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哭了。”顾峰辞也没想到他一句话惹得楚江珏眼圈泛红，当即掏了半天兜摸出一块丝巾轻轻给楚江珏擦眼泪。
“我没哭！”楚江珏夺过丝巾，用力一吸鼻子，低声嘟囔，“我才不在徒弟面前哭呢。”
顾峰辞看着眼尾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委屈的楚江珏，觉得可爱极了，好笑道：“论凡间人情世故，你得反过来叫我一声师父。”
楚江珏杏眼一瞪，拍桌子冷哼：“反了天了。”说完当即召出了清曦剑，银白色的光芒刹那间洒满了屋子。
顾峰辞半点不见害怕，甚至笑眯眯地朝着清曦剑伸出手。吃里扒外的清曦剑顿时离开主子的控制范围，欢欢喜喜地绕着顾峰辞转了两圈，寒玉做的剑柄亲昵地在顾峰辞脸上贴了贴。
楚江珏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们……”
顾峰辞把撒欢的清曦剑放在桌上，眼尾一挑清俊的脸上显出一抹细微的调笑：“如何师尊？”
楚江珏：“……”
楚仙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顾峰辞和清曦剑吃得死死的，一咬下唇，愤怒把丝巾丢进顾峰辞怀里，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顾峰辞险些笑弯了腰，轻轻抚过清曦剑的剑鞘，装模作样地说：“怎么办呀，师尊不理我们两个了。”
清曦剑发出欢快的白光，如果会说话此刻肯定要说：“没关系咱们也不理他，你带我出去玩吧！”
顾峰辞好笑地按捺住这把撒起欢来不管不顾的剑，心道不愧是佩剑，这心大又单纯的性格当真是一模一样。
他漫不经心余光一瞟，和楚江珏小心翼翼偷窥的眼睛对在一起，后者肩膀猛地一跳，赶紧回过身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峰辞表面不显山不显水实则心里都要笑疯了，于是故意道：“既然师尊生气，那弟子就带着清曦出去探查一番。”
他屁股还没离开椅子，楚江珏气急败坏地转过身：“不许去！”
顾峰辞拿着清曦双手怀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江珏，唇微不可察一勾侃道：“怎么，师尊要囚禁弟子不成。”
可惜楚江珏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只觉顾峰辞是真生气了，心里又急又担心，也想不及方才是顾峰辞先调戏他：“青天白日全是魔族，就算要探查也得等晚上才好。”
楚江珏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重了，怕顾峰辞生气出走，又慌忙补充：“你若要去，我将清曦匿于你掌心你再出去。”
这就是要让清曦剑认他为二主了。
顾峰辞心说本是调戏，把楚江珏那颗单纯炙热的心都勾出来了，偏偏后者完全没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何问题，只睁着一双茫然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峰辞。
顾峰辞心中狂跳不止，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到底是谁调戏谁呢？
少年拉着楚江珏坐下：“我不出去，也不要清曦，我不过开两句玩笑话，师尊莫当真。”
楚江珏抿了抿唇，小心问：“你不生气？”
顾峰辞哭笑不得：“我生什么气，是我口出狂言。”
少年半跪下来，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楚江珏洁白如玉的掌心大圈：“师尊永远是弟子最重要之人，并非因为修为，而是……”
“是什么？”
顾峰辞却不肯再往下说了，话音一转：“不管我以后修为多高，地位多高。师尊永远是我心头的第一位。”
楚江珏怔怔地看着他，掌心传来轻微的酥麻感。他想了想说道：“我当初收你为徒也不求你有多高的修为，只要你平平安安，一辈子待在无尚峰上也可。”
顾峰辞就笑了，那笑实在不像个少年。他想：师尊没懂，前世今生都没懂。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轻声说：“师尊，休息会儿吧，今晚也许能摸清楚魔军的分布。”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不过以往在竹屋里也曾两个人睡一处。楚江珏躺在里面，给顾峰辞留出了足够的位置，拍了拍身侧。
顾峰辞犹豫再三也没找到借口打地铺，索性也跟着躺了上去。楚江珏已经闭眼睡熟了，头偏向一方，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刻着血红的印记。
顾峰辞盯着那个印记眸光深了深。他刻印的时候没有私心，现在心底里却升起些旖旎来——楚江珏在情事上如白纸一张，印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他现在就能把师尊严严实实拴在身边，一点一点印上他自己的印记，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属于自己。
傍晚。
楚江珏睡醒起来，疲惫一扫而空，顺道给自己套上障眼法，再给顾峰辞弄几道生命禁制——只有生命垂危的时候才会发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师尊，最里面那个宫殿不要去，里面就放着蛊虫。”顾峰辞叮嘱道。
楚江珏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峰辞沉吟片刻。他们留在魔军的原因就是那个蛊咒，如今要先想办法弄清楚蛊咒的原理，最好能连咒带虫一起毁掉。
殇无和宫筱桔表面恭敬实则都不信任他们二人，自己也不过是拿血统和九霄城当诱饵吊着前二者，对方估计也有所察觉。顾峰辞思及此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要是能有哪个魔能当枪使就好了。
咚咚咚。“殿下，今晚有欢乐宴，圣女让我们来请您。”外面传来侍女恭敬至极的声音。
顾峰辞眼睛一亮，腹诽自己倒霉这么多年总算幸运了一次，刚困就有人来送枕头。
“知道了，下去吧。”顾峰辞冷淡地回道，门外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师尊，咱们的机会来了！”顾峰辞兴高采烈地说。
楚江珏眨眨眼睛，偏头：“嗯？”
“找个枪替咱们挡禁制。”顾峰辞也学着楚江珏眨眨眼睛，用那张硬气清俊的脸做这个表情实在过于有冲击力，要是令月在这只怕要当场吐出来。
可惜这里只有楚江珏。觉得自家徒弟怎么样都好看的楚仙尊开心一笑，顺道伸手捏了捏顾峰辞的脸蛋：“小坏蛋，你打算做点什么？”
“等会儿跟着我就好。”楚江珏幻化的这个魔实在太不起眼，万一遇见哪个不长眼的很有可能被欺负或者被吃掉。威逼利诱这种事，还是自己比较合适。
魔族的欢乐宴顾名思义非常欢乐。宴席是沿袭人族的做法，也就是围在一起饮酒作乐。
除了酒不是人族的酒，而是血。血是直接从活人身上滴下来的，为了加深疼痛用的是加了尖刺的铁棍，烧得通红一点点刺进人的大腿，小腹，胸腔。
惨叫和呻吟伴随着鲜血都是最好的下酒菜。
楚江珏他们来的时候，树上起码绑了十几二十个人，浑身**痛苦不堪，每一个的眼神里都在说着想死，起码死了不用这么痛苦。
楚江珏被这副人间惨剧的模样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好香。就是这个味，人里最香的就是小儿和处女。”有魔喝得满嘴是血，疯疯癫癫地扯着一个姑娘的长发，在凄惨的求饶声中生挖了她一只眼球。
黑白分明的眼球被那个魔握在手里，一口鲸吞。
“畜生！”楚江珏眼底一片红，当即就想冲出去杀了这群草菅人命的魔种！
被顾峰辞紧紧拉住抱进怀里。顾峰辞头靠在楚江珏肩膀上，看上去像恋人间的耳鬓厮磨，实则两人传音入密：“师尊冷静，现在不是好时机。”
“可是再不救他们要死了。”楚江珏在他怀中挣扎。
顾峰辞把他抱得更紧：“你若出去暴露了身份，不仅救不了这些人，还会连累九霄城中所有的百姓。”
没有楚江珏，九霄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楚江珏身形一僵，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可是他们……”
顾峰辞的手抚过楚江珏柔顺的头发，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头：“不怕。”
楚江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慢慢松开顾峰辞。顾峰辞牵着他去到了宴会中心，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每一声惨叫都像是叩击楚江珏的心脏。
“啊！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不远处的惨叫声撕裂天空，是个男子，眼泪满脸拼命摇头，眼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狰狞笑着的魔族。
这个魔就偏好成年男子，狞笑着双手捧着他的脸，随后猛地一扭——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扑通一下人头落地——眼睛还无助地大睁着。
顾峰辞用力捏紧了楚江珏的手：“师尊冷静，你的命比他们都重要。”
混乱的大笑声和觥筹交错声中，楚江珏低着头用力咬住下唇，第一次反驳顾峰辞：“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
说完猛地挣脱了顾峰辞，头也不回地朝着刚才虐杀的魔族奔去。但身后有个人比他更快，几乎是刹那间的功夫，大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喷洒三尺高的血液。
那个魔还保持着大笑的姿势，舌头已经无声落地，鲜血喷得很高。“啊啊啊啊啊啊！”几秒钟后尖啸的惨叫声刺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顾峰辞白皙的脸上沾了不少血迹，一袭黑衣神色冷峻，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割了那个魔的舌头。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和魔的目光都聚集在顾峰辞身上。
少年一回头，朝着人群的方向露出一个笑——但楚江珏知道这个笑是给他的，因为与之传来的是顾峰辞的传音入密：
“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前。”替你挡下所有的风霜。
抱歉，今天晚了一点（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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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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