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淑哼哧哼哧挪着水桶往家里搬,本来看人家不想要,想硬气一番同不要,可眼巴巴看着一桶水孤零零扔在巷子里,实在是舍不得,只好费劲推着桶一点一点挪回家。
一路上就是再仔细可还是撒了点水,王宝淑心里直抽抽。
“怎么,于家爷孙没要啊?我来,你歇着。”王金焱一手拎起水桶,轻轻问道。
“没要啊,人家说恩情已经结清,互不相欠,那脾气可执拗了,一点也不听劝。”王宝淑蹲在地上看着她爹的背影愤愤道,实在是太固执了。
“这样的人家才好相处,要是真如臭虫那般黏上你就不放的人家那才叫倒霉,他们心里自有自己的一杆秤,人也硬气,不到万不得已都想靠自己,不稀得受人家的帮助。”王金焱心里倒是对他们的评价更高了,这么一桶水说不要就不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可我还是不高兴,感觉他们太客气了,一点都不像之前林子里那样子。”王宝淑蹲了一会儿就脚麻了,实在难受就席地而坐,把绣花鞋脱了,放松放松。
她难过地蹙着眉头看着缠着纱布的脚,这脚上的水泡好了又长,长了又破,脚底也磨出不少茧来,上了药膏又缠了纱布,鼓鼓囊囊地不怎么舒服,这倒是其次,就怕留疤。
“把鞋穿上,这像什么样子。”王金焱一转身就见自个儿女儿那副不雅的样子,低声呵斥道。
王宝淑撇撇嘴慢悠悠地穿上鞋,慢腾腾地回了房。
王金焱这个愁啊。这孩子自从在树林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这性子就变得放荡不羁,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样,虽然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变得不娇气啊,坚韧啊,能吃苦之类的,可现在都过太平日子了,那种求生必须的品质就显得不重要了,女儿家还是得贤良淑德,贞静淑婉才好,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他虽然能养她一辈子,可女儿家这样恐怕吃不消外面的流言蜚语,要不得啊,还是得紧紧她的性子,不能放纵下去。
不对,刚刚说到啥来着?于家。对了,还是要定个日子拜个师,安安人家的心。
王金焱背着手悠哉悠哉地打算去书房找个良辰吉日定下来。
“县令大人,门外有一人求见。”一个兵士匆匆赶来禀报。
“知道是谁吗?”王金焱疑问,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真奇怪,迈开步打算去见一见。
“那人说姓徐,是府上的管家。”
王金焱脚步一顿,面上一冷,徐博达,真是好样的,他还没怪罪他抛下他老娘孩子,抢走那一车子东西,这厮竟然还有脸来见他,他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样。
县衙后门。
徐博达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全身上下发出一股恶臭,脚上更是趿拉着一双散架草鞋,拽着兵士的胳膊硬是要往里闯,可守门的兵士就是拦着不让进,什么话都不听。
“哎呀,我都说了,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徐,你们就让我进去吧。”他好不容易回到城里,想着进里头哭上一哭,卖卖惨就能继续当他的管家,可谁知这院门还换了人把守,两个都是生面孔,也不知道哪来的,都不认得他,这就伤脑筋了。
“将军说了,任何人都需禀报才能入内。”守门的兵士就算胳膊被扯疼了,仍旧一脸无动于衷,恪守尽职。
这好话不听就得来点难听的,徐博达把包袱往地下一甩,用手指着人家鼻子臭骂,唾沫星子都溅到人家脸上,“看你这儿膘肥体壮一大个,看着挺精神的,合着只长个不长脑子啊,脑子全长狗肚子里了,我是谁,我可是府里的管家,县太爷就听我的,等县太爷出来,看我不收拾你,一个小小的兵士也敢和我呛嘴,活得不耐烦了,我立马就让县太爷治你们的罪,不识好歹的家伙,活该一辈子给人守门。”见人还没有反应,脱下脚上的臭鞋,对着人家脸就甩了过去,嘴上还骂骂咧咧,“妈了个巴子,我还治不了你了,什么玩意儿。”
王金焱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那些话,嘴都气歪了,这家伙还真看不出来是这种性子,人前人后两个样,也难为他装了这么多年。
徐博达没注意到正主来了,甩了鞋子还不够,低头在地上捡石子又想上手。
“干嘛呢。”王金焱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徐博达一瞬间喜出望外,眼睛露出笑意,随即苦着脸,挤出几滴泪,匍匐抱住王金焱的腿嚎啕大哭。
“老爷啊,小人真是想死你了,这么些天小人心心念念地就怕老爷遇上危险,恨不得自己以身代替,看见老爷好好的,小人真是少活几年也甘愿,感谢观音菩萨……”徐博达边哭边诉衷心,一副老实忠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狐假虎威的样。
王金焱抖着腿一脚踢开他,厉声道:“谁给你的权力,什么时候本官也得听你的话了,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不好,那些话让他听见了,怎么办!徐博达眼珠子一转,张嘴又是一副说辞:“老爷啊,我那是口不择言,那守门的欺负人不让我进去,我只能这么说,要不我还见不到老爷了,都怪那人,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我吗?”跪着过去又揪住王金焱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么多年,我确实是不够了解你。”
徐博达一顿,揪住裤腿的手一松,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复又低下头,心里暗暗嘀咕,难道他知道那件事了,不对啊,我路上专门打听了,进县衙的时候只有将军和他两个人,没听说有其他人啊。
王金焱瞥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屑,这时候了还想打什么鬼主意,他低下头附在耳边轻声道,“那辆马车,你还记得吗?或许还有其他,比如,我书房的那个花瓶……”现在想想那花瓶的事也是他干的。
徐博达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麻木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明明知道的人都死了。
“爹,你干嘛呢,哟……是徐管家啊,好久不见啊,哎呦喂,瞅瞅,这是多么金贵的人啊怎么能跪在地上呢,身上还破破烂烂的,当初那一车子的金银粮食难道喂了狗啊?”王宝淑找她爹有事到处寻不着,寻思到门口碰碰运气,没想到遇到这个贪财的白眼狼。
见着王宝淑,徐博达发觉是真的瞒不下去了,索性站起身就跑。
“给我拿下。”王金焱一声厉呵,两个兵士上前几个动作就利索地把人押地上,难以反抗。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呸,老子给你们家干了多少年,就要点金银有什么错,你这么大年纪连个儿子都没有,要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我是好心才帮你花了,省得浪费了!这么不识好歹,把个丫头片子当成个宝,活该生不出儿子来……”
王金焱面上铁青,双手握拳,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拖下去给我打!”
“呵呵呵,你就是死了也没儿子送终,老子怕个鬼,阎罗殿里你还不如我呢!”徐博达觉得就算是死也要刺一刺人家的心窝子,我不好过你心里也别想好受,嚷嚷着被拖了下去。
“爹,不生气啊,你还有我呢。”王宝淑用手拂着她爹胸口,嘴上安慰着。
“爹不气,咱们回去吧。”王金焱沙哑道。
“我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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