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峰辞的修为察觉不到楚江珏心里那点难得的波动。
时间逐渐流逝,在顾峰辞眼前,五个比武台逐渐分出了胜负,败者大多一脸不忿,胜者则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毕竟在这些少年眼中,胜利意味着能够进入沧澜宗内门的机会。
顾峰辞淡定地瞟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号比武台上时忽然凝住,心道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一号比武台上的落败者是个面色冷淡的少年,持双剑着锦衣,立领处赫然绣着一个烫金的大字——白!白氏乃沧澜宗山脚下第一大世家之一,与陆家并称双壁。
这少年,赫然是白家这一届天赋最高,十四岁便至凝元境的白楚。
或许是因为名字里带“楚”字,顾峰辞前世便对他多了几分留意,如果他记得没错白楚好像落选了,之后便一直在白家本家修炼,最后炼出了能战破神魔之躯的刀。
对,就是最后杀了顾峰辞的那把。
少年头痛地收回眼神,他才重生不到几个时辰已经把前世杀他的人都看了个遍。
不行,赶紧看师尊洗洗眼睛!顾峰辞心中堂而皇之地想,他这是在抚慰被刀捅死的心灵,于是欢欢喜喜地抬起头看向楚江珏。
师尊真是好看,不管看多少遍都看不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收徒大典,他好和师尊回无尚峰。
“哇呜,大师兄,你新收的弟子又在看你。”令月狡黠的美目一转,未然丹蔻的手一指顾峰辞,正沉迷于楚江珏美貌中的顾峰辞忽然一惊。
楚江珏一惊看过来。
顾峰辞宛如偷吃被抓住的小刺猬,紧张得连瞳孔都缩小了,嘴唇不安地舔了又舔肩膀紧绷。
楚江珏看少年这副模样觉得有趣,便轻轻笑了笑。下一刻温和的声音就直入顾峰辞耳中:“乖,再等等就带你会峰。”
主持收徒大会的风落尘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和他莫名青睐的徒弟“眉来眼去”,不由得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无数次地后悔为何要接下这个任务。
但是不接又不行。
他们师兄弟几人,大师兄一说话就容易脸红,也容易“口出狂言”,三师弟是个病秧子,能强行撑到收徒大会结束已是难能可贵,四师妹突破在即,小师妹……
风落尘看向令月。
只见这位时常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师妹忽然站起来,指着白楚说:“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咳!咳咳咳咳!”顾峰辞一口糕点全呛了进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白楚看着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点头:“徒儿白楚,见过师尊。”
令月开心一笑,迅速飞下台把代表真传弟子的令牌交给白楚,没心没肺地拍拍新徒弟的肩膀:“等会儿带你回峰。”
顾峰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楚跟着令月走了,目瞪口呆之余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是,等等,你要是进了令月门下,那日后斩魔之刃谁来做?
少年艰难地咽下那口糕点,看着白楚的小脸心里泪流满面。
台上风落尘不像顾峰辞心里五味杂陈,他非常开心——总算有人愿意收徒,不然外界都要说沧澜宗收徒大典是浪得虚名。
有了楚江珏和令月开先例,后面的人收起徒弟也非常顺利。
半个时辰后,顾峰辞和一众被选中的少年一起给各自的师尊敬茶。灵玉做的茶杯出手生暖,杯间灵力流转茶香四溢,热气袅袅升起,在顾峰辞眼前形成一道浅雾。
沧澜宗是如今还保留着敬茶仪式的宗门。
楚江珏亭亭而立站在他面前,氤氲的雾气笼罩在他周围,为那身白衣添上几分朦胧感。楚江珏脸上平添几分雾蒙感,一下子从高峰上清冷不可攀的仙人变成了触手可及的邻家兄长。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滴滴点点落在顾峰辞眼里。
顾峰辞很清楚,楚江珏不是兄长,是他上辈子与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月光。
楚江珏伸出手接过了茶杯,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顾峰辞的手背,分明是不经意间的触碰却让顾峰辞产生触电般的感受。
茶杯从手中被接走了。
顾峰辞忍不住抬起头,目光灼灼如芒,情不自禁地喊:“师尊。”
楚江珏仰头将茶一饮而尽,眉眼间含着清泉似的温柔:“嗯。”
敬完茶收徒大典就算是正式结束,各家峰主长老将自己新收的弟子带回各自洞府。顾峰辞回头看了眼白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令月身后。
顾峰辞头疼地叹了口气。
楚江珏见状低下头问:“怎的叹气?”
顾峰辞心道不好,忘了现在修为只有筑基期,在师尊面前简直像个透明人啊!
少年微微摇摇头:“回师尊,没什么。只是感慨能何德何能能拜入您门下。”
楚江珏轻拍掉他肩头的落花,温声细语地安慰:“日后在无尚峰上不必如此拘束。”
“我只有你一个弟子,大可放开些。”
顾峰辞闻言抬起锃亮的大眼睛,看着楚江珏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兴奋而用力地点了点头。
无尚峰位于沧澜宗主山脉之右,山高千仞奇陡无比,山顶常年漫天飘雪,山中上处却是树林阴翳,前山后山住着许多动物。
每个峰峰主都会有侍奉的弟子,大多都是由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来充当,虽为正式拜师,在侍奉峰主的过程中多少也能有所感悟。
因此,无尚峰是所有侍奉弟子最想来的地方。可惜楚江珏生性不爱热闹——甚至是害怕热闹,因此无尚峰上只有三四个侍奉弟子,住在前山。
楚江珏则和顾峰辞一起住在后山。
后山范围很大,大片的竹林青葱翠绿,嫩叶被风吹得摇曳生姿沙沙作响,顾峰辞刚一踏进后山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灵力波动。
不同于大众对楚江珏住处的想象,顾峰辞面前的只是座稀疏平常的竹屋,只有歇山顶的屋檐颇为瞩目,上面几窝鸟儿见着竹屋主人回来,纷纷清鸣。
楚江珏摸摸其中一只胆大的鸟儿的羽毛,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嗯,回来了。”
顾峰辞见状心里暖洋洋的。这座竹屋虽寻常却是楚江珏的心血,也是他无数次梦回之处。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楚江珏可爱的一面。
比如现在。顾峰辞看着楚江珏和那只彩色羽毛的小鸟交流了半天,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那只鸟荣幸之至地占够了楚仙师的便宜,开开心心地扬起翅膀飞回自己的小窝,收拢着身躯,黑豆大小的眼睛还时不时往外瞅。
不是瞅楚江珏,而是瞅顾峰辞。
楚江珏偏过头,把顾峰辞往身前一推,声音很温柔:“它在认你。”
“以后要好好相处。”楚江珏轻笑着说。
小鸟开心地叫:“啾啾!”
顾峰辞:“嗯嗯!”
楚江珏随即带着顾峰辞进屋,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茶桌一张琴台,一张床和整扇墙面的书柜,屏风放在角落里。
屋里有个侍奉的弟子在打扫,见状急忙走过来:“楚仙师。”
“这位是您新收的弟子吧?”那人憨实地笑笑,“我已经将新弟子的房间打扫好了。”
“有劳。”看得出来楚江珏和这位道童非常熟悉,“你回去休息吧。”
道童应了一声,收起扫帚很快就走了。
楚江珏招手示意:“顾峰辞,过来。”
少年听话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楚江珏按住了肩膀,下一瞬大股灵力涌入顾峰辞身体内部,宛如风暴般席卷了顾峰辞身体的每个角落。
灵力流到丹田处时,本就暴戾不受控制的魔气骤然间肆虐起来,剧痛让顾峰辞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一阵闷哼没撑住往前倒去。
被接进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楚江珏一手小心摸过少年的头,一下一下地安慰着他,另一只手就慢慢往下摸到了顾峰辞小腹处——正对丹田的位置。
顾峰辞如今是真的不好受,体内灵魔交战,所到之处都是扭曲式的剧痛。顾峰辞痛得脸色惨白倒在楚江珏的怀里,脑子里走马灯似地窜过了许多念头。
楚江珏的修为和顾峰辞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那股温柔而又不容置疑的灵力逐渐以胜利者的姿态将魔气彻底镇压,原本一直在顾峰辞体内蠢蠢欲动的魔气如今乖顺得宛如被拔了毛的鸡。
顾峰辞费力地撑起头:“师尊,你,你要废了我修为吗?”
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提不起来,只不断地回想着前世,无数人在他耳边重复的“魔修都不得好死!”
顾峰辞眼前楚江珏的脸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地想说:师尊,我不是故意修魔,我不筑基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师尊,你别不要我,别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废了我修为也无妨。
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丹田处的剧痛逐渐逐渐蔓延开,顾峰辞昏过去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楚江珏那双沉静似水古波无澜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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