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七夕,府里上下都在准备乞巧祈福所用的东西,三个主子却都愁云惨淡。
秦易和赵娉鱼那日因为李月爆发了争吵。她不过是试探了秦易一下,秦易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后来又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疏离。她知道是自己答应替李月赐婚的缘故。秦易竟然还说要娶李月,赵娉鱼冷笑,他的正妻可从来只有一个。当秦易再一次敷衍她,又想转身离去时,她一声易哥哥成功让他止住了脚步。
赵娉鱼有些凄楚:“易哥哥,我这次来真正为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心一直没有改变过,可你却不一样了。”
秦易默然。赵娉鱼脸色苍白:“既然你现在对我无意,我也不能强求。只是我想让你完成当年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秦易回想起当年。清冷的赵娉鱼只在他面前巧笑倩兮。京城的七夕规模盛大无比,可宫禁森严,赵娉鱼不得一观,遗憾惆怅让他见了也心疼。他就特地哄她,将来要为她办一场专属于自己的灯会。现在赵娉鱼身为一国公主,这样低了声气来求他,且到底是他负了她。秦易不禁软了心肠。
而李月这边,秦易的一番话成功让她生了忌怕。她有了主意,要拉着邵今一起去求长公主。可怎么出去是个问题。
正在她发愁之际,小环递上了一枚令牌。小环虽然只见过邵今一次,却也知道他是李月心上人。她和李月日日在一处,李月这些事从不避她。那日秦易来过之后李月就大哭,小环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猜也是秦易不同意她和邵今在一起。现在有长公主赐婚这么一个机会,小环想报恩。
李月自从知道她娘的病,除了月钱还定期给她拨银子,让她有钱请医买药,这段时日下来,她娘的气色竟是好多了。小环感念李月的大恩,特地从外门一个小厮吴石头处借了令牌。
吴石头喜欢她,经常给她送些吃食之类。她说想出去逛逛,他就解了令牌。看见小环露出了笑脸,吴石头憨厚一笑。小环也感动了,他是个好人,她将来未必不能依靠他。
李月看着令牌眼睛亮了。
七夕很快就到了。秦易一早就满眼愧疚地说他今天不能陪她了,又连连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李月巴不得他没空管她,而且她也不敢对秦易表现出不舍和在意。见李月没心没肺的样子,秦易紧抿着嘴,觉得自己养了个小白眼狼。
不管怎么样,李月在七夕这天的晚上成功换了小厮的衣服去见了邵今。途州城今年的七夕灯会规模让人惊叹。烟花破空四起,各式各样的灯挂满了街道两边。夜晚的途州成了灯的海洋,映着卖吃食小玩意的摊贩、耍杂技的艺人和拥挤欢笑的人们。
李月无心看热闹,径直来到了邵家。邵今在家陪着邵大娘,家里很安静,只有一盏油灯不时毕毕剥剥地炸着灯花。
邵今看见李月这副打扮吃了一惊。当他听说李月要和他一起去求长公主赐婚,邵今为难了。
他本来就喜欢李月。如果李月一直是一个小军官的养女,他说不定真的能和她在一起。可她现在是大将军府的小姐,秦将军把她护在后面,不许任何人窥探。他清楚地知道秦易看她的眼神不是看后辈,那根本是在看一个心爱的女人。邵今产生了退缩之意。
他根本争不过贵人。豪门水深,他虽然喜欢李月,可母亲也需要他赡养。他们孤儿寡母的,如果邵今有个什么,他母亲也完了。
邵今有些后悔花巳节那天脱口而出的表白,他支支吾吾的,只说李月太草率了。
李月看出了他的为难,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那么,你是不去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以后也不必去了。”
邵今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被她捕捉到了。她仿佛脱了力一般,平白站着,却觉得天旋地转。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我知道了”,说罢摇摇晃晃往外走。
邵今的心疼起来。他抓住李月的手:“你这样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李月恶狠狠地甩开他,自己跑出巷子,很快汇入了人流之中。
邵今连忙追了上去。街上人多,邵今左绕右绕,挤过攒动的人群,终于看见了李月的身影。他不错眼地盯着她。李月发现了,赌气拐进了一条小巷。
邵今跟了过去。这条巷子很窄,没有什么人家,黑漆漆的看不清脚下的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看见前方有几个黑影。
邵今心里一惊。那是三个人,围着中间一团小小的人,正是已经晕过去的李月。
邵今的心剧烈地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大喝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放了她!”
三个人仿佛被吓了一跳,见只有邵今一个人,其中一个身手敏捷的奔过来,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
邵今晕之前看清了这人的面容,高鼻深目,明显不是中原人。
等他再醒来时,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应该是半夜了。他全身的骨骼都好像错位一般疼得厉害,地上杂乱的柴火硌得他咬牙。他应该是被关在了一间柴房里。他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就在离他一个手臂的距离。
他口中被塞了布条,手脚都被绑缚着使不上力,就一点一点挪过去,发现李月还没有醒。
他尝试着用柴火的尖头割破绳子,无奈根本没用,只能躺在地上瞪着虚空。他怀疑他们是遇上人贩子了。人贩子要的无非是钱,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转起来,想着待会该怎么和那些人谈。
不知过了多久,李月也醒了。她的境况和邵今一样,动弹不得,呜呜地叫起来。
邵今示意李月坐起来,他们背对着,开始互相解对方手上的绳索。
外面有细细簌簌的脚步声传来,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火折子亮起,李月和邵今见到了绑他们的三个人。
三人都是中原打扮,但其中一个人明显不是中原人长相。他应该是三人的头目,把李月和邵今口中的布条去掉后,他用怪异的语调笑道:“长公主殿下,您可好啊。”
邵今懵住了,李月也懵住了。这些人,是把她当长公主了吗?
李月搞不清楚状况,压根不敢说话。
见李月不说话,头目笑道:“柔然的可汗邀请您去做客。我这些属下太粗鲁了,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李月强装镇定,声音中仍有一丝颤抖:“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
头目指指她手上的紫玉镯:“这手镯是皇家御用,价值连城,公主殿下。”
李月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想澄清自己不是长公主,刚出口:“我不是”,就被邵今打断,“公主不用和他们废话。”
李月瞪大了眼睛。头目好像第一次注意到邵今,笑着问:“你又是谁?”
邵今这声公主提醒了她,李月电光火石之间有了决断。这伙人明显不是好人,这时候千万不能暴露身份,还是要保护性命为上。回想着赵娉鱼的言语举止,李月冷笑:“你管他是谁,可你要知道,如果他伤了,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头目闭嘴了。他只是柔然的一个小细作。数日前他得到消息,长公主将会来到途州,并逗留一段时日。他的上级层层上报,柔然的王室最终决定绑了公主当人质,来要挟中原。可公主就是公主,就算到了柔然,该有的礼遇一样不会少,要他的性命就是小菜一碟。
三人中的另外一个中原长相的人却说话了:“听闻公主已经二十又四。她虽然有手镯,可长相和声音都太嫩了点。”
这提醒了头目。他叫另外二人压着一个男子进来。
李月看他觉得眼熟,他一开口她就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小环嗜赌成性的哥哥吗。
小环的哥哥除了赌博便是走街串巷,无所事事。他来往的人身份很杂,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就搭上了柔然的细作。小环给她娘抓药看病都是直接折了现东西的,钱就不会到她哥哥的手里。小环的哥哥正愁没钱花,细作正愁不好赁房子,在城里落不下脚。两方一拍即合,他就把自家的偏房租给了他们。他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只要见着钱,他也懒得过问。
这些人平日遇见他还算客气,可今天不一样了。他被架进来,迎面看见李月坐在地上。
头目不笑了,眉眼就显得有些阴森:“你说你认识大将军府出来的人,那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小环的哥哥暗自叫苦,他就不该吹牛。他认出了李月是那天和他妹妹一起来过的天仙,可他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啊。
小环的哥哥腿抖得像筛糠:“她,她就是秦府的贵人,不会错。”
头目又盘问了他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来了,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刀划破了他的脖子。小环哥哥血流如注,栽倒在地上,气管发出了细微的嗬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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