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用右手在左臂的弩机上一掰,一枝弩箭便冲着他飞了过来,瑞王呆在当场,来不及反应,只听那箭从离他右耳一掌宽处飞过。
他忙回头,只见身后追过来的一个匪人,被那箭射中,倒了下去,他回过身,和另外两个匪人战到了一起。
朱瑾刚才一个人打四个人,此时去了两个,压力大减,便有能力留心下场上别的情况。
只见薛子夕站在车口,弩箭咻咻咻地射出,箭无虚发,每箭都能射中一个匪人,十几箭下来,倒了十几个匪徒,剩下的匪徒,一看情况,都慌了手脚。
有的便生了想逃的心,被侍卫瞅准破绽,一剑伤了要害,不一会功夫,这三十几个匪徒,都被侍卫料理了,瑞王也料理了缠着自己的两个匪徒,陪薛子夕坐在了车口。
“这弩箭,也是你师父给你的?”瑞王问。
薛子夕摇头,“这是我义父给我的。”
“你义父是谁?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薛子夕道:“我义父是驻守定州的薛将军的儿子,小薛将军。”
哥哥说皇上连臣子吃什么都知道,那瑞王之前不可能查不出她认了薛将军当义父这么大的事情,不如早点坦白。
薛子夕眼神黯了黯,想起了薛将军给自己这弩箭那天的事。
那天她跑去看完周琪,吵了一架后,就去了薛将军府。坐在客房床上,她撑着脑袋使劲地考虑薛将军为什么会叫自己来。
是要责罚自己今日鲁莽?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自己去做?然而她昨夜一晚没睡,实在别不过困意,手一软,眼睛闭了起来。
薛子夕睡到一半,突然被亮光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薛将军掀起床幔,举着一支蜡烛站在她床边,正冷冷打量着她。
见她醒了,他把烛台往屋内的八仙桌上一放,坐在了桌旁的椅子里,问道:“你想嫁给周琪?”
薛子夕忙从床上起来,垂手站在薛将军身边,回答,“薛将军,周琪母亲和我母亲是旧友,我才担心他,并没想嫁他。”
“你最好没想,整天净想着攀高枝,小心掉下来摔死。”
本朝初建,太祖怕百姓都去做生意逐利,没人种地,地都荒了,国本不保,就规定做生意的人家必须得落商户,落了商户的人家,以后不许务农、不许科举。
薛子夕接手了生意,才知道因为这个规定,自家名满定州的哥哥竟然连县试都考不了。她去接近了薛将军的表侄女——萨卡亲王的女儿明月郡主,又通过这位郡主的引见,拜了薛将军做义父,改了自家的户籍。
她那时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点点长大,才一点点明白,凭薛将军的权势,每日处心积虑想攀附他的人,成千上万。而自己耍的一点小聪明,估计他见自己的第一眼就知道。
但薛将军只认过薛子夕这一个义女,这事让长大了的薛子夕想到就一阵后怕,不知道自己要在何时,以何种方式,为自己占过的便宜付出代价。
薛将军刚刚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宽肩细腰,此时脱了甲胄,穿一身深蓝色的布袍坐在椅子中,算是个相貌不错的中年人。
薛子夕却仍能感觉到他带来的威压,觉得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觉得他像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声音、光亮、希望。
“拿你今天用的匕首给我看看。”
薛子夕忙伸手到披风里拿了匕首,递给薛将军,薛将军把匕首拔出来看一眼,扔到了桌上,嘲笑道:“小孩子玩具一样。”转身出了门。
薛子夕见他出门,从桌上的壶里倒口水喝了,正坐着犹豫要不要接着睡,没想到薛将军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弩一袋短箭和一把匕首,先把那弩放到薛子夕胳膊上,又把弩机上连着的牛皮在她胳膊上扣好,取了一支箭,放到弩机上,拉了皮筋放好,让薛子夕对准衣柜扣动扳机。
薛子夕轻轻一扣扳机,只见那箭嗖一声飞出,“笃”一下扎入了木板。
薛子夕不禁睁大了眼睛,寻常的弩都做的十分大,又需要有足够的力气拉动皮筋,才能让箭飞得足够远射中目标,这弩不知什么原理,这么小,竟然也能射中。
“你不要偷懒,多练练,就能射快了,这弩射不远,但给你防身够了。”又把箭袋和匕首扔到她床上,“拿去玩吧。”
薛子夕知道他既然拿出来给她,这匕首也必然是不是凡品,忙向他道了谢。
薛将军又问,“你要及笄了,想要什么礼物?”
薛子夕哪敢和他要礼物,便说:“我过一阵要去上京,及笄时人应该不在定州,将军送我的这两个武器,十分贵重,就当我及笄的礼物吧。”
薛将军哼了一声,“那等你回来,我给你办及笄宴。”
薛子夕不知道这及笄宴意味着什么,并不敢应,又怕惹得他不快。
转念一想,若哥哥此次考上了,自己就和哥哥留在上京了,若考不上,自己和他一起回江城备考便是,左右不会见薛将军了,便点头应了,“谢谢薛将军。”
薛将军点了点头,“睡吧。”
他站在身边,薛子夕哪里睡得着,但被他威压惯了,什么也不敢说,连床幔也不敢拉上,只是点了点头,上床转身装睡。
幸好过了一会,薛将军拿着蜡烛走了。
薛子夕收回念头,又和瑞王说了几句,看侍卫已经把活着的匪徒都缠上了,就对瑞王说:“我一共只有这十几支箭,得去把箭拔出来。”
瑞王拉着她的手道:“我让侍卫帮你拔就是了,你别过去,哪个人没绑牢伤了你。”
薛子夕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握在手里道:“谁敢伤我,我就刺他一匕首。”
瑞王怕她伤了,就提着剑跟在她身边,帮她提防着匪徒,薛子夕一个个匪徒拔过去,其中一个匪徒对她嚷道:“你暗箭伤人,不是好汉。”
薛子夕直起身踹了他一脚道:“你有手有脚,不去种地做工养家人,学别人做这没本钱的买卖,你是好汉。”
她又踹了这个匪徒旁边的匪徒道:“你帮他按着点,小心他流血过多死了。”
旁边一个侍卫走过来,把瑞王拉远一点,和他汇报道:“四爷,刚才简单审了一下,他们都是附近山上落草的匪人,在路上撒了石头,想等我们车马翻覆了抢劫。”
薛子夕听了摇头道:“四爷,这些人绝对不是匪人,我遇见过好多次匪人。匪人一般都挑人少的时候打劫,绝对不会在大白天的官道上打劫,此其一;
这些人穿的衣服,材质颜色都一样,一看就是一批赶出来的,穷到要落草的匪人,都是破衣烂衫的,不会这样,此其二;
我刚才看了,这些人手上,除了练武武器磨出来的茧子,根本没有种地干活留下的茧子,说明他们生下来就是豢养了当杀手的,此其三;
匪人一般也说不出来“暗箭伤人”这种话,此其四。
这些人要不就是专门为了杀我们而来,要不就是随便杀些人,败坏这边官员的政绩。只是这活干的这么糙,不知道是因为干活的人没经验,还是故意让我们看出破绽,再嫁祸给别人。”
旁边的侍卫听了她的话,脸色越来越差,瑞王见了,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先派两个人找找附近有没有废庙或者闲置的房屋,我审审这两个人。”
又对车夫道:“拿地图出来,确认下现在哪里,属哪个县管。”
转头对薛子夕说:“我刚才还怕那个匪徒伤了你,现在看,你一个人,挑一个匪帮也不在话下。”
薛子夕摇头,“四爷你说笑了,是侍卫们得力,我才偷袭得手的,单打独斗我可打不过。”
过了一会,一个侍卫回来报说找到一个守林人的小屋,瑞王带着三个侍卫提着两个人走了。薛子夕便在车上找了件旧衣服,和春和一起扯了,帮受伤重的人包扎。
她看春和行动如常,赞道:“春和你以前见过大世面,这么厉害。”
春和摇头道:“夫人我不是不害怕,所以没喊,我是吓得不会喊了。”
薛子夕笑道:“你别怕,我保护你。”又说:“一会我们去旁边的镇子,给你开点药喝,省得你晚上做噩梦。”
春和道:“夫人你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还会武功?”
薛子夕道:“我们定州人,多少都练过一点的,我打一个没练过的男子,应该没问题,多了不敢说了。不过我有弩箭和匕首,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
过了一会,瑞王又提了那两个人回来,放到了车上,对车夫道:“走吧,去最近的镇子投宿。”
薛子夕低头看看那两个人,手上脚上都有了血,知道已经被用了刑。只是能养得起四十个杀手的,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这事明显是冲着瑞王来的,她也无法置喙。
第二天启程的时候,其他三驾马车已经跟着一起出发了,四辆车上一共只装了这两个匪人,其他匪人,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了,这两个匪徒被一路带去了上京,显然此事与上京的某人有关,薛子夕不想置身其中,也就没问瑞王事情后来的进展。
她偷偷把这事告诉了哥哥,薛子知说:“估计是党争,你置身事外是对的,以后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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