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衣服?”廖青山听到这话,如梦方醒,青涩的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嗯,你身上也有红疹吧?”而后柳慕之冲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药。
廖青山看到柳慕之修长白皙的手,指尖透着健康的粉,因为刚刚沾过药的缘故,指腹上还透着莹润的光泽,像是玉一样,就是这样的手,刚刚一点点轻抚他的肌肤,为他擦药。
想到这里,廖青山心中那涟漪漾漾的春水,瞬间滚沸成汤。
他感觉自己现在很不对劲,身体里的感受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害怕,又让他沉沦,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看着面前眼神坦荡,一脸关怀的柳慕之,清楚地知道,不能让师兄继续为自己擦药,会出事……
于是廖青山一把夺过柳慕之手上的药罐,侧过身去,扭扭捏捏的不敢多看柳慕之一眼,开口道:“我…我自己涂。”
柳慕之看着侧过身去的廖青山,发现他耳朵根都红了,才明白,原来这孩子是害羞了啊。
也对,是自己考虑不周,以为大家都是男的,又是师兄弟,脱了上衣擦个药也没什么,却没有考虑过廖青山还是个少年人,有自己的**和矜持,突然叫他在师兄面前脱衣服,自然是会害羞的。
于是柳慕之也不再坚持,语气温柔道:“好,那你自己涂,我先去师父那里一趟,等晚点再来看你。”
他得先离开给廖青山自己单独涂药的时间,不然他一直杵在这里看着,廖青山肯定也会不好意思的。
可这话听到廖青山耳朵里就变了味。
师兄不会以为我在下逐客令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廖青山见柳慕之起身,立刻伸手扯住了柳慕之的衣袖。
“怎么了?”柳慕之问。
廖青山想说师兄别走,他不是要赶师兄走的意思。可是他又想到自己生病已经耽误了师兄一整个早上,自己涂药也是自己说的,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叫师兄留下来呢。
于是想说的那句师兄别走,最后就变成了:“昨天师兄来找了我两次,我都不在,对不起。”
柳慕之没想到廖青山会突然说这个,这根本就是小事嘛,不需要道歉的:“没关系的,不必放在心上。”
不必放在心上?
廖青山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师兄,心底竟生起一丝试探的心思,他想知道,自己在师兄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于是他带着点赌气的意味问:“那师兄怎么不问我,昨天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不想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吗?”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慕之,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变化。
“等到青山想说的时候,我自然是愿意听的。”柳慕之的声音不疾不徐,如一道清泉缓缓地流进廖青山的心田,浇熄了那无端燃起的醋意和怄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与悲喜,经历的无奈何与不得已,对方不想说,谁都不能出于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目的而去肆意窥探,更不能以关怀的名义,道貌岸然地去揭露对方隐藏的伤疤。
因为人不对,时机也不对。
就像是眼前的廖青山,柳慕之看得出他昨天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而且是一件很不好的大事,但青山此刻不想说,他便不会去问。
当哪一天时机到了,青山想找一个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分担他的难言之苦,那么柳慕之愿意成为那个倾听的人。
——等到青山想说的时候,我自然是愿意听的。
等柳慕之走后,这句话还一直回荡在廖青山耳边。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尊重他的选择,他的想法和感受。
他此刻心乱得厉害,心中是迸发的对柳慕之不绝的爱意,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份羞愧。
师兄明明对他这么好,他却怀疑这份好是不是真心。
他在床上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自己的双膝中。
一点点回忆着与柳慕之发生的一切。
从第一天进青龙山庄,廖青山便被柳慕之吸引,柳慕之在人群中那样的耀眼漂亮,他想过去和他搭个话,但是他身边站着位穿金戴银的富家公子,他再看看自己,只觉自惭形秽,怎么敢再向他多走一步。
后来他们都成了青龙山庄弟子,柳慕之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和他这种普通弟子又拉开了距离。
他以为从此他们不会有交集的,可是看着第一天早课上,练剑的柳慕之周围没有其他人的阻碍,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于是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当时的他其实只是习惯性地向往优秀的人,希望靠近优秀的人,自己也能变得优秀,这是他向来的处事之道。
他也没想过会和柳慕之有进一步的发展,他甚至想过柳慕之会和以前他遇到的所有人一样拒绝他,可是柳慕之没有,反而对他亲和温柔得不像话,还对他笑。
更没想到的是,柳慕之会答应和他一起练剑的请求。
甚至昨天出去逛花灯会也想着找他一起,逛完花灯会还专门给他带来了糕点。
今天生了病也一直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安慰他,陪伴他,为他布菜,还亲自给他涂药……
这一步步的距离拉近,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浇灌了廖青山心中那份隐蔽的爱意与贪婪。
他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人爱他了,可一回头发现,柳慕之就在他的身后,笑靥温柔地看着自己,这怎么能不叫他沦陷?
天知道,昨天晚上当他看到桌上的那盒牛乳糕时,他心中有多么的高兴,高兴得仿佛早已腐朽的内里开始一点点重新生长出血肉,焕发生机。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惦记着他,给他买点心吃。
于是,廖青山拿起牛乳糕 ,一块块放进口中,仔仔细细地咀嚼,吞咽。
吃完第一个的时候,他就觉得身上有些难受,差一点将刚吃进去的牛乳糕全呕出来,这是他身体中保护机制给出的信号,可他捂着嘴,逼迫自己咽回去。
因为他骨子里对被爱的渴望在疯狂作祟。
这是师兄专门买给他的,就算有毒也要全部吃完。
于是,他眼中含着生理性的泪水,近乎偏执地将所有的牛乳糕全部吃掉了。
就是因为这一次,廖青山才知道,原来自己吃了牛乳会发瘾疹。
也是这一次,让他突然想起了在他十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他记得那天是中秋,廖府上下都在花园中赏月听戏,共度佳节,只有他一个人被勒令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都不许去,连一块月饼也没有吃到。
负责照顾他的小婢女芸儿看他可怜,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一块糕点,悄悄地塞到他手里给他吃。
小青山把点心掰成两半,一半递回给芸儿,意思是让她一起吃。
芸儿对他甜甜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说:“多谢少爷,我已经吃过了,这个都是少爷的,少爷吃吧。”
于是廖青山把糕点送入口中,那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但也是这块糕点,几乎要了他的命,也断送了芸儿的命。
当晚小青山就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身上还发起了小红疹,芸儿吓坏了,赶忙跑去请示夫人。
因为她一个小小婢女,根本就没有叫大夫的资格,按规矩得先禀明夫人。
廖夫人把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映月派过来查看情况,映月一见到小青山发病的症状,眼睛一转,问芸儿给廖青山吃了什么。
芸儿当时也不过是十四五的年岁,被映月这样一问,心虚地直哆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谁想那映月瞧她这个模样,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把芸儿扇在地上鼻血直流,然后指着她破口大骂:“好啊你个死丫头,真是活腻了,敢给你的主子下毒?”
“我…我没有!”芸儿被映月打懵了,耳朵里闷闷的,听清映月说的话后,吓得连忙爬起来跪在映月身边,抓着她的裙摆,努力地申辩着:“映月姐姐,我怎么会给小少爷下毒呢?我只是从厨房里偷拿了一块糕点给小少爷吃,真的没有下毒啊!”
映月嫌恶地扯回自己的裙子,弯下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芸儿,明明生就一副春花照水的好模样,却心如蛇蝎,点了丹蔻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如淬了毒的刀子,剜在芸儿的心上:“呵…你不仅下了毒,还偷了东西啊?”
芸儿瞳孔一缩,魂飞天外。
而真相是,芸儿不知道小青山对牛乳过敏,拿的那一块白玉糕正是牛乳做的。
后来映月一口咬定是廖青山吃的那块糕点里有毒,才会让廖青山突发恶疾,芸儿便以为那糕点里确实有毒,夫人审问起来的时候,她也只能苍白地说毒不是她下的。
可是同一个盘子里的糕点用银针试过都没有毒,唯独芸儿拿的那块给廖青山吃了后就毒发了,芸儿自己也说从厨房到廖青山的屋子,这一路没有其他人碰过这个糕点,那这个毒不是她芸儿下的,难道是廖青山自己下的吗?
后来,整个廖府上下都知道,廖青山房中的芸儿生了异心,给自己的小主子投了毒,手脚还不干净,定了罪之后被管家拖到后院里,叫来身强力壮的小厮执行家法,最后被活活杖毙而死。
可怜的芸儿到死都没有想明白糕点中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其实,只要叫来大夫查看一下,就能知道廖青山的症状根本就不是中毒。
可是没有人在乎。
廖青山高烧不退,命悬一线,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找大夫过来给廖青山看一看。
而是一个个作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围着一个可怜的小姑娘,逼问她为什么要给主子下毒。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陈·跑腿喊大夫喊师兄·暖心送饭?印年:Excuse me?
芸儿: (ó﹏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下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