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说完后,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屋内却是沉闷至极。
也不知道姜仪杵在屏风后头尴不尴尬,反正家主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被自己的女儿撞见了**一刻的场面,就算家主是个不怎么在意礼节的人,此刻还是老脸一红,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
“我听下人说,你又带回来了姑娘?”
“欸?此言差矣。”
方才浅笑的女子开了口,道:
“带姑娘只能用在家主您身上,我们少主这是救姑娘。”
美人说着,一双修长的腿搭在了家主身上,有意无意的蹭着她。
家主摸着那双**,那些羞耻之心此刻便全然消散了,她道:
“灵儿说得有道理。那姑娘你是准备让她练练,当我姜家的剑客,还是留在你身边,给你端茶送水啊?”
姜仪攥紧了手中的落梅,道:
“那姑娘是个细作。”
听后,屏风后的人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杀了?”
“在和泽院里关着。”
“还没杀?是还在怀疑?”
语落,帐中的女子又是几声浅笑,隔着屏风,姜仪似乎看到她拿手掩了掩面,笑脸盈盈地钻进了家主怀中。她道:
“说不定是那姑娘生得漂亮,少主怜香惜玉了呢?”
闻言,家主拿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她便仰起脑袋,蹭了蹭家主的脖子,活像话本中的妖精。
家主贪念美色,这事儿她是知晓的。以前她来边月居,也撞见过几回家主与其他女子谈笑**,但像今日这番亲密的情景,还是头一回遇到。
里面的人不知羞耻,但她不能如此。姜仪转过了身,背对着那面屏风,有意不再去看这一番荒唐的场景。她盯着窗外越落越大的雪,手中的落梅也攥得越来越紧了。
虽然她背过身去,但她们说得话还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家主笑着道:
“仪儿可不像我这样,会怜香惜玉。”
“那不一定,少主也该到动俗……”
忽然,“咔嚓”一声,落梅出了鞘,许是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吓得帐中的女中将后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烛灯之下,那剑锋有些晃眼。
女子带着哭腔绵绵缠缠地喊了一句:
“家主……”
家主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语气立刻硬朗了起来,她道:
“今日脾气怎么这样大,与你开两句玩笑都不行了吗?”
闻言,姜仪提着落梅转过了身,绕过了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走到了两人面前。
隔着两三层白纱帐,姜仪大约看出帐中说话的女子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一颦一笑都对得上家主的口味。
姜仪道:
“别同我讲玩笑话。”
一头是娇软美人,一头是提着利刃的女儿,家主两头都不想得罪,所以她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好好好,我替灵儿给你赔个不是。”
姜仪垂眸看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冷声道:
“家主该要有做家主的气节,像您这样替一个心思不纯的毒舌妇赔不是,这是给姜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蒙羞。”
家主被姜仪看得心底发毛,其实两人都安安分分地穿着里衣,在家主眼中,只要不是光着,都不能算得上礼仪漫谈。
姜仪却不这样想。衣裳就像人的脸面一样,少穿一件衣裳,就该像脸上揭了一层皮,该是火辣辣地疼。反观这两人,非但不羞耻,还要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给她赔不是。
于是乎,姜仪提着剑将落在床榻之上的外衣挑了起来,丢到了帐中。
“还有,下次让我进来的时候,还请家主规规矩矩的穿好衣裳。”
家主怀中抱着那一团被丢进帐中的衣裳,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她气得瞪圆了眼,道:
“你今天还……”
见状,一旁的女子赶紧将家主的胳膊圈在了自己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得蹭着她:
“家主,算了,我想少主也是无心的。”
蹭着蹭着,家主心中的气消了一半,她又有了笑脸:
“说着那么轻巧,这个家主给你当好不好?”
闻言,姜仪不语。家主顺势将一旁的女子圈进了怀中,继续道:
“等你来日就明白了,做个被姜家上下敬仰的好家主,还不如活得逍遥自在,过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姜仪轻笑一声,道:
“家主又错了。”
“你……”
“无论何时,我姜仪,都不会这样想。”
说着,姜仪收了剑,门外风雪呼啸,姜仪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希望如此吧。”
“家主好生休息,姜仪告辞。”
说着,姜仪向床榻之上的人鞠了一躬,尔后她将目光落到了那个名叫灵儿的女子身上,又道:
“还有,这个女子是个祸水,我要带走。”
边月居外的雪越落越深了,除了风雪的声音,这夜里寂静得很。
直到屋内忽然大喊了一句:
“你要把她带走?带到哪里去?”
说话的人正是家主,她早已拨开了层层叠叠的白纱帐,赤着双脚站在了地上。她一件单薄的里衣松松散散地穿在身上,裤腿也挽到了膝盖,若不是这屋内燃着两个炉子,眼前夜夜笙歌的家主,非得在寒冬腊月里冻死不可。
姜仪道:
“家主想让她留在姜宅?”
“自然想!”
“那就给我带回去让人好好教教她,跟在家主身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灵儿弱不禁风,怎能让别人教?”
家主指着姜仪,气得指头也颤抖了起来,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胸口:
“再者说,你怎么能说灵儿是祸水!”
姜仪仔仔细细的扫视了家主一遍,发紫的眼圈挂在蜡黄的小脸上,脸颊也消瘦了不少。没想到才十几日没见,原本那个身体康健、能轻易提起玄铁剑的家主竟虚成了这副样子!那女人不是祸水,就是妖精!
姜仪道:
“我出了趟远门,与家主才小半个月没见,家主看着就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差了,现在就连过冬的炉子也得多点一个。”
说着,姜仪指了指一旁燃着碳火的两个炉子。家主循着她的指尖看去,那儿两个炉子烧得正旺,不知为何,家主这会儿有些心虚了。
即便如此,家主就是家主,怎么会有过错呢?于是家主又道:
“那……又如何?”
姜仪冷笑一声,道:
“我想,这一定与这位灵儿姑娘脱不了干系。”
闻言,帐中的美人半撑半倚地靠在床头,一头乌发披在香肩上,如绸缎般的乌发中,裹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尤其是那一双狐狸眼最为勾人,眼尾殷红,眼中秋波荡漾。美人宛若无骨,娇娇怯怯地唤了一声:
“家主……”
这不是妖精是什么?
这一喊,家主便心神荡漾了起来,嘴上也没了遮拦:
“这又不是灵儿一人的过错,像你这样说,你得把我院子里的小娘子都带走。”
姜仪接下了她的话:
“我也觉得有必要帮家主清理一下院子了。”
闻言,家主忽然放下了裤腿,套好了鞋袜,开始在屋内翻找着什么东西。
就着她翻箱倒柜的声响,姜仪继续说道:
“若是家主也有意愿……”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她的后背就挨了一棍子。那棍子生生将姜仪的后半句话敲碎在了肚子里,一瞬间便闷不做声了。
常年习武的姜仪也没经受住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这一棍子打正好打到了她的脊梁骨上,迫使她弯下了后背咳嗽了几声。尔后,她将落梅撑在了地上,借着力站直了背。
家主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祖传的大木棍,这棍子打人有多疼她是知道的,自打她小时候起,这跟棍子就常常落到她身上,所以她对这棍子害怕得紧,就算如今做了家主,这跟棍子也是常常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她方才翻箱倒柜,找的便是这根木棍。
“我两棍子抽死你,大逆不道的东西!”
说着,家主提着棍子再次往姜仪背上敲了下去。
好歹家主也是练了三十余年的武术,内力还是较为深厚的。这两棍子一下去,姜仪的嘴角竟渗出了血来,她撑着落梅喘了两口气,扯着袖子擦净了嘴角的血渍。
即便如此,家主还是没有消气。她拿棍子指着眼前大逆不道的姜仪,嘴巴一张一闭的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看见姜仪那副“知错不改”的模样,气得她竟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头栽到了地上。
见状,帐中的美人立刻跌了下来,半跪着挪步到了家主跟前,扑倒在气得躺在地上的家主的身前:
“家主莫要生气,灵儿是不会离开你的。”
说着,她将家主的脑袋圈进了自己怀中。
家主靠着怀中的一抹柔软渐渐的有了气力,她道:
“我看谁敢让你走!我还是家主,她还能反了天不成?”
“家主,家主,别动气,少主年轻气盛,说得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姜仪听着她们两的一唱一和,转过了身冷眼看着两人。
那个名叫灵儿的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纱裙,那布料若隐若现,姜仪只凭一眼,就看见了她腰腹之上的刺青——一只青色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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