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在厮杀中逐渐离去,郑鄂骑马紧紧逼近,嘈杂的刀剑声刺耳。
侍卫护卫陆若初来到河边,羽书看向河水眉头紧蹙,请示陆若初:“太子殿下,只能如此了。”
陆若初在他肩膀一拍,叮嘱小心。
沈绾一与他十指相扣,当他向河边走去时,沈绾一也被带着走去。
生死关头,沈绾一面朝川流,嗤笑道:“我不善水,天要亡我。”
“有我呢。”
噗——扑通一声。
双人已经跳入河水之中,水流湍急,陆若初紧紧抓住她的手。
“莫让他们跑了。”郑鄂举起长刀,骑马带领兵队:“射箭。”
水中看不见沈绾一与陆若初的身影,郑鄂便命人朝着河边射入冷箭,在盲射之中,势必要取陆若初的性命。
漕船灰烬伴着禁军尸体永远留在了河岸。
陆若初引着沈绾一在河对岸游去,冷箭乌云密布,射入水中,陆若初不敢探出水面。沈绾一自知水性不佳,跟随着他前行,不想拖他后悔,默默忍者,但久久不露水面,呼吸堵塞,头脑晕眩。
陆若初感觉到沈绾一紧握他的那只手的力气松了,身子也在下沉,在河水中,宛如盛开的荷花,衣玦浮动在水中。
探入水中的厉箭越来越多,陆若初只能远离河岸,他单手搂住沈绾一,渡气给她。
河水冰凉,那唇确是温软的,沈绾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男子闭目为她渡气,剑眉星目,睫毛密长,身形如松柏,单手将她抱的牢牢的。
沈绾一见他眼睛翕动似要睁开,立马闭上眼睛,稍作片刻才睁开。
陆若初眼眸流转,问道:你好些吗?
沈绾一明白他意思,点点头,他让她抓住自己的衣襟,沈绾一照做了。
陆若初使力,探出头去,终于可以获得空气,此时他已经在河中央了,郑鄂看到,速速派人射箭,此时陆若初又探入水中。
一阵冷箭袭来,所到之箭不过十之有一,郑鄂拿起弓箭持冷箭射入陆若初的方向。
陆若初将新得的空气渡给沈绾一,一阵热吻,沈绾一暗想如此方法,不知要贴面几次,顿时面潮红温。
一嗖冷箭射入,刺中陆若初的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一片江面。
沈绾一惊慌失措,拔掉冷箭,扫过一眼,确是月牙标志,此处并有违造兵器处。
二人踏水快行,一阵湍流袭来,将二人冲散了。
“都好好的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你去河对岸,你去河水下流的地方。”
郑鄂派人一一搜寻。
沈绾一缓缓睁眼,全身湿漉漉的,半身泡在水中,半身趴在岸边石子上,衣物早被乱世剐蹭的不成样子,河边两岸郁郁葱葱,小山清水本是佳地,但前有伤后有虎,此时马虎不得。
环顾四周不见陆若初,心急不已,低声唤道:“陆若初~”
空谷传响,无人应答,她找了一块高地,攀爬上去,四处细细查看,远处一抹红色映入视线。
还好他穿的够亮眼。
沈绾一往下游方向跑去,身上在牢狱打架留下的伤口,遇了水,更加疼了,她顾不上,一股脑的跑到陆若初身旁。
眼前之人一身红色劲装,被水冲刷到岸边,沈绾一将他拉到平底。
唤了他许久,才吐出腹中淤水,呛了几口,缓缓睁眼,陆若初唇部发白,不似刚刚活精力。
沈绾一撕下衣袍布料为他简单包扎,说道:“这箭头不知是否有毒,我们快去找郎中。”
陆若初咳嗽不止,沈绾一为她捶背顺气。
“就算有毒药,冷箭入水之时也冲刷掉了,莫怕。”陆若初扶着身后石头坐起来,看了看日头,缓缓道:“奇怪,我们入水逃离之时,竟然无水手追来。”
沈绾一坐在他的身旁,回道:“我果然猜的没错,郑鄂所带领的就是晋王的兵。晋王封地在京都北侧,那里并无河海,所训练的军队自然不通水性。”
“原来如此,我们被水流冲到此处,郑鄂必定会沿着水流方向巡查。”陆若初瞥了眼四周,淡淡一笑:“山谷幽深,他们怕是一时半会也追赶不来。”
日暮西行,太阳收起光芒,彩云中泻起一片金光,不出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二人衣物依旧湿黏,沈绾一抖抖身上的水,道:“此地不宜久留。”
“知府已死,郑鄂身为他幕僚,怕是把整个德州都控制住了。”陆若初看到石头缝中有一粉色小花,右手折了藏在掌心中,左手向她伸开,让她扶上一把。
沈绾一淡淡微笑,将他手臂扣在自己的脖颈。
“此时我们需要住所,既不能去闹市,也不能去看郎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往其他郡县,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若初恍然大悟,偷偷瞄着她:“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沈绾一洋洋自得:“夸奖的话就别说了啊。”陆若初将手中粉花顺势插在她的鬓间。
“你干什么?”沈绾一用手摸着耳边小花。
陆若初看着河水道:“夸奖还是要有的,比如这朵小花。”
沈绾一来到映着河水照了照,心中欢喜,转头看向他:“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逸致。”
二人离开山谷,此时天色已晚,趁着夜幕,来到了李公公的住处。
李公公村落空无一人,因半月前沈绾一孤身闯入得知,李公公在此住所,那么日常所需必然是有的。
木门破旧,残留的血迹已干,沈绾一点上油灯。陆若初受残留箭毒影响,已经昏昏沉沉。
沈绾一清扫了床榻,让他休息,随后清理桌面,扫了地面,将屋内蜘蛛网一一清去。
“你这是要常住在此吗?”陆若初静静看着她做了这些。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不大,经过沈绾一一顿收拾和翻找,所需之物皆有。
沈绾将所有柜子都打开,拿出李公公藏的草药,缓缓道:“在你的箭伤好之前,不会走了。”
沈绾一知道一些草药之物能够滋补身子,便去厨房找药罐。
又是一顿清扫,她开始蒸煮草药,空余之际发现厨房有米、腊肉、还有一些谷类。
沈绾一眉开眼笑来到屋内:“厨房有不少吃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她在木柜扒拉出一件绯色旧衣,还好李公公与陆若初身材相仿,转头对陆若初道:“把衣服脱了。”
“不用吧,我身上衣服已经干了。”陆若初笑眼眯眯,口中虽然这么说,手却很诚实的解开了衣襟。
衣服脱下他才注意到,经过河水洗刷,石子摩擦,还有箭伤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
沈绾一将绯色衣裳扔在他身上:“换上这个。天色温和,穿这个刚好。”
她接着找寻其他衣物,除了一两件男子衣物并没有其他,她拿起另外的一件往身上比划,喃喃道:“不行,太大了。”
只有一间房间,她背对着陆若初,听着他换衣物的声音,不敢回头,只能埋头在衣柜里找些什么,左边扒扒,右边看看,衣柜除了那两件衣服,空无一物,她还是装出很忙的样子,听后边声音静了,问道:“好、好了吗?”
“好了,好了。”
沈绾一转头见他第一次穿的如此朴素,衣冠散了,乌发垂在耳边,倒是有种玉面小郎君的感觉,只是这脸庞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仿佛是一张新的面孔。
沈绾一将桌面上他的衣服抱起,转身出了门。
“你去哪?”陆若初低声问道,她并没有听到,无奈陆若初中毒全身无力,只能在此等候。
待他站起时,沈绾一早已跑的没影了。
咕噜噜——
陆若初肚子饿了,想毕沈绾一也如他一般。刚刚听她说厨房有食物,于是他缓缓起身,扶着墙面一步步来到厨房,箭伤并不是多痛,只是毒素未清,全身力气被抽了去,堂堂八尺男儿病若女娇娥。
陆若初拖着步子来到厨房,显然是被她打扫过去,东西破旧,样样洁净,还好所需之物应有的都有,就连院子空地上的菜,都长的极好,井水甘甜,看来李公公在此废了些心思的。
陆若初心想好久没有做过菜了,摘下腊肉,煮上小米,拌上蔬菜。一旁的药壶还在烹煮,氤氲出苦涩的气味。
他洗了碗,盛了菜,摆在屋内木桌,那桌子被沈绾一擦的锃亮。
已经一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油灯爆开,灯花滴落,陆若初用剪刀剪短油灯,此时此景他活脱脱一副乡野秀才的模样,谁人能看出这是一国太子。
沈绾一还是没有回来。
陆若初打开木门,望着远处月量,被乌云掩盖住,夜晚让人难以视物。
陆若初认定沈绾一一定会回来的,除非出了什么意外,他逐渐心烦意乱,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做饭后凭窗等夫归吗?”
“你在说什么?”沈绾一从后门进入。
陆若初被下了一大跳,后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从后面进来了。”
沈绾一拉着他进来,关了门:“怕人看到,便翻了墙,后来才想起来这是个荒村。”
她走之前穿的是白色衣物,如今回来却穿着浅黄色农家衣裳,陆若初问道:“你这衣服是哪里来的?李公公住所可没有女子衣物?”
“死人身上扒的。”
沈绾一搓搓手,坐在凳子上,疑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陆若初震惊不已,并不回她话,只是自顾自站着,看着她擦拭筷子,问道:“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告诉我。”
“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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