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沾染的气息不算多,妃千笑躺在床上兀自难受了会儿,脑子里想着姜祁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睡得太沉,忘记关窗户,冷风吹进来也毫无知觉。
翌日,阿巧进门伺候她洗漱,才发现妃千笑额头滚烫,神志不清。
阿巧忙将帕子放入冷水过了一遍,敷在妃千笑额头上。
府医匆匆赶来,见妃千笑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察觉到房中温度有些低,不必诊脉便知是怎么回事。她有些责备地望着阿巧,似乎在怪阿巧没有关好窗户冻着了妃千笑。
阿巧面露愧色,没有辩解。虽说昨晚事出有因,她处理完从宫中带回来的污秽之物,回房后也难受了许久,可到底是她没照顾好小主子。
许是阿巧放在妃千笑额间的那方帕子起了作用,妃千笑恢复了些许神志,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看清了来人,哑着嗓子开口:“她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吃药吗?”
阿巧与府医对视一眼,府医只知道她家小郡主要她救治一位姑娘。原以为只是小郡主一时发了善心,不曾想小郡主竟对人这般上心,病成这样还要担心旁人的身体。
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府医叹了口气,搭上了妃千笑的脉搏,脸色凝重。妃千笑不是简单的染了风寒,是昨夜用了迷/情/香,一直不得纾解,又吹了冷风,才把身子折腾成这样。
想到棠梨苑那姑娘昨晚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抵住了房门,府医已然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昨晚定是妃千笑身上的混劲儿犯了,想和一个重伤未愈的姑娘行周公之礼,吓得人家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堵门。
想到定国将军临终前的托付,府医怒其不争,从药箱中取了银针便往妃千笑手上的穴位上扎,疼得她直哼唧。
“阿月,轻点……”妃千笑眼泪出来了,嘴里还念叨着阿月。
府医看向阿巧,阿巧一脸茫然。
阿月又是谁?妃千笑到底惹了多少风流债?
府医为妃千笑施针后,又亲自去熬药。听丫鬟来报,说棠梨苑那位姑娘开了门说愿意服药,她便多煎了一副。
府医一边煎药,一边摇头。也不知妃千笑做了什么,竟把人吓成这样。
昨晚,姜祁月为了防着妃千笑像上一世那般轻薄于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桌椅推至门前,死死抵住房门。
做完这一切,她早已累得虚脱,里衣都被冒出的虚汗浸透。丫鬟要从窗户里把点心送进来,她也没拒绝。
能重来一世,只要对妃千笑多加防备即可,犯不着与自己的命过不去。
府医煎好了药,亲自送到了姜祁月房中。
姜祁月换了身干净衣裳,碍着身上的伤还不能沐浴,自觉失礼。见着府医,她敛起脾气,温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我身子好些,定登门致谢。”
前世便是此人救了她一条命,之后妃千笑做得过火时,这人也会重重地训斥妃千笑,半点都不给她家小主子留情面。姜祁月下意识觉得,这位大夫与妃千笑的爪牙不同,她至少分得清是非对错。
不像阿巧,妃千笑那么过分,阿巧还总帮她说话,简直就是黑白不分。
姜祁月的声音如同佩环叮当,十分悦耳。府医见姜祁月言语温和,举止端庄,根本不似丫鬟说的那样乖张无礼。她更加确信,定是妃千笑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才导致这姑娘一见妃千笑就发脾气。
这姑娘看着不过十七八岁,柔柔弱弱的样子,妃千笑竟也下得去手!
“姑娘,你莫要害怕,有我在,妃千笑不敢欺负你。”
府医原是随定国将军出征的军医,后将军战死,她便回到将军府同阿巧一起守着妃千笑。在府中,她说话还算有分量。
姜祁月仔细想了想,前世府医确实因为妃千笑不节制的事情多加斥责,只是那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说这些也没用。
这一世,保不齐府医真能护得住她。
姜祁月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扯着府医的衣角,“我晕过去前,听说小郡主要抓我回来暖床,故而害怕。如有罪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
姜祁月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可怜又无助。她这样子,府医一下子心就软了。
抓人暖床,的确像是妃千笑能干出来的事。
府医目光柔和,安慰道:“姑娘还是先喝药吧,听说昨日你把药打翻,还烫着了自己。伤得这样重,不好好吃药怎么能好?”
姜祁月低下头,小声道:“我害怕好起来就要……”
暖床。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毕竟前世,她还没好起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府医瞧着姜祁月,越看越心疼。姜祁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清清白白的姑娘,比府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好太多。
担心姜祁月抗拒服药,府医解释道:“昨日阿巧劝你吃药,并非为了帮小郡主促成那种事……那药里的人参是定国将军为小郡主带来的,小郡主一直舍不得用。小郡主担心你伤得太重,才让阿巧取了给你入药。阿巧也是不舍得浪费了那人参,才一个劲儿催促。她性子直,没什么坏心眼。”
姜祁月一愣,昨日阿巧是总说什么人参,不想这人参还有这来头。
这么看,倒真是她误会阿巧了。
只是……
“小郡主用人参做什么?”姜祁月记得妃千笑的身体好得很,前世她就没见妃千笑生过病。
府医叹了口气,“自定国将军去世后,小郡主便整日噩梦缠身,不得安枕……”
听着府医的话,姜祁月的眉头越拧越紧。前世三年,妃千笑几乎日日与她睡在一起,她就没见过妃千笑做噩梦。
还不得安枕?
她瞧着妃千笑睡得比谁都香!
还以为面前这位府医是府里唯一一个讲道理的,没想到也在帮着妃千笑游说自己。一个医者不好好想着治病救人,竟用这种拙劣的谎话诓骗自己,真是无耻!
府医见姜祁月一脸凝重,以为姜祁月听进去了她的话,开始心疼她家小郡主,顿时有些欣慰。
谁能想到,姜祁月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她扯在府医袖子上的手啪嗒一下垂了下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府上,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等她拿到布防图,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耻之极的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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