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走到院子中时,柳慕之便看到最后那个被蒙着头的人,身形很像庞裕,只可惜穿着黑衫,蒙着头,院里又没有点灯,有些看不真切。
他转头去看傅明昭,傅明昭也正转头看着他,二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
而后商队的人便往院门口走来,柳慕之和傅明昭便跳下了墙头和下面望风的李捕头一起隐蔽到了一边。
随即便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商贩们将蒙着头的人一个个赶上门口停放的马车里,那些人也不反抗,也不出声,看样子应该是被灌了什么药,迷迷瞪瞪的,任由商队的人摆布。
等都上了马车,整支商队便启程出发了。
李捕头看情况知道事情不简单,先回衙门叫人去了,柳慕之和傅明昭则无声无息跟上了商队。
商队一路穿街过巷,大摇大摆的在热闹的街市上走着,完全融进了长街门的氛围之中,熟络的甚至在路过一家布坊的时候将一箱锦缎卖了出去。
看样子完全就是寻常的营生商队。
等出了长街享,他们就径直出了城。
在一处城外的树林中,他们慢慢停了下来,柳慕之看见林中不远处的亭子里站了两个人影,模模糊糊的,正提灯等着。
商队的领队走去那两人身前,很是热络地冲他们打招呼。
然后那两个人便开口问:“货都带来了?”
“带来了,八人,都在马车里,您看看?”
两人点点头。
领队便带着人来到了马车前,打开马车门,拽了拽绳子,面里的人便一个个下了马车。
他们像是八件物品一样站成一排,被那两个买家摸着筋骨验货。
当走到最后那个胖胖的身影前时,二人都顿了一下,对一旁的领队说:“这个,太胖了。”
“胖是胖了点儿,但血气充盈,可以拿来做药引,最是不错的。”领队连忙谄媚地陪着笑。
那二人想想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这些身子都干净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都是四处搜罗来新养成的药人,保证干净。”
药人,柳慕之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这些像货物一样被栓住的,都是药人。
“那赎金……”领队搓着手,笑眯眯地问。
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将一块腰牌抛过去,领队赶忙接住,一看,腰牌上是**圣教的图腾标志,翻到另一面上面写着巳申二字。
“钱你就到巳申分堂去取吧。”
“这……”领队有些为难,“二位莫见怪,只是这交易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有事后去取的道理……”
还没等领队说完呢,那二人便喝道:“怎么?你还怕我们**圣教反悔不认账,赖了你这点银钱?”
“不不不……”
领队连忙摆手,他哪是怕**圣教赖账不给钱呐,他是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现下**圣教的情况,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们这些做点小买卖的生意人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入那龙潭虎穴去要银子?不是找死吗?
那**圣教其中一人,见领队皱着眉一副很为难的模样,眼眸冷下去,嘴角却勾起来,邪邪地问: “怎么?看你的样子很为难啊?”
领队看情况不妙,知道眼下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心里又怕又气又悔,当初**圣教的人找上他们买药人时,就不该答应的,江湖纷争这浑水原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该趟的。
只是,要怪就怪自己一时被那高价的银钱和提前给他们的那袋沉甸甸的定金给蒙了心。
况且当时他们那半商量半要挟的姿态,换作谁都无法说一个不字。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商队中的另一个人见状连忙走上来打圆场:“不为难不为难!呵呵……我们领队昨日受了些风寒,脸色不好看,二位爷有怪莫怪啊,这货你们先拿走,银钱什么的不妨事不妨事哈哈哈哈。”
现在还要什么钱啊,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啊,虽然他们商队人多,拼死一搏或许能在这两个魔教教徒手上赢得生机,但能和平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流血呢,他们是商人,爱财,但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的。
于是他偷偷在领队后背扯了扯他的衣服,拉着他退回了队伍之中:“这马车也一并给二位爷了,方便拉这些货,我们还要赶去邻城收货,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招呼着商队离开这里,商队的其他人也知道眼下情况还是先走为妙,都默不作声掉头走。
可这两个**圣教教徒显然不想就这样让他们走掉。
货,他们要,命,他们也要。
二人眼中寒芒乍显,手中刀光在林间映射,追上了刚走出去不远的商队。
糟了!
柳慕之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圣教的人真是没人性,竟然还要杀人灭口!
可没等柳慕之做出动作,身边的傅明昭先一步冲了出去,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只一瞬便护在了那商队之后,抬剑挡住了**圣教教徒悄无声息刺向领队后背的匕首。
商队的人见状都吓得惊呼后退,那领队看着傅明昭的背影,感激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另一个**圣教教徒见突然冒出一个高手,眉头一皱扬起匕首,掉转方向朝傅明昭而来,却被柳慕之挡住了去路。
那教徒脚步一顿,看着眼前的柳慕之,心中又惊讶又纳闷,怎么又来一个?
这样想着便往四周快速一扫,想确认周围是否有更多的埋伏,却听一旁传来重重的倒地声,还有商贩们倒抽冷气和克制的惊呼声。
他警觉看去,就见刚刚还在和傅明昭对峙的同伴,此刻已摔倒在地,瞪着惊惧的眼看着一个方向,双手捂住自己正不断喷涌着鲜血的脖颈,在地上恐怖的抽搐着,随即身体一软便断了气。
他不敢置信地朝同伴刚刚看着的方向看去,而后眼眸也不住地发颤,眼中满是惊恐。
柳慕之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
夜色中傅明昭冷冷地站着,英俊白皙的脸颊一侧沾染着几滴殷红鲜血,手中剑刃上反射着的剑芒照进他寒凉的眸中,让他的神色更加森冷可怕。
他将眼神慢慢从那地上的尸体上移开,而后抬眼直直看向另一个教徒,那眼神却仿佛是在看另一具尸体。
那教徒被傅明昭看得浑身汗毛倒立,双腿都有些发软,他咽了咽口水,心道,好可怕的眼神,好可怕的人,只一眼就能叫你肝胆俱裂。
但此刻却不是他害怕的时候,他大叫一声“找死”便冲了上去,是为震慑对方,也为给自己壮胆。
可他才冲上去和傅明昭过了两招,拿匕首的手臂便被傅明昭卸了。
他惨叫着托住脱臼的手臂,丢下匕首转身就想跑,却不料膝弯一吃痛,然后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挣扎间,就见眼前视野中出现一片黑色的衣角,他惊恐地慢慢抬起头,沿着衣角往上看,对上了傅明昭阴森冷冽的眼,顿时面如死灰:“饶…饶…额……”
他连一句饶命都没有说出口,便被傅明昭一剑封喉。
傅明昭的剑那样快,快到连脖颈伤口处的鲜血都来不及流出来沾污他森白如雪的剑锋。
这是柳慕之第一次见这样的傅明昭,狠戾果决,杀伐无情,比平日里拒人千里的样子还要可怕千倍万倍,就像是一个……一个从地狱中提剑而来的杀神阎罗……
简直…太可怕了……
柳慕之有些发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傅明昭,突然心中庆幸,还好傅明昭是入了青龙山庄为徒走上正道,而不是进了**圣教或者其他歪门邪道,不然江湖上又将多一个可怕的大魔头,到那时如果双方对峙,躺在地上的人或许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柳慕之不禁打了个寒战。
可他来不及多想,转身来到那些药人身前,率先揭开了那胖胖身影头上的黑布。
布被取下,清冷的月色中,映照出的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讨喜可爱的脸。
不是庞裕……
他又依次揭开了另外七人头上的布,柳慕之才看清,这些被药迷得神志不明的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孩子,四男四女,看样子最大的才不过十七八岁。
怎么会……
柳慕之的手发颤,他知道药人一般都是从孩子开始喂养,年龄越小开始养的药人,药力也会越好。
只是此刻亲眼看到这些孩子们像是牲畜一样被买卖,心中满是痛意。
别人都把药人当作是提升功力的物品,可药人也是人啊,也会痛苦也会害怕……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可怕回忆如刮骨刀般又开始作祟……
“他们怎么了?”柳慕之定了定神问那些商贩。
那些商贩们刚刚亲眼看到了傅明昭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对这两个救命恩人的恐惧超过了感激,原本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商贩,突然听到柳慕之问他们话,吓得直哆嗦,领队擦擦头上的冷汗,连忙答道:“灌了些**药,过……过两个时辰就好了。”
傅明昭闻言抬步走过来,吓得商贩们一个个接连噗通跪倒在地,求饶般大叫:“大侠饶命!这些药人如果大侠喜欢,便赠予大侠,全当报答大侠的救命之恩!”
柳慕之:…………
傅明昭:…………
这些商贩难道以为他们是半路截胡的土匪嘛?
“你们有绑架勒索过庞府的二公子吗?”柳慕之借傅明昭的势狐假虎威趁机问他们。
商贩们互相看了看,都确认没有后,领队便回道:“这些孩子都是从人牙子手中买的,我们只贩人,从来不做绑架勒索的事,更何况庞府这样的高门富户,我们更是不敢打这种念头的,大侠们明鉴。”
柳慕之看着这些被吓破胆的商贩,也觉得他们不像是会做出绑架勒索的人。
庞裕的事应当与他们无关。
柳慕之又不自觉去看那些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正犹豫着要怎么处理。
就见山路尽头有火光闪动,定睛一看,是李捕头带着衙门的人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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