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抱着她后背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好似要融入她的骨髓,一松开人就要跑了一般。姜仪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去京城,就像当初铁了心要离开清水居一般。
她嗅着非烟颈间的气味,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哑:
“沧澜宗的东西还得等几天。”
非烟忍着颈间的痒意,伸手抚着姜仪背后的发丝,她说:
“嗯,等几天也没关系。”
姜仪又道:
“翻案过后记得回来找我。那边给我传了消息,这两天我得回去了。”
“好,谢谢你。”
姜仪将下巴抵在非烟的肩头,不知为何,她每每听她言谢时心中都有些酸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她推开几里远似的。
她垂着眸子,道:
“我也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了隔阂。”
闻言,非烟将她从自己颈间推开,伸手揉了揉她的脸:
“来日方长嘛,就算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也会磨平。”
说罢,非烟收起了脸上的疲惫,冲她笑了笑。
姜仪覆上她摸着自己脸颊上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那你以后别天天气我。”
“好。”
“也不许随随便便甩开我的手。”
“好。”
“更不许以后不来找我。”
“好。”
闻言,姜仪紧紧攥着她的手,质问她:
“你除了会说好,还会说什么?”
非烟道:
“放心,我会平平安安回来找你。”
说着,便圈上了她的脖颈,腻腻歪歪的同她抱在了一起。
抱了一会儿,非烟又问:
“在沧澜宗手上的那些罪证,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总觉得这回拿到的罪证会不真。”
说着,姜仪回想起找罪证时沧澜宗的种种行为,简直就是就像有人在给她下套:
“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引导我去拿这些东西一样。”
听到这里,非烟松开了姜仪:
“罪证现在是在宗主的手上?”
“不是,在江南,就在附近。”
“附近?”
非烟也在附近找过,曾经的江南行宫,还有她家以前在江南住的府邸,通通被她翻了一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这样看来,这个沧澜宗应该是个办事极为小心的宗门,这有关罪证的线索只透露给姜仪,却不透露给她,想到这里,难免会让人起疑心。
“嗯。”
姜仪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同她说:
“明明每次快要拿到罪证的时候,她们却像早有预见一般,还没等我过去就跑了。原本五六天就能拿到,就这么被耗了小半个月。”
“听你这么说,她们在意的不像是罪证会不会落到我们手上,她们在意的是你能不能留在江南。”
起初,姜仪也这么想,于是她传了许多封书信给苏眠,苏眠在信中告诉她一切平安,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姜仪道:
“可苏眠说最近沧澜宗那边很安分,没再去姜家闹事。”
非烟觉得太安分也不是什么好事,听她说了这么多,不免觉得有些慌张,她不禁拽紧了姜仪的胳膊:
“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过中秋。”
说着,非烟在她脸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姜仪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整个人都通畅了不少,她笑着说:
“好,我等你回来。”
听到这话后,非烟才安心的从她身上下来,开始在一旁的柜子中翻找着什么。
一顿翻箱倒柜后,非烟从柜中摸出了一条用油纸包着的桃花酥,那是她前些日子还住在这里时,买来解馋的,还剩下一点没吃完,这会忽然想了起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着,非烟便将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了嘴边。只是还没放到嘴里,就被姜仪给拿走了。
她将那些油纸中的糕点都扔在了一边:
“都放这么久了,都要坏了。你要是饿了,我喂点别的东西给你吃。”
“吃什么?”
姜仪撑着下巴笑了笑:
“随你,看你想吃什么。”
非烟环顾一圈空无一物的屋子,轻叹了一口气:
“天色也晚了,喝点茶算了。”
说着,她便坐下喝茶。
她喝着茶,姜仪撑着下巴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姜仪忽然道
“若是没能翻案也没关系,毕竟人活着也不能只因为仇恨。”
非烟将茶水一饮而尽:
“嗯。”
姜仪又道:
“大不了,我去将江北山杀了。”
闻言,非烟猛呛了一口茶水,呛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这话会从姜仪嘴巴里说出来。
“放心好了,我定能翻案。”
姜仪轻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好,我信你。”
非烟是早晨回的巡抚府上,自从回来后,便一直没再见过姜仪。
直到五日后的深夜,忽然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非烟起身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流川,她道:
“这是我们少主要我带给你的东西。”
说着,她便将一个木匣子交到了非烟手中。
非烟接过匣子,问:
“你们少主呢?”
“回姜家了。”
说着,她便行色匆匆的同她说: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嗯,慢走。”
流川走后,非烟将匣子中的东西取出,借着烛火看了一晚上,里面的罪证十分确凿,正是非烟所需要的。
于是天色刚亮,非烟开始收拾包袱,想着等会雇一个马夫,找一辆马车,再买一匹好马,即刻就去京城。
非烟正收拾着包袱,春桃向往常一样来给非烟送午饭,她推门而入时一旁的案台上铺着一堆凌乱的信封。
春桃一脸懵的将饭食放在了桌上,听到动静的非烟也转过了身,停下了手里的活。
春桃问: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收拾好包袱的非烟又开始收拾起案台上的信封,她将信封整整齐齐的叠进一方木匣子中,又放到包袱里,尔后,她将包袱系了上了一个结。
非烟一面做着这些事,一面同春桃说:
“从前的罪证我已经拿到手了,现在正是翻案的最佳时机,我得尽快去京城。”
“小姐如今的身份无论是去衙门,还是去告御状都不妥当啊。”
春桃急得按下了非烟的包袱,李尚书死后,家中的女眷便成了其他达官贵人家里的侍女,当时带走非烟那个刺史忽然死于非命,非烟也没有踪影,于是,官府认为嫌疑最大的便是非烟。若冒然进京,无异于投案自首。
“小姐,别进京,巡抚大人会帮我们的。”
非烟轻轻拉了拉包袱,却被春桃的手牢牢按住,于是,她笑着安抚春桃:
“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对策,一定会平安回来。”
“可……”
“我可是很惜命的,定然不会做那些有危险的事。”
非烟抓着包袱,她停了停,又道:
“还记得白玉剑客吗?”
听到这个名字,春桃莫名有些心安,连带着按着包袱的手也松了一些:
“嗯。”
“她帮了我许多,我还欠她的人情没还呢。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说着,非烟将包袱从她手中拿了回来,另一只手又握上玄一,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见她去意已决,春桃只能吸了吸鼻子,嘱咐到:
“小姐,一路小心。”
“好。”
说着,非烟便出了屋子,一路到了集市,雇了马夫,套了马车,当即就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京城离江南有两三日的车程,非烟在路上住两夜的旅店,入睡时,她将那个装满罪证的木匣子抱在怀中,又开始频繁的做起曾经那个梦。
梦中的她一手抱着装满罪证的木匣子,一手拉着曾经的自己,穿过充满泥泞的荆棘地,跑到了一处山川,那儿有太阳,有山泉,有瀑布,有野花,是世上风景最美的地方。
多么好的寓意啊!
可非烟却有些怕,因为曾经有人告诉她,梦都是反的,每每想到这里,非烟的一颗心也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变得极其忐忑,就算是躺倒平整的床铺上也没法安宁。
她觉得此刻她就像一个赌徒,其他赌徒赌的是银子,是家产,而她赌的是她家人的名誉,是她自己的性命。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进了京城,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江子然的府门前。马夫告诉她:“姑娘,你要找的地方到了。”
于是,非烟下了马车,从怀中摸出了江子然给她的玉佩,交给了门前的侍卫。
侍卫一眼便认出这是江大人的玉佩,便一路领着她进了府。
路上穿过了一间屋子,屋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以及教书先生讲课声。她想,鹤居应该已经救活了这些孩子,若不是如此,她们也不会有如此好的精气神。
后花园中还有一些年纪尚小的孩子,在假山后玩着捉迷藏。
看到这些,非烟更加确信江北山就是个畜生,三十三条活生生的性命竟然比不上他的脸面。
不过她心中也更加忐忑,正如姜仪曾对她说的那样,江子然很有可能不会帮她。
侍卫一路将她领到了江子然的书房,书房外,侍卫敲门询问:
“大人,有客来访,带着您的玉佩。”
说罢,门内便传出了江子然的声音:
“快请。”
闻言,侍卫推门,对非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非烟便进了书房。
书房内,江子然正忙着公务,案台上的公文都要摆不下了,非烟进来后,她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快坐。”
非烟坐了下来,她一面将抱了许久的木匣子从包袱中拿出来,一面对江子然说: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你府上的这些孩子都活蹦乱跳的,看样子都好全了。”
江子然点了点头:
“嗯,还多亏了鹤居仙师,也多亏了你帮我。”
“这回可轮到你帮我了。”
说着,非烟便将手中的木匣子交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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