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娴娘夫妇在于家帮了一个月的忙后,又匆匆回了家,家里的水稻快收了,又没几个壮年劳力,光是大丫二丫几个也收不回来,他们也就掐着时间收拾东西赶着驴走了。
时光匆匆,离于老大受伤已过去六个月了,他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双腿不能站立无法行走,只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一家子人都挺心疼他的。
于俊麟前世见过有些富贵人家的老太太,碍于年龄不愿动弹,就令家中木匠造了带着轮子的木椅,这木椅能让人推着走也能自己推着走,比较灵活。于俊麟把这事告诉了他爷,想着他爷能把这椅子做出来。
于老头听了孙子的描述就花了几天时间给儿子做了个木椅,别的不说还真好使,不用天天使人看着推着,想去哪儿了就能自己推着走。
于老大试了几天发现还不错,开始不用人陪了,家里也能腾出个人去干点别的事,赚补点家用。
为了让儿子好走,于老大把各个屋子的门槛都砍了,这样想去哪个屋就去哪个屋。
于老大也不因腿有疾而颓废,坐在轮椅上,拔拔猪毛,洗洗菜什么的。虽然事情简单而零碎但也能搭把手,家里又开始养了猪,他干不了乡下收猪的活,暂时只能喂喂猪切切猪肉,杀猪他也在练着,勉勉强强配合他爹杀猪。
后门的铺子又支了起来,看摊子还是戳戳有余的,只要心里踏实日子过得都还行。
不到一个月他儿子就要去参加县试了,全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他儿子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本县衙署的礼房报名,报名前还得要同考五人的互相保结,保其身家清白,不属于优倡隶皂之子孙,以及没有冒籍、匿丧、顶替、假捏姓名等情,十分重要。
今天一早宝蛋就去先生那里,询问互结的事,先生给他推荐了四个考生,得去拜访拜访。
这件事情关系到儿子的仕途,他要好好打点一番。
那四个同考的学子,据他所知,其中有三人家境不怎么好,一个月也吃不了一顿肉,他要收拾出四份肉,和一些实用的油盐酱醋送去,托他们互相做个保,毕竟自己儿子才八岁,年纪太小,一般人不太愿意做保。这四人还是张先生推荐的,人品没什么问题,和他们作保是极好的。
“哎呦,这礼也多了吧,这么好的肉,能卖不少钱呢。”窦老太心疼得眉毛都皱了。
“娘,这不是为了宝蛋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样他们才会和宝蛋互相做保。”于老大又切了一大块肉。
“不是互相吗,他们不也求着咱们吗,怎么咱们要巴巴地往上凑呢,这些个好东西,给宝蛋补身体多好啊。”
“娘啊,咱们宝蛋没什么选择,其他四人可以选其他人共同做保,咱们宝蛋毕竟是年纪太小了,别人都不愿意怕被拖累了”。
“咱家宝蛋有什么不好,他们倒还挑挑拣拣的,真是气死我了。”
“宝蛋才学了五个多月,虽然先生说可以一试,有八成能过。但在别人眼中,读几年的都过不了,何况是几个月的呢,要是铤而走险做个弊比如让别人顶替的话,其他四人也会受牵连,要是我我也不放心。”
“他们几年能和宝蛋比吗,宝蛋这五个多月里天不亮就背书,天黑了也还在写字,蜡烛都用完那么多了,这么勤奋,五个月就能比的过他们几年了。”
于老大轻笑“是是是,在您眼里自家孙子什么都好,别人拍马也比不上。”他又说道,“娘帮我把厨房的荷叶拿过来。”
“那是不是我自夸,咱们宝蛋这样的十里八村就再也找不出一个了。”窦老太又夸了一句去厨房拿荷叶。
下午,于俊麟和于老头就挨个去了四个人家里,送了礼,约定明天一早去县衙互结并报名。
四个人里有一家人家较远,来回花了点时间,不过事情很顺利,虽然有犹豫的人但在于俊麟的劝说和于老头的恳求下还是同意了,当然那些礼也是出了份力的的。
回家路上,过于顺利于老头还在张记买了一壶酒,和两斤酱牛肉,打算庆祝庆祝这件事。
一晚上家里的男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女人们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仿佛孙子儿子已经当了大官。
于俊麟吃了点牛肉就回书房读书。
书房架子上的书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样崭新,每本都布满了翻看的痕迹,书角还微微蜷起,大部分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有些是自己有所感,有些是先生的指点注释。
半个多月后就要考县试了,他得把《四书》再仔细阅一遍。其实死记硬背的他都背得很不错,就连生僻的注释他都细细背了几遍,已经做到了滚瓜烂熟,但他还想重复几遍,争取不出错。
试帖诗在先生的指导下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是中上水平,偶尔能得好句,先生按往常的试题给他押了六十四首诗,能用到最好,用不到至少也有准备了。
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过段时间就要见分晓了,他希望能对得起自己的努力。最好第一场也就是正场能够被录取,这样就能直接府试。其余四场就算了,时间太紧,还是准备府试较好。
报完名后,就等待着考试时间的到来,二月初七,县衙公示了考试时间,第一场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场定为二月十四。
二月十三日傍晚,于俊麟吃过一顿丰富的晚餐后,穿着厚厚的衣衫,提着书篮就往县衙走,于老头拿着吃的一路跟随着。
还未走到县衙门口,就看见乌央乌央的人影和火烛。这次林山县试大约有一千多人参试,只取五十余人。
待考的考生都有不同的反应,有的边跺脚边背书;有的蹲在地上不说话;还有的紧张的一直絮絮叨。
“宝蛋啊,你别紧张,好好考就行,就算考差了也没关系,爷爷养的起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于老头有点担忧,他本来也不怎么担心考试,但是前些日子听前来买肉的人说了一嘴,说是有个学子,县试考了十二年,最后撑不住上吊自杀了。
他觉得必须安慰一下自个儿孙子,万一孙子也想不开,那就玩完了,科举考试再重要也没有孙子的小命重要。
“放心吧爷爷,我是不会想不开的,别担心啊。”
“那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奶特意给你做了糯米糕,还有酱猪蹄,酱的可入味了,还热乎呢,吃点吧。”于老头捧着篮子道。
“等点名前我再吃点,吃完能撑到中午了。”
“好,好。”为了防止饭菜变凉不好吃,于老头把猪蹄和糯米糕塞到怀里保温。
于俊麟吃完了东西,有点撑,打了一个饱嗝儿。
县试一般共考五场,每日一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即日交卷。
哐……哐……哐,衙役敲着锣宣示入场开始。
“全场肃静。”
“众位考生须知,县试第一场,于辰时开始,现在进行点名及搜身,请叫到名字的考生自觉出示考试证明及互结书。”
“请各位考生注意,切莫携带与考试有关的任何物品,搜身的衙役若是搜出,不问缘由,一律按作弊处理,剥夺考试资格……”
“怎么办我好紧张。”
“轩哥儿,给爹争点气。”
“没事,好好考。”
“王浩瀚,男,年方十六,身高五尺六寸,面白无须,眼小鼻短,左耳后有一云形胎记,行了,进去。”检查官看了眼互结书,又仔细看了看面貌特征,容许其进入。
“下一个”
……
“于俊麟,男,七岁……七岁,身高四尺,鹅蛋脸,面稚嫩,弯眉杏眼,貌端正,无痣,行了,进去。”检察官在年龄上顿了顿,想着这考生真年幼,不过大风大浪他都见过,这年龄也只能惊讶一会儿。
于俊麟拿着书篮,进了县门,按指示等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屋子里有大约三四十个人等着,凑足人数,检查的人就关上门,让他们当众脱衣,三十多个人同时搜身,那是一丝一毫也不疏忽,书篮里的东西也被翻了一遍。完事后,于俊麟赶紧穿上衣服,这个季节本来就冷,尤其还是半夜这种时候,万一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待到辰时,所有考生都坐在自己位置上,拿到卷子开始答题。
到手的一共两张卷子,一张草稿纸。
第一张卷子是试《四书》文两篇。第二张是做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主题关于雪。
他一下子就高兴了,没有什么比考试内容自己都会更开心的了。
他深呼吸一口,拿起沾了墨的笔,使劲控制自己的情绪,思索了一会儿,争取能把语言组织的精炼一点,开始在草稿纸上写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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