到精髓,以至于全身像柔若无骨一般,气力总是聚集不到一处。因此,非烟还受了苏眠不少责骂。
想到这儿,非烟在木桶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肩膀处也泛起阵阵疼痛。
非烟肌肤光滑细腻,肩膀处的红肿显得格外刺眼,木桶中的她伸出手揉了揉肩膀,她有些想不通了:姜仪向来待人和善,今日怎么咬一口就急眼了?
——
姜仪回了自己的院子,腿上了伤还在隐隐作痛。她撩开了裤脚,一个深深的牙印落在腿上,时不时地往外渗着血。非烟这一口,着实咬得厉害。
姜仪唤了唤平日里跟在身旁的丫头:
“羽灵,去取些药膏来。”
闻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掀开了帘子,见到姜仪腿上那个晃眼的牙印,不禁有些吃惊:
“少主这是被谁咬了?”
“不妨事,刚刚与一个姑娘起了一些争执,被咬了一口。”
“是今日救回来的那个姑娘?也太大胆了些!”
羽灵从柜子里拿出膏药,递上前去,尔后退到了一旁。
姜仪一面上着药,一面开口说道:
“近来沧澜宗那边可有动静?”
“前些天沧澜宗一处院子起了火,说是失踪了好些人,纵火的人还没有下落,前天沧澜宗还派人来我们这儿找纵火犯。”
“可挡下了?”
“家主挡下了。”
姜仪恍然间想到了什么:
“去取落梅,沧澜宗近日动静不小,那姑娘怕是并非善类,得好好审审。”
身旁的丫头从柜子里取了落梅,那是一柄极其锋利的佩剑,可是说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丫头略有些吃惊,她道:
“少主,审她为何要带上落梅?”
“去审她,非带上落梅不可。”
说罢,姜仪便提着佩剑走出了院子。
不到一会儿,她便走到了看押非烟的屋子。屋里燃着几只烛灯,烛影落在窗户纸上,寂静中平添几分诡秘之感。
姜仪抬了抬手,示意侍卫将门上的锁打开,侍卫却有些为难,道:
“少主,那姑娘好像在洗澡。”
闻言,姜仪隔着窗户纸望向屋内,烛火之下,纱帘后的木桶冒着热浪,里面是一颗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接着是一截细细的脖颈,以及一只惬意揉着脖子和肩膀的小手,仔细去听,还有水流的声音。
姜仪顿了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落在空中。
半响,侍卫小哥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少主,还进去吗?”
姜仪悬在半空中手落了下来,道:
“无妨,开锁。”
闻言,侍卫小哥开了锁,“啪”的一声将门推开了。
屋外是月光倾洒,屋内是烛影舞动,姜仪站在门前,一阵氤氲的水汽扑到了脸上,她听到帘子后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姜仪?”
接着就是侍卫小哥落锁的声音。
姜仪提着佩剑向帘子后的人走去,她身着外袍,走路时带起了一阵风,不合时宜的扑灭了两只蜡烛,顿时屋内暗了几分。
这一暗,使得帘子后的非烟警觉起来,只可惜她此刻身上无一物遮挡,也没有佩剑,这一警觉倒使她慌乱起来。
慌乱中,她伸手去拿落在木桶边上的旧衣物,指尖碰到衣物的前一刻,那一摊破布却被一柄剑给按下了。
那剑通身漆黑,剑鞘上刻着两三朵梅花,这剑看似朴实无华,却是无比锋利的。非烟是第三次看到这柄剑,第一次是偷偷跟着姜仪去流芳阁,第二次是在姜仪要处死她的大殿上,至于这剑的名字她也是知晓的——落梅。
听闻这剑取的是最好的玄铁,请的是最好的工匠师傅打造,就算是是从空中缓缓飘落的梅花挨到这剑锋,也能顷刻之间化为两半。
好在此刻落梅还没出鞘,要不然,非烟的手恐怕就被划伤了。
至于这剑的主人,非烟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循着落梅往上看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昔日清冷的面容在烛火之下多了几分肃杀之感,而那双原本柔和的眸子,此刻却好像藏了两团烈火。
姜仪怎么看起来生气了?
非烟被她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烫,她伸手去扯了扯被落梅抵住的衣物,那团衣物却轻而易举的被姜仪挑开了。
非烟借着昏暗的烛火看了两眼,嗯……飞的挺远,想要穿回来是不大容易了。
非烟扯了扯嘴角,道:
“你……这样不好……虽说我们都是女孩子,但我不穿衣服总归是不好的……”
姜仪却道:
“马车上姑娘分明说与我不相识,怎会知道我叫姜仪?”
“侍卫小哥说的。”
门外忽然高声喊了一句:
“胡说!”
这一喊,非烟的脸便开始发烫。
“姑娘可认得这剑?”
说着,姜仪将剑架在了木桶上,那位置,离非烟只有两三寸远。
非烟吓得摇头否认:
“不……不认……得!”
可她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这句谎话她说得磕磕绊绊,却还以为自己说得是天衣无缝。
姜仪将剑一转,落梅便出了鞘,锋利的剑锋落在了非烟肩上,姜仪寒声道:
“再说谎,我就杀了你。今日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沧澜宗的人?”
“沧澜宗我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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