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的居室内没点一根蜡烛,关上门窗后便是漆黑一片。
黑夜中,非烟正拿她那一双狐狸眼幽幽的盯着姜仪。或许是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她只觉得眼前人模糊一片,变得好不真实。
但是无妨,她今晚是铁了心让姜仪陪她睡觉。几瓶桃花酿算什么,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得跟姜仪死在一张床上。
于是乎,她扶额摆了摆头,正准备拉起姜仪的手更进一步时,却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姜仪怀中。
她只觉得跌进了一处温柔乡,情不自禁的蹭了蹭脸颊紧贴着的那处柔软。
姜仪早已习惯她这些极为冒犯的举动,只是一脸平静的捏着她的后颈,将这个醉醺醺的女子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
非烟被她捏着后颈,被迫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的,宛若秋水在框。
见状,姜仪垂眸,一手搂过她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肩头:
“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非烟将脑袋埋在姜仪的颈窝,浑身无力的靠在了姜仪身上:
“少主怎么不同我睡觉?”
姜仪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说实话,姜仪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因为那件被动了手脚的衣裳,她一直不知道,该将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非烟摆在哪个位置。若是不理不睬,这就是个人渣,若是遂了她的愿,日日与她卿卿我我,那就是下一个色令智昏的姜家主。
姜仪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就像曾经不小心在藏书阁看到的一个话本,里面的小姐与一个貌美的丫鬟**一刻后,便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府上,想起她时便将其拉上床榻,没想起时便让她浣衣煮茶。也难怪家主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一定是受了这些话本的毒害。
想到这儿,姜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思索了许久后,盯着非烟的眸子,道:
“过些时日,我们就成亲吧。”
闻言,迷迷糊糊的非烟颅内似乎放了一个响炮,声响之大要盖过今夜那一顿噼里啪啦的烟花。
非烟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虚幻,怕是今夜的桃花酿已经将她的脑子灌坏了:
“少主说什么?”
姜仪温声又说了一遍:
“我们……成亲吧。”
非烟忽然抬起头,仔细盯着姜仪那张脸,极其不放心的上手捏了捏:
“你真的是姜仪?”
“千真万确。”
姜仪抓过她的手,让她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你若是不愿的话,我也不强求。”
真实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非烟此刻脑子里被方才那一声响炮炸得乱七八糟的,说起话来变得也没有条理:
“是有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成亲吗?”
闻言,姜仪笑了笑:
“只有这一个成亲。”
非烟眉眼弯弯:
“让我看看成亲那天,要给少主抹什么颜色的胭脂。”
说着,非烟的摇摇晃晃的朝梳妆台走去,刚走两步,便脚下一软,往地上栽去。
“嘭”的一声,姜仪还没反应过来,非烟就已经歪七扭八的躺在了地上。
见状,姜仪赶紧上前,一手搂过她的后背,一手搂过她的腿弯,将人抱在了床榻之上,自己则躺倒了另一侧。
姜仪看着眼前人绯红的脸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她……
放在以前,姜仪一定会觉得这是小人行为,可这回不一样,姜仪记得前日就在藏书阁与她打过招呼,说是“回去再亲”来着。
非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那几瓶桃花酿让她一觉睡到了正午。不仅如此,她还梦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
梦中是无尽的黑暗,而她穿着雪地里的那件破衣裳,被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的人拉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俩人跑啊跑,跑过了树林,跑过了草地,跑过了小溪……可周身还是漆黑一片。
那人一面拉着她跑,一面对她说:
“姑娘,快些跑,不要被他们捉住了。”
醒来时,她只觉得腿脚发软,被这莫名其妙的梦境吓了一身冷汗。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发觉身边的姜仪早已经没了身影。
非烟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形,她记得姜仪好像说要跟她成亲来着。
正当非烟仔细回想是怎么一回事时,羽灵忽然推门而入。
两人四目相对,羽灵手中抱着一堆册子,愣在了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非烟装模作样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少主抱我来这儿,后面……我就不记得了。少主呢?”
闻言,羽灵暗自后悔,昨夜不该将那瓶桃花酿拿出来,她将册子放在一旁的案台上:
“家主让我把这些剑谱放在少主房内,少主一早就去找仙师了。”
非烟坐在床榻之上点了点头,她细细品味着羽灵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答了一句:
“噢。”
放好剑谱后,羽灵便紧紧握着佩剑出了门,走时还不忘贴心的替非烟将门带拢。“嘭”的一声,吓得非烟后背一颤。
居室内,非烟重新躺到了被褥之中,看着那扇被掩起来的门,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羽灵这个丫头,还真是有趣呢!
——
姜仪不在这段日子,非烟练剑却比往日更加用功了,或许是因为脑海内那句迷迷糊糊的“成亲”。
不仅如此,非烟还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前去找苏眠讨教剑法。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着姜家上下,除了姜仪,剑法最好的就是苏眠了呢。
可结果和前世差不多,她的手心常常被苏眠的剑鞘打得通红。但好在她的剑术大有长进,苏眠虽看她不顺眼,这几日但也找不到机会用剑鞘打她。
这日,非烟当着苏眠的面将“流水三式”耍了一遍,这套剑法非烟潜心练了小半个月,虽说不是极为出色,但还是让苏眠吃了一惊:
“最近略有长进,看来少主还是好好教过你的。”
非烟利落的收了剑,笑着道:
“苏掌事满意就好。”
“谁满意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嗯,我明白。”
“明白就好。”
就是这般,非烟的剑法现在已经能和苏眠手底下的几个剑客过了几招,看见成效的非烟,去找苏眠找得也越来越勤快。
直到有一日,非烟像往常一般,去苏眠的庭院中,找她切磋新学的万剑归一,却听苏眠手下的剑客说,苏眠在偏房照看一个受伤的女子。
于是,非烟推开了偏房的门,只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她身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嘴角的血迹还未干。
苏眠坐在一旁,一位满头大汗的医师为这位女子把着脉。
非烟进来时,那女子恰好醒了过来,她一醒来,便甩来了医师的手,蜷着身子挪到了床榻的角落。
女子挪动时似乎签动了身上的伤,疼得她环着自己的身子喘了几口粗气,而她那双受了惊眸子,正死死的盯着那位医师。
见状,苏眠开口道:
“姑娘别怕,你倒在了姜家门前,我们只是想救你性命。”
那姑娘又往后挪了挪,后背却抵到了墙壁,她问:
“你是何人?”
医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姑娘脉象乱七八糟,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是姜家,姑娘听过白玉善人吧,那是我家少主。”
苏眠道:
“姑娘伤得很重,还是好好躺下吧。”
那姑娘忽然像得了魔怔,贴着墙面“咻”的一下站起了身,那墙面上立刻有了一条血痕:
“你们想要杀我?”
“我都说了,我们是想救你性命。”
那姑娘却指着站在门前的非烟:
“胡说八道,即是如此,为何那人带着剑?”
闻言,苏眠转过身,盯着非烟手中的玄一道:
“把剑放下,过来搭把手。”
于是,非烟将玄一搁在了门前,进了偏房。正当非烟以为苏眠要好好劝劝那姑娘时,她却脱下了靴子,站在了床榻之上。
见状,医师一惊:
“苏掌事,这姑娘脉象乱得很,受不得惊啊。”
看着这场景,非烟也愣住了:
“苏掌事,要不你先下来。”
那姑娘却冷静了些,连身子也不抖了:
“你走近些。”
苏眠原以为她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畏畏缩缩的蜷缩在墙角,可她却让自己走近些?
床榻上的苏眠往前迈了两步,那女子忽然抽了抽鼻子,落下了几滴珍珠般大小的眼泪,扑到了苏眠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一身血腥味直往苏眠鼻子里钻,非烟在一旁看得惊掉了下巴,那姑娘身上的伤口淌出鲜血,浸红了苏眠白色的剑客服。
想必这姑娘身上一定是撕心裂肺的疼,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把苏眠圈得更紧了一些: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说完这话,这姑娘便晕死了过去,眼看她就要倒在床榻之上,苏眠赶紧扶着她的胳膊,将人平缓的放在了塌上。
苏眠瞧着满手的鲜血,道:
“快给她止血。”
许久后,这姑娘的血终于止住,非烟看着一脸懵的苏眠,问:
“苏掌事,你认识这姑娘吗?”
苏眠仔细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人,道:
“不认识,她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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