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自从赵娉鱼来了,李月觉得周遭的气压都低了几个度。往常她在园子里乱跑乱逛也没事,现在多了层层守卫,李月觉得拘得慌。

自从那日赵娉鱼赐了她这个镯子,她就一直戴着,邵今的那个只好先放起来。李月爱臭美,她端详着这个镯子,在日头底下如云似幻的,当真是美极了。

她很想念邵今,可如今她根本出不去。赵娉鱼被安排在离秦易的卧房很近的一处院落,等闲之人不能靠近。除此之外,秦府但凡出入也都要有令牌,还要登记,就算是她也不例外。她想去要令牌,可是她也见不上秦易。就算见上了,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给她令牌的事。

李月自从那日以后,就没再见过赵娉鱼。秦易也多是在陪着她,来李月这里就少了,让李月有些不习惯。徐思的讲课也中断了,李月坏心眼地想,赵娉鱼什么时候离开就好了。

不过秦易把注意力转到赵娉鱼身上,让她松了口气。他似乎忘了生辰那天的事,再没提过什么要和她在一起的话。这样就好,李月向自己说。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

赵娉鱼没来之前,所有人都看着她,赵娉鱼来之后,就连秦易也没空理自己了。李月有点嫉妒。她绞绞手绢,谁让人家是长公主呢,又长得那么美。其实,秦易和赵娉鱼非常相配,李月看出来了,他们之间关系绝对不一般。可赵娉鱼梳的又是妇人髻,李月挠挠头,继续在房里消磨时间。

一日李月和小环在院子里踢毽子。小环踢过来一个,李月没接住,毽子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声。李月弯腰去捡,余光看见赵娉鱼的侍女迎面走来。

皇家的侍女气度自是和普通人不同,她浅浅万福道:“长公主请小姐过去一叙。”

李月把毽子递给小环笑道:“我这就去。姐姐怎么称呼?”

侍女面色松泛了些:“不敢当,我叫秋蝉。”

秋蝉领着李月来到赵娉鱼的院落,这里的陈设已经全部换新。赵娉鱼在正房手执一枚白子自己和自己对弈,见李月向她请安,笑道:“快来坐”,李月谢恩后坐了。

赵娉鱼对她很是亲和。李月也渐渐放松了,觉得赵娉鱼是找她来解闷的,搜寻着脑海中的笑话和吉利话,叽叽喳喳地说给赵娉鱼听。

赵娉鱼捂着帕子笑。这个李月现在看倒还没生出什么心眼,她都有些不忍心把李月当靶子送给柔然探子了。她明明记得,原文里这件事发生是在六月十一,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李月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有点不安,立刻又安慰自己,原文的设计是一定会发生的。

赵娉鱼眼珠一转问道:“听说秦将军对你极好,你讲讲你们之间的事吧。”

李月纳闷,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讲的,看着赵娉鱼饶有兴致,还是把秦易怎么救了自己,怎么对自己好都说了一遍,只略过了生辰那次的表白。

赵娉鱼听着有点不是滋味。她等着见到秦易的这一年里,秦易只是她看过的小说男主,有着固定的情节,鲜明的人设,而李月口中的秦易却是活生生的更有烟火气。

李月见赵娉鱼听着听着就好像没了兴味,自己把话头止住,作了个总结:“大概就是这样了,反正秦叔是个大好人。”

赵娉鱼被逗笑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怪不得你秦叔疼你呢”,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多大了,还没有及笄吧?”

李月乖巧点头:“七月初十就及笄了。”

赵娉鱼勾起嘴角:“是大姑娘了。你秦叔有没有给你指一门亲事啊”,赵娉鱼打趣般笑道。

李月脸立刻红了。刚想摇头,立刻福至心灵,为什么不能请赵娉鱼给自己指婚呢。秦易对自己有意,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如果赵娉鱼肯指婚,秦易也得听从。

李月觉得自己有些飘忽,她听见自己道:“秦叔还没有给我指婚,不过民女已经有心上人了。”

赵娉鱼有些惊讶:“是哪家的公子呀。”

李月跪下:“是民女曾经的邻家,邵大哥。”

赵娉鱼笑道:“快起来,好好的做什么。”

李月不起来,眼睛水润润的:“民女想求一个恩典”,在赵娉鱼的示意下,她继续说,“民女想求长公主为民女和邵大哥赐婚。”

赵娉鱼审视着李月。面前之人一片真诚坦荡,求的却是赐婚,果然不经教化,行事乖张。李月难道对邵今用情至此吗,那原文为什么又上赶着对秦易投怀送抱的?还有一点,她为什么不求秦易,反而来求自己?她可是才见李月第二面啊。

赵娉鱼心里有了疑惑。李月说起对秦易好像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可从刚才李月的形容,秦易对她也太过上心了。但秦易在赵娉鱼面前却很少提及李月,提起来也是以长辈之名称呼她,并不愿意多谈这些。

如果她不知道原文,可能就被他们遮过去了。原文秦易这时已经对李月有男女之情了,两个人早就开始不清不楚。赵娉鱼冷笑,李月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要以退为进吸引秦易的注意?

赵娉鱼笑道:“你起来吧,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邵大哥,我为你们赐婚就是。”

李月听罢,欢欢喜喜地谢恩,赵娉鱼笑而不语。

李月出来时蹦蹦跳跳的,心中雀跃极了。她觉得终身已定,全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到了六月下旬,赵娉鱼又把李月叫去,这次只单问她徐思的事情。李月同样一五一十说了,却见赵娉鱼的脸慢慢沉了下来。

她和秦易的相处一直不温不火,秦易对她总有淡淡的疏离,甚至几次以安全为名想让她早点动身离开。她翻捡着赵娉鱼的记忆,明明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秦易一见到她就脸红。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赵娉鱼神往于她和秦易的过去,只恨自己不是真正的赵娉鱼。那些感受是通过记忆共通的,她早已在对这段记忆的反复回味里喜欢上了他。秦易是男主,也只有她有资格去爱。可想起秦易对自己的态度,她在心里吐槽,这男主也太难攻略了吧。

不过想起原文,男女主本来就是经过多番拉锯才在一起的,赵娉鱼就想多创造和他相处的机会。她不是以体验途州风土人情的原因来的吗,那就让秦易陪着自己体验,反正有秦易在身边,柔然的探子绝不会动手。没想到,她这一下又发现了一个徐思。

小说里绝对没有这个人,可这个人竟然做了李月的老师。最要命的是,这个人也是穿越的。赵娉鱼听着徐思的事迹,听着旁人对她的夸赞,罕见地害怕起来。不知道她对剧情又知道多少。赵娉鱼现在没有接近徐思的由头,而且现在在秦易眼皮子底下,终究不好做什么,只能以待来日。

李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又没头没脑地回去。过了两天秦易突然满腔怒火来找她,她同样一脸茫然。

天气很热,李月刚洗了澡在床上午歇,就见秦易一阵风进来把她提溜起来。秦易很生气,她竟然敢找赵娉鱼赐婚?

秦易气急反笑:“你真是有主意了,自己给自己寻婆家。”

李月就知道他生气是为什么了。可她也委屈,她从来没想过和秦易还能发生点什么,再说,一颗心也不能分成两半啊。李月梗着脖子,自己也赌起气来:“长公主赐婚是无上的荣耀,为什么不可以。”

秦易难以理解。她就那么认定了邵今,这辈子就抵给他了?

不,不可以。她是他的,是他亲手养大的小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秦易伸出手摩挲着李月的脸颊,眼神中透露出痴迷和疯狂。李月要闪躲,秦易不容许她后退,一手掣住她的下巴:“你想着靠着长公主,就能压着我成全你?月儿,我秦易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脱过手的,你记住了。这段时间我是让你冷静冷静,可不是让你生出旁的心思。”

李月第一次觉得秦易好可怕。他身上的威压第一次施在她身上,她仿佛是吓到了,又仿佛是不敢相信。秦易可从来没这么对过她。

李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盈出来,大颗砸在秦易手背上。

秦易像被烫到了,猛然一惊醒,收回了手。

看着李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秦易恼恨地握紧了拳。他又惹哭她了。李月是个实心眼倔脾气,偏又纤细敏感,让他仿佛做什么都不对,根本无从下手。

还是早点把事定了的好,秦易下了决心。这么不进不退地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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