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猫学长

「夏天闯入冬天的世界,冰山渐渐融为春水。」

年冬阳刚回到教室,解书亦就站在她面前。“文艺委员,学生会了解一下?咱们班实在没人报,班主任说让班干部先上。”

年冬阳:“班里这么多人呢,就逮着我了?张芷菡去吗?”

看着年冬阳的冷脸解书亦有些紧张,“体育委员她属于体育部,老班说班干部做个表率,后面可以退的,这个是报名表,你考虑一下。”

解书亦盯着年冬阳的手胆战心惊。

年冬阳扫了一眼,“填什么部门?”

“啊?你随便,体育部不用跑操,不过应该满了,你是文艺委员填文艺部吧。”解书亦处在懵懂状态,年冬阳上一秒还在拒绝,下一秒就答应了。

“今天上午自习课去阶梯教室面试,别迟到了。”解书亦说完迅速离开向吴亦可走去,生怕年冬阳的眼神直接解决掉她。

年冬阳跟张芷菡换了位置,她现在坐在窗边,头歪到一侧靠着墙,看着窗外的阳光穿过浓浓绿意,心情莫名有些好。

张芷菡刚下训,进门就看到年冬阳无所事事看着窗外。“你不是一会儿去面试吗?不准备一下?”

年冬阳:“又不是上台演讲,面试不过就不去了。”

张芷菡:“成,皇帝不急太监急,小鱼儿是学生会主席,拖我来告诉你不要紧张,就是问一些问题,她会做你的面试官。哦,对了,这是她给你带的小熊饼干,作为上次的谢礼。不是,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都没吃过几次。”

年冬阳撇了一眼,“可能是简阿姨让送的,你吃吧,这个很贵吗?”

张芷菡:“不贵,但对小鱼儿好像有什么特殊意义,好像是在找人,我也不知道。哦,对了,你面试完等我一下,我请你吃饭,算作感谢。”

年冬阳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她联想到第一次见夏雨时,夏雨问她的话,感到有些奇怪,可能真的是再找很重要的人吧。

天边的云移动很快,时不时遮住太阳,年冬阳有些烦躁。

年冬阳自习课去了阶梯教室,不巧,文艺部排在最后,她靠墙等着。九月中旬,天气不那么热,但年冬阳站在阳光下,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她算着写自习课作业的时间,有些出神。

“下一位,年冬阳。”

年冬阳本来以为只有夏雨一位面试官,看到一屋子人后有些紧张。

“年同学你好,请坐。”夏雨的声音很奇妙,让年冬阳感到静心。

“为什么想要加入学生会?”夏雨推了一下眼镜框。

年冬阳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班里没人报,班干部优先。”

“那确实是保命金牌了”,夏雨失笑,慢条斯理,“正好文艺部也没人报,欢迎加入学生会,我的文艺部部长。”

四下的骚动突然停止,没有人想到夏雨会这么说。她对外一直是很冷淡的态度,仇家都很少,更别提喜欢的人,能让她用归属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年冬阳可以感觉到夏雨是个内心世界非常丰富的人,可以让黑白的世界充满色彩,让贫瘠的土地开出灿烂的花。但她也很封闭,她容许有人看到她,但不允许别人接近她,仿佛屋子上了锁,大家只能从窗户看到她。年冬阳又想到夏雨在找人,有些喘不过气,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压抑的屋子。

“今天的面试结束了,大家散会吧。”夏雨坐在位置上整理着面试的资料,看年冬阳出了门。不过很意外,她出门看到了年冬阳靠着柱子,微闭双眼。

夏雨:“你怎么不走?”

年冬阳微睁双眼,“等张芷菡。”

“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十五分钟了,整栋楼都空了,你觉得张芷菡还会来吗?她肯定和你走岔路了,以为你先去吃饭了。”夏雨暗骂着张芷菡的不靠谱。

“我给张芷菡发了信息,咱们一起走?”夏雨举着和张芷菡的聊天界面在年冬阳面前摇了摇。

年冬阳无意识的跟她走,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你带手机来学校不怕背处分?”

“哪个不长眼的会查实验班?”夏雨反问道。

年冬阳:“之前就有考试作弊被抓的啊。”

夏雨:“找关系进的,主任变着法让他回到普通班,怕影响实验班同学学习。”

年冬阳:“好邪恶的主任,那钱不是白花了?”

夏雨:“钱多的都能进实验班了,会在乎这点吗?”

年冬阳默默想着人心的险恶,急需一些美好的东西洗洗她单纯的心灵。然后她就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年冬阳的后背。

“你没事吧?”夏雨看着年冬阳的额头,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淡淡的血色。

“没事,放心。”年冬阳的目光因为夏雨停下的原因而吸引。

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毛很长,卧趴在地上懒懒的享受着太阳。

“小猫学长,醒醒,有新朋友来看你。”夏雨摸着小橘猫的脖颈。

“他叫小猫学长?没有其他名字吗?”年冬阳只是看着小橘猫没有上手。

“嗯,他在这里很久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大家叫他小猫学长。”夏雨一遍解释,一遍撸猫,小橘猫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竖瞳,睁开后一改之前的慵懒,岳镇渊渟,十分打眼。

夏雨想给小猫学长喂食,翻遍校服口袋也只翻出一块巧克力和一盒空的薄荷含片。

“忘进货了,年同学,你身上有零食吗?”夏雨仍看着猫,经过她的观察,年冬阳很难接受和别人对视,即使是对话,她的眼睛也会看向别处,不是不礼貌,大概是有些不自信。

年冬阳拿出了口袋里的奶糖,这是她小时候的习惯,之前脑海里总能想起类似小熊饼干的味道,她发现跟奶糖有些像,有钱的时候就会买一些。

中午的饭间一般没人喂小猫学长,都着急忙慌的抢饭,他显然没有吃饱,夏雨就带着他准备一起去吃饭。

高中生活总是紧张忙碌,每餐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夏雨和年冬阳到餐厅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个时间食堂员工已经开饭了,显然没有给她们留中饭,只有一些煎饼之类的早饭。

“还吃饭吗?”夏雨看向年冬阳。

“不吃了,你呢?”年冬阳有些烦躁,她有些讨厌事情脱离掌控。

“我不在这儿吃,走吧,回宿舍,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实验班的学生中午是回教室午休的,他们会先上一会儿课在睡觉,节省了路上的时间。年冬阳对此感到疑惑却也没问。

夏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简女士怕我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于是跟校长商量请了我们家的阿姨来学校工作,会给我开小灶,我不上自习课。”三言两语解释的很清楚,却也一笔带过简女士担心她的真正原因。

“到了,”夏雨推开门,年冬阳看到了她们的宿管老师,“悦阿姨,这个是我朋友年冬阳,她今天帮我整理资料有些晚,来不及吃饭了,今天在这儿吃,中午您查寝的时候通融一下,谢谢。”

“年同学是吧,小简跟我说过的,你的味觉很好,欢迎你来吃饭,以后没时间吃饭就来这里。”

夏雨拿着食盒带年冬阳去了学校的小花园里,食盒一一摆在桌上,“你要不猜猜这里面有什么菜?”

年冬阳:“我以为你要带我啃面包。”

夏雨:“所以?”

年冬阳:“多少钱,我回家转你。”

夏雨歪头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圈你钱啊,我替张芷菡请你,不逗你了,放心吃。”

菜很简单,跟盒饭差不多,荤素搭配,但年冬阳一眼就看出了菜很用心,比餐厅的饭来说,油、盐和辣都少一些,整体来说比较清淡,但排骨汤又和这些简单的菜格格不入,应该是炖了很久。

饭饱,夏雨带年冬阳去洗了食盒,“你猜哪道菜是简女士做的?”

“排骨汤。”不出意料的答案。

“答对了,奖励小红花一朵花。”

夏雨还在考虑在哪盖小红花,却发现年冬阳不停地挠着脖子,“你过敏了吗?”

“不是,应该是蚊子叮的。”年冬阳继续挠着,夏雨严肃道,“别挠了,可能会细菌感染,一会儿给你拿清凉油,我在那里吃了几个月都没被咬过,你运气挺好。”

“大概从小就倒霉吧,我的运气可能是花在了没被感染上。”

蚊子叮的位置很刁钻,有几处年冬阳擦不到,夏雨想帮她,一开始她很抗拒,后来在夏雨讲完利弊后,慢慢接受了。

而夏雨心里却又记下了年冬阳有轻微洁癖以及她不喜欢跟人接触这样的小习惯。

“就在这儿睡吧?床挺大的,悦阿姨回去她的宿舍。”

“谢谢,我中午一般睡不着,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就好。今天,谢谢你。”

“不用一直谢我,都是朋友。”夏雨拗不过年冬阳,只好下次再劝,想着要多带一张床品。

年冬阳却因为‘朋友’二字乱了心神,整个中午都在想。张芷菡和夏雨就像是炽热的光,烧穿了她的保护壳,闯进她的生活,一步步击穿她的盔甲,把她逼到角落,让她无处可逃。

很温柔的进击,但对年冬阳来说还是太猛烈了,她再次加固自己的壳,拒绝了来自外界的危险的爱。

人之初,性本善。但随着环境的不同,人总是会改变的,夏雨在想到底是多么矛盾的环境,将年冬阳从明媚的小女孩变成了单纯又自卑的人,也许别人会认为她是沙漠玫瑰,坚韧自强,但在她看来,年冬阳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渴望爱,也害怕爱。

只能慢慢来了,夏雨想着,如果早些遇见年冬阳就好了,不让她受那么多伤,不过幸好她遇见了她。

她儿时的白月光,她的神明。

她的年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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