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身的学识加持,加上做过一遍真题,彦博远十分自信,预备十五日晚提前交卷。
未时起,就陆陆续续有人交卷,彦博远没被影响,凝神查验答案。
直到酉时,确认答题无误,彦博远交卷,领了出门笺,到门口等放行。
贡院门口,零星停着几辆来接考生的马车。
提前交卷这事没和云渝通气,是以没人接他。
彦博远就慢慢踱步回去,路过夜食摊子,买了只烤鸭。
八月秋高气爽,烤鸭冷了油腻,彦博远将牛纸袋揣进怀中,借着商铺前面挂着的灯笼火光前行,回到住处时,云渝正在练字。
一个大活人突然从贡院蹦出来,云渝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题答完了,就提前出来了,明儿个中秋,考场里的考生出来了大半。”
彦博远拿起云渝写的大字,笔墨流畅,一笔一画微透纸背。
学生好学,彦博远这个当老师的,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将怀中烤鸭拿出,在云渝鼻子前晃晃,“路过烤鸭摊子,闻着香,就买一只片来吃,来府城前我装了一壶春三白,倒上一杯,和我一块赏月去。”
云渝嗔他,“今儿十四赏什么月,累这么多天,洗洗歇息去。”
云渝站在洗漱架前,拘水洗手。
写字写久了,手心难免出汗,清水淌过双手,搓两下用干帕子擦干。
彦博远在贡院里洗漱不便,出来又急吼吼往家赶,脸上沾了灰,本就不白的脸灰扑扑的。
云渝擦完手,见他额角有灰,直接拿手里擦手的帕子给他擦了下。
帕子划过的地方一条白,没擦的地方一片灰,交界地方是模糊的灰,直接成了花猫。
云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彦博远就着云渝洗手的水盆,拧干帕子擦脸,脸干净了,脖子还黑着。
他精力足,三场考下来,屁事没有,灰尘一擦,就露出底下红润的面色。
以前打猎的时候,为了追击猎物,夜里不光睡不了觉,还得处处留意警惕,考场的劳累,对他来说也是洒洒水。
题目答得顺畅,没怎么耗费心神。
刚考完,正是兴奋头上,云渝让他洗漱睡觉,他哪肯,“十四、十六没差,都是看月亮放松,不看月亮还有其他事情能做。”
云渝秒懂,“你去洗漱,我给你拿酒去。”
还是看月亮吧。
看月亮,下酒菜只烤鸭不够,彦博远洗漱的时候,云渝借院里的小厨房,炒了两盘子小菜。
彦博远泡个热水澡,将自己拾掇干净出来,又是个人模样。
云渝已经把酒菜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夫夫二人月下对酌,别有一番情调。
第二日没正事在心头压着,两人睡到太阳当空照。
兴南江流经山南府,城外有堤坝,中秋前后正是汛期,山南这边就有了中秋观潮的习俗。
何生和向文柏还在贡院考试。
彦博远已经牵着夫郎出城游玩去了。
潮水汹涌澎湃,江浪如脱缰野马奔腾而来,水声轰鸣。
潮水的每一次冲击都引得众人惊呼。
人群熙攘,彦博远挡着人群,将云渝护在里侧。
连日的考试,没让彦博远消瘦多少,云渝在考场外坠着心绪,两人站在一起,云渝的精神面貌,反倒更像进考场的学子。
潮水翻涌下,水汽扑面而来。
云渝看出了神,直愣愣地凝望汹涌的浪潮奔涌而至,又被坚固大坝拦回,“宁江县的汛期,不如这的壮观。”
彦博远一怔。
他光想着带云渝出来游玩放松心神,听到这边有观潮习俗,就带了人来。
怪他,竟然忘了宁江县的水灾。
周遭是游人激动的叫好声,江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堤坝。
大雨接连下了半个多月,雷雨多在夏季,但那一年,宁江的冬季却频繁有雷电暴雨。
天光黑暗,闪电在空中游走,转接着便是磅礴的骤雨。
宁江也有堤坝,也有潮水,也有观潮的消遣事。
堤坝年年加固,抗下一年又一年的潮汛。
那几日,闪电亮光接连不断,天上如同开了个口子,巨浪从上往下倒灌。
宁江县里多年来积攒下的贪墨,在护卫着宁江县的江堤的深处,留下一道道裂隙。
最终,这你一点,我一点的裂缝,在地基处汇聚,密密麻麻的细线变成了蛛网,在牢固的地基下钻出了孔,砸出了坑。
天地不仁。
可贪赃枉法的官,与庶民在**面前,却如此迥异。
云渝静静看着面前的潮水。
身边惊呼声散去,变为一声声求救声,又变为斥骂狗官的激烈声讨声,最终这些话全都消散在耳边,云渝望向彦博远。
彦博远唇瓣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
少年人的声音澄澈清明,黑眸如流星,定定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相公,内里蕴含期盼。
“彦博远,你以后会是个好官吗?”
彦博远被云渝的目光牢牢吸住,仿佛能从那一抹弧光中窥到前世所为,今世所求,彦博远闭上双眼。
云渝不急着催促,耐心等他的回答。
世家豪族只顾着上面的争端,不顾百姓死活,彦博远心知他们行事作为,还帮着争权夺利,助纣为虐,不外如是。
要说为民为国,不是没有,更多的还是为求权利的野心,他已在漫长的前路中迷失了本心……
上一世他称不得一声好官。
今生……
沉稳如铜钟声般的嗓音,似金石般不可摧,紧闭的双目睁开,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会。”
民为贵,君为轻,有人求权得利做官,有人为天下苍生做官,为民请命的官难当,没人比做过高官的人更清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