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非烟这句夸赞,江子然心中莫明有些羞愧难当,她将头转到了一遍,以蚊蝇般的声响嗯了一声。
“嗯,我会帮你的。”
闻言,非烟安心了不少,她冲江子然一笑,道: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
说着,鹤居带着两人背着药篓回来了,几人进山采药大概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鹤居将几人采的草药放在了一起,便开始挑挑拣拣,为了救治那些孩子,她要挑出更为上乘的草药:
“草药已经找好了,但如今还得炼药,得等明日才能动身去京城。”
方才听江子然描述的那些症状,鹤居大概已经知晓那些孩子们中的是什么毒,想要对症下药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其实这病虽然算得上疑难杂症,但若想治也不是特别难,不至于满京城找不出一个能治病大夫,归根结底,那些大夫不能医治的根本缘由还是怕得罪江尚书。
江子然点了点头:
“无妨,我可以等。”
“那江大人今日先在此处住下,等明日我和江大人一同去京城。”
“好。”
鹤居转头看了看姜仪几人,指了指那两匹马,道:
“那你们三位就先回吧。”
于是,姜仪向她执剑行礼:
“师父,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要同非烟和小云一起离去。
正当她们走到两匹马儿跟前时,鹤居忽然叫住了非烟:
“噢,对了,那个姑娘也是同江大人一起来的吧,那就留下明日一起进京城。”
非烟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向她摆手:
“多谢鹤居仙师好意,但我去江南还有些事要做。”
“好,那就不留你了。”
鹤居说完,又嘱咐姜仪:
“姜仪,记得好好把人送回去。”
姜仪早已上马,她握着缰绳,回了鹤居的话:
“好。”
说着,便拉着非烟的胳膊将她拽上了马。
此时已经入夜,三人只能借着月光认路,马儿一直跑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姜仪忽然拽紧了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后便在原地停了下来。
听到动静后,小云也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姜仪。
姜仪道:
“小云,我要去看看我师妹,你先回工坊。”
小云一向沉默寡言,对于姜仪的吩咐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
“嗯。”
说着,便骑着马跑向了路口的一端。
姜仪的马奔向了另一个岔路口,一直奔到一片竹林才停了下来。
在这片竹林内,鹤居为月禾修了一个墓,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鹤居亲手刻上去的。
姜仪告诉非烟,在月禾还没有走火入魔的时候,鹤居很喜欢月禾。按照鹤居的话来说,她只收徒只收两种人,一是资质极高的人,二是勤奋苦学的人。
鹤居收月禾为徒时她还只有八岁,也是吃了年纪的亏,才要喊姜仪一声师姐。可想而知,她的资质是极其高的。只是后来练剑时喜欢剑走偏锋,这才会走火入魔。
闻言,非烟觉得有些可笑,她望着面前的墓碑,道:
“既然她资质极高,又比你先成为鹤居的徒弟,那为什么鹤居不教她白玉剑法?”
若不是鹤居不能一视同仁,月禾怎么会慢慢有了执念,最后在练剑时走火入魔?
“我师父说月禾不适合练这个,月禾更适合练寒性的功法。”
说着,姜仪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难过。”
非烟推来了姜仪的手,当场就要发作:
“鹤居为什么不告诉她?若是早些告诉她……”
不等她说完,姜仪赶忙道:
“很早之前便告诉过她了,但月禾不信,她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练,什么都能练好,无论是白玉剑法,还是歪魔邪道,在她心中与普通的剑法没有区别。”
“那……”
听到这些,非烟哑言,她的确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事的确是像月禾能做出来的。即便如此,非烟还是有些难受:
“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姜仪再次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就算没有你月禾迟早也会来杀我师父,这不是你的错。”
非烟望着面前的墓碑不知说些什么好,干脆不再说话,就这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林子很静,马儿时不时的传来两声不耐烦的嘶鸣,非烟这才拽了拽姜仪的衣袖,道:
“走吧。”
于是,姜仪同非烟骑着马离开了这片竹林,一路奔向了铁三工坊。等两人进城后,便下了马,一路牵着马儿走向了方才的马厩。
路上的摊贩很多,路上人来人往的也很热闹,但两人都有些疲惫,只是低着头沉默无言的走了一路。
姜仪在想方才鹤居在采草药时同她说的那些话,那些有关江子然的事。
还了马匹后,姜仪拉着非烟往铁三工坊的方向走:
“今日有些晚了,暂且先到我那里去。”
非烟看着天色也晚了,巡抚府上离这里也有些距离,今日骑了许久的马,有些劳累过度,于是非烟应下了她的话:
“好。”
回了工坊后,姜仪带着非烟去了从前她住了那间屋子,也就是姜仪屋子的隔壁。
进屋后,非烟觉得口干舌燥,便坐下开始一个劲儿的喝茶。
喝着喝着,姜仪坐在了她身边,忽然开口说:
“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这话听着像酝酿了许久的样子,非烟搁下了茶杯,道:
“问吧。”
姜仪道:
“江子然是江尚书的孩子。”
闻言,非烟一脸平静,她淡然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姜仪冷着脸,又道:
“她是如今的监察御史。”
非烟依旧淡然的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
看她这副样子,姜仪有些气绝,她也确定了方才在路上的那些猜想大致都不会错:
“所以你是想让江子然帮你翻案,让她拿着沧澜宗与江尚书勾结的证据,上告她自己的父亲?”
姜仪怎么也想不明白,想要翻案的话,明明巡抚大人会更加合适,他不仅为人正直,还与李尚书是故交。
可正因为是故交,非烟才不愿让巡抚大人去翻案,若是这案没翻成,那就是连累了巡抚大人。若翻案的人是江子然的话,那横竖受伤的都是江家的人。
所以非烟冲她眨了眨眼,道:
“不行吗?”
姜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好跟她说理,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道:
“翻案找巡抚大人比较好。”
非烟却道:
“江子然是监察御史,监察百官是她的职责,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况且,我也不想让巡抚大人趟这趟浑水。”
姜仪又道:
“若是真翻案了,江子然作为他的女儿,也要受到牵连,就算不是死罪,那她的的仕途也要葬送到这事上面。”
姜仪不信会有这么傻的人,会将自己全家上下的性命搭上,包括她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仕途,只为去帮一个曾经的朋友翻案。
非烟却觉得江子然是个好官,是个不会徇私枉法的好官。
非烟极其镇定的喝了一口茶:
“我赌她会帮我。”
听到这里,姜仪莫明的心烦意乱,连带着头脑也跟着发热,于是,那些鹤居同她说的有关江子然的私事此刻到了她嘴边。
姜仪问:
“你知道她府上的孩子为什么会生病吗?”
“为什么?”
“她父亲觉得那些孩子丢了他家的脸面,于是给孩子们下了毒。”
姜仪停了停,她看向非烟,此刻的非烟,与方才镇定自若的说“我赌她会帮我”的那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姜仪继续说:
“江子然也知晓此事,监察御史明明可以写奏疏给皇帝,让皇帝直接判决此事,但她在三十三条人命与她父亲只间选择了后者,压下此事,千里迢迢跑来江南找我师父求解药。”
听到这里,非烟心中不免有些慌张,她紧紧捏着茶杯,顿时觉得背后冒出了一些冷汗。
姜仪又问:
“你觉得她还会帮你吗?”
非烟握着温热的茶杯,思索了许久后,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闻言,坐在一边的姜仪也开始一个劲的喝茶,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在借酒消愁一般,不仅如此,一贯喜欢清净的她还将茶杯扣在桌上,弄出刺耳的声响。
非烟听得是心情烦躁,于是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行了,不聊这个了。”
可姜仪不理不睬,依旧我行我素。
非烟径直站起了身,道: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这话听得姜仪鼻子一酸,径直拉过非烟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怀中。
姜仪将脑袋埋进她的颈间:
“你一定要去京城吗?”
非烟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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