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偷尸体?”陆若初竟不知她如此大胆。
沈绾一饿了半天了,喝了一碗粥,缓缓道:“我去义装偷了两具身体,身形与你我像素,面容扭曲的。然后将我们的衣服给他们换上,我还把他的左臂做了伤口。”
陆若初听出她的意思,也坐了下来。
沈绾一继续道:“然后我把他们拖到河中,等泡了几天,这边人对你我并比熟悉,料那郑鄂也识不出。”
“也不带我去。”陆若初喃喃道,自知去不了,却有些生气,独自冒险,让人担心不已。
沈绾一夹了一块腊肉放在他的碗中:“下次一定,先养伤。”
陆若初点了点头,随后道:“我看衣服那还有一件衣服,吃完饭,把这件死人衣服换下,不知在义庄放了多久了。”
“那件衣服太大了,我穿不了?”
“我给你缝剪。”
沈绾一惊讶,随后连连点头,片刻后问道:“这饭你做的嘛?真好吃。”
陆若初笑颜逐开:“好吃,明日再给你做。”
饭后,陆若初将柜中衣服拿来,依旧是绯色衣物,与陆若初身上那件相差无几。
“站过来。”
沈绾一展开双臂站在他的面前,陆若初为她量了腰身,修长,衣长,随后拿着剪刀大刀阔斧,还有他不知在哪里翻出来的针线。
沈绾一将残羹收拾后,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她坐在木凳上,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个呢?”
“很奇怪吗?”陆若初的世界男子做饭缝衣再简单不过了,并无丝毫不妥。
屋外风声瑟瑟,绵绵细雨飘打在窗纸上。
沈绾一起身道:“很奇怪,”,将两扇窗户都关了起来。
“好了,你试试吧。”陆若初将衣服递给她。
看她接住衣物后迟迟不动,陆若初嗤笑一声,转过身去:“好了吧,可以换了。”
沈绾一背对着他,将新衣放在木凳上,把从死人身上得来的衣服褪去。
灯火摇曳,沈绾一的身影在墙边荡漾,她离烛火较近,影子笼罩住了陆若初,让他看的更加真切。
她穿上绯色衣裳,脱衣,展臂,整理系上腰带,一一动作都落在陆若初的眼中,他的眼神随着她的影子晃动。
倩影越来越低,不对,是离他越来越近。
“你在看什么?”
陆若初假意咳了两下道:“没看什么,夜深了,该睡觉了。”衣服正好合身,他忍住笑声。
沈绾一瞥了他一眼,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沈绾一轻车熟路的上了榻,躺在最里侧,以往她都是睡在里边的,只不过这个床好小,肩膀挨着肩膀已经占据床上所有位置。
她挪了挪身子,侧躺面朝墙面,为陆若初留下更多位置。
陆若初吹灭了烛火,轻轻躺在她的身侧。
显然是一张单人床,躺下便无法翻身,陆若初朝着她的方向侧躺下来,轻轻搂住她的腰,沈绾一向里撤了撤,陆若初又搂紧了些,见她不在抵抗,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径中。
她好香啊。
夜晚寂静,风声细小,还不到有蝉鸣叫的季节。
二人都知道彼此没有睡,呼吸声交错,陆若初的鼻息吹在她的脖径中,暖暖的,痒痒的,心砰砰乱跳,怎么也睡不着。
沈绾一在黑暗中扣了一块又一块墙皮:“呃~我想翻个身。”
陆若初向后撤了撤,已经是侧躺的样子。
沈绾一本想换个方向侧躺,如果那样,便和他面对面了,于是她便选择了平躺。
“等你伤好了,我们去看那铸铁厂吧,应该就在附近。”
陆若初没有说话。
她低声道:“你睡着了?”
一侧头,便看到他双目紧紧盯着他,沈绾一躲避他的视线,又看回了床帐。
陆若初咳了咳嗓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沈绾一好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不敢面对,于是左思右想道:“有,厨房的药熬好了,忘记让你黑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
陆若初想起那难闻的草药,断然不愿意喝,一把搂住她,顺势将自己的手臂给她做枕头,却忘记自己受伤的事情。
“啊——”
“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觉得你有话要对我讲。”
沈绾一抿唇,片刻后问道:“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是谁?”
“我、我是谁?我是沈绾一啊。”
他还是知道了,可是沈绾一还没有过得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自从陆若初回到现代,就开始疑惑他的身边人到底是谁,其实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沈绾一展示她的武义,还有河边拉他的力气,以及夜晚偷尸的勇气,这些都不像是闺阁女子所做,即使原身有多么跋扈。
那么真相就是沈绾一也是一个借了他们身体的人,那她到底是谁?系统已经告诉他了,
沈绾一的呼吸更加沉重,她打破沉默的空气,唉声道:“你还会离开吗?”
陆若初将她搂的紧些,在她耳边温和道:“不会,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离开。就如同我叫陆叶一般,也许你早已忘记,但是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名字只是代号,身体只是工具,真真实实的灵魂是我,你感受到了嘛?”
“我、我感受到了。”
“我心中已有答案,不说也无妨。”陆若初安慰道。
沈绾一默念:“名字可弃、身体可弃、灵魂不可弃,所以你喜欢的是?”
“只要是你,便好。”
这句话给了沈绾一莫大的勇气,她的手已经将绯色布衣搅烂,不安道:“沈绾一只是一个名字,这具身体也不是我的,我、我原来的名字叫、叫陆-若-初。”他一字一顿说出。
迎接而来的是恬静和眼前男子温暖的吻。
没有沈绾一想象中的震惊、责怪、甚至是唾弃。
平静、平静道无法想象,她以为对方知道真相后会离开她,会怪她迟迟不说出真相。尤其当沈绾一感觉自己喜欢陆若初的时候,这种恐惧一直笼罩她,让她既想靠近陆若初又想远离他。
陆若初温和道:“我说过,我喜欢的只有你,无论怎样的你,你可以改变所有,我都可以接受。”
沈绾一不知不觉中泪水沾流到发鬓,顺着流到了陆若初的胳膊上,浸透衣襟,带来丝丝凉意。
陆若初抬头吻去她的泪水。
沈绾一侧身抱住他,神情吻了下去,没有言语,陆若初在她身上不停摩挲。
佳人玉背冰肌莹,润物轻酥香。
哭笑连连话今朝,忘却粗被凉。
七日后。
日上三竿,陆若初的毒终于淡去了,恢复了往日力气,将院中大缸盛满了水。
连着几天蒙蒙细雨,沈绾一今日疲惫不堪,起的晚些。
“前几日日还有微雨,今日日头不错,晒缸水,晚上沐浴。”陆若初忙里忙外。
“你的伤没好,不要干这些重活。”
“我伤的是左臂,搬水用的是右臂,不耽误。”陆若初脸上笑意不下。
沈绾一自从坦诚相待后,心中一块重石落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万事轻松。
一开始沈绾一还想着做饭,其实自己并不会,见陆若初厨艺精湛,也不在推却,顿顿都由他来做。
“今日吃什么?”
“早上我打了只山鸡,顿了吃,在等一会就好了。”
沈绾一觉得这日子美极了,在院子里跑跑跳跳。
“午饭过后,我们去看铁器铸造的地方吧,已过了十几日,想毕父皇也回到了京都,知道这里的事情肯定派兵马来的,时间差不多了。”
陆若初前去厨房,边走便道:“好。”
野鸡果真鲜美,比宫里的东西好吃太多了。
二人沿着蹭着的路线,来到到石屋处,曾经的狼藉血迹早被雨水冲刷。
石屋空空,留下的只有曾经的枯草,沈绾一一脚踢上去,门滋啦啦乱响。
“别气了,走吧。”
二人往竹林深处走去,复行一百米,竹林前有一座空谷,低洼处有房屋迹象,沿着往山脚处走,确有楼梯。
“这定是人工建造,并非天热。”沈绾一指着脚下台阶。
顺着台阶来到地下洞口,这洞口被打理过,井然有序。
陆若初不疾不徐道:“看来就只这里了,只有谷中深处,又有竹林做掩护,众人以为此处都是竹海,谁能知道竟然有深谷藏匿于此。且洞中铸造,又可隔音,真是个好地方。”
二人拔剑一步步进入洞口,沈绾一低声道:“虽无声音,还是要小心为上。”
洞内一片乌黑,陆若初只能点燃火把,继续前行,行至深处,铸剑造弓的炉子映入眼中,一旁还有废弃的弓箭、长刀等。
细细看去所做手法与遇刺那日完成相同。
沈绾一嗤笑道:“本想暗暗查看,如今已经不能算是遇刺了。”她捡起一把利剑:“郑鄂他们这是谋反,此时必要速速报给皇上。”
“想来德州贪污的铁制器具都在这里了,不贪财,但是贪权的很。”
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陆若初将火把举的高些,前方洞口灯处一片漆黑,仿佛被火烧过。
沈绾一与陆若初向深处继续走去,眼前似乎有铁门相挡,走进了发现,确有一铁栅栏,铁栏上都是灰烬,大火确实焚烧过此处,气味便是从这里散出去。
铁栏上了锁,火把照不进去。
从进洞口就无人,沈绾一捡起石头向前抛去,空有余响声,并无人响应。
“看来此处确实无人,火把给我。”陆若初将火把递给她。沈绾一接过火把,一把扔进铁栏中。
火把照明之处都是骷髅和被虫蚁吞噬一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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