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权力斗争,利益纠葛,富贵权势哪能那般易得。
彦博远心知前路坎坷,并不畏惧,要在这道荆棘路上,搏出一条坦荡长途。
上天待他不薄,不敢辜负苍生,不愿辜负云渝。
为官者,一点小决策,便是万民的生计。
彦博远不敢说自己未来一定是个事事不出错,人人都满意的官,但求问心无愧。
潮涨潮落如人生,在起起伏伏之间往前行,后浪盖过前浪,往事不可追。
得到想要的回答,云渝不再沉湎过去,看潮水涨落,觉出些趣味,渐渐入迷。
关于巨浪的记忆远去,被和彦博远一起观潮的场景替代。
同一时间。
潮水惊涛拍打在悬崖峭壁上,泛起白色泡沫,尖锐的寒光迎面而来,划过长空,随着头颅的飞起,狂乱.交错的厮杀声停歇。
随着匪首的死亡,追随大哥的小首领们杀红了眼,小水匪们却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老实投降,没一会儿,小首领们也无了声息。
剿匪大捷,盘踞水面多年的成果,被将士们一一搜出,一车车珍宝从水匪的藏宝洞中运出。
诸通指着身前的一个箱子道:“云兄弟,这些是你的。”
军中惯例,战利品先给卖命的兵士分发一波,不拘山匪、土匪,还是敌国城池,有珍珠宝石也有金银钱财,按照军中级别大小功劳几何,逐级拿取。
上头分完了,就轮到下头的挑,今日带队的是祁绍的副将诸通,他和云修关系不错,云修以往不拿珍宝物件,要的都是金银钱票,诸通就以为他这回一样,早早给他留着了。
却不想云修不同以往,摆摆手,摇头道:“多谢诸将军,不过我想要那个。”
诸通顺着云修指着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上。
云修剿灭匪首功劳最大,诸通对待手下一向大方。
藏宝洞中的东西一件不落具在此处,云修又是第一个挑,一眼就选了最值钱的。
“以前让你拿宝贝你不要,只拿钱财,还以为你只爱黄白,没想到,是你这小子眼光高。”诸通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
他知道云修读过些书,原本是走科考路子的,参军是意外,在他眼中的读书人,就是那种表面视金银如粪土,背地里收受的贿赂,比武官杀人还猛。
云修不加掩饰,回回都拿钱的人物少见,哪怕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兵丁,时间久了,也不会只拿钱财,见了精致物件也会心动。
云修难得有看重东西的时候,诸通想到了什么,半是打趣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不是还未成家,莫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姐儿,你是我兄弟,你和我说道说道,我帮你提亲去。”
云修有没有看中姑娘,诸通一清二楚,兵士出入军营都有记录,云修一天到晚都在营里,营里连木桩子都是属公的,他能去哪看中姑娘。
不过……
诸通思绪一顿,收起打趣意味,这小子别真是想娶妻了。
云修前段日子出去过,去的是城里书院,军营在郊外,这中间路途远,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情,也说不准。
“哪家的姑娘……”诸通话没说完。
云修就出言打断,生怕他给自己造出个老婆来。
“不是,这是给我弟弟攒的嫁妆,先前只拿银钱是因为手头紧,物件摆设不好换钱,我想在嘉南置办点家产,再往前,就是因为不知道弟弟的下落,只想着攒些钱,让他和我一块来嘉南过日子,留着给他招婿用的。”
现在弟弟有了夫家,他就在嘉南府多置办点家当,哪天弟弟想要休夫了,就把他接来嘉南,照旧过好日子。
也许是诸通对机密要事过于保密的关系,他在私事上,就格外的大嘴巴子。
云修不想前脚刚出这地,后脚就多了个莫须有的老婆,一通解释,没忍住把弟弟夸了一通,显摆自己弟弟是上天入地寻不到的好。
“你早不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弟弟的嫁妆不能磕碜,这些东西你多挑几件,过后,你再去我库房选些,不用和我客气。”
诸通哥俩好的拍了两把云修的胸脯,云修性子对他胃口,在祁将军面前得脸,自己又真有本事,升上去是早晚的事情,这年轻后生,他钟意得很。
这里的水匪不比外头山匪,水路出去的都是富庶之地的精贵物件,海外异宝,水中奇珍,有些内陆见不到的好东西,云修没和他客气,除了那半人高的珊瑚,又另选了几样小巧物件。
过后,当真去诸通的私库里寻摸了不少宝贝,一改往日做派,尽选好的拿,看得诸通一阵肉疼,好奇起让云修变化这么大的弟弟是何等人士。
瞧把哥哥弄的,都成土匪了。
与弟弟失散那么久,好好的白菜一找回来,就得知被猪拱了去,云修气得怄血,可纳入一生之痛。
当时光激动和弟弟的重逢了,一时没想起来嫁妆这回事,到了嘉南,见当地的同袍成亲,才想起他弟弟的嫁妆还是那头猪攒的,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和村里农户预备的嫁妆不同,云渝的嫁妆是比照着镇上的姐儿预备的。
镇里哥儿的嫁妆也不过是多条红布,云家却是准备了全套的首饰嫁衣,贫寒的家境,不能阻挡对幺儿的爱意。
以前再是有心,到底不如现在。
有给弟弟揽宝贝的机会,云修就是筑巢的鸟雀,管他是什么,能不能用,先拿回去再说。
在诸通一脸不舍的目光中,云修满载而归,心里计划着还能上哪坑点好东西,正思索中,身后追上来一人,说祁将军寻他过去,问剿匪的具体事宜。
云修叫人帮他把物品送回住地,卫所军营同普通的村落大差不差,就是多了一些演武场和大帐。
最外围被田垄包围,中央的祠堂家庙这类建筑,则是变成了高级将领的住处和议事的地方。
云修是白户,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但是是在内圈的外围附近,与普通兵士靠得近,目送下属牵着马将那批战利品往外去,云修收回目光,调转方向往正中的议事厅去。
校场正中的议事大厅中,祁绍背对着入口,站在占据了营帐一大半的沙盘前,听副官的汇报。
云修进来行礼:“参见将军。”
听到他的声音,祁绍招手让不必多礼,“蒋力是你斩杀的?”
蒋家舵盘踞嘉南江多年,水匪众多,是当地的祸害头子,百姓苦他们久已。
“是。”云修浑身一凛,中气十足。
少年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在帐中格外清晰,祁绍点头,问他详细过程。
大方向的事情,祁绍已经听诸通说过,他还想听听云修那边的详细细节,他看着云修一步步成长,对他这回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当即下令给他升职。
帐子里不光有主将,云修进来时,其余几位副将也在,祁绍下完命令,周遭人纷纷给他道喜。
端了水匪的舵口,打了胜仗,就有庆功宴。
云修没能及时回去整理搜刮来的宝贝,被留到了夜宴开始。
祁绍治军严明,平日禁酒,只有特别日子才可喝,众军士难得有酒喝,各个敞开了豪饮,恨不得连酒坛一块吞下。
酒量再大,也胜不住当水喝,平日里敢说的,不敢说的,趁着酒劲,便什么都敢往外吐了。
云修从军满打满算不到一年,一个毫无品级的军士一路升到了百户,军人靠军功说话,云修能到现在这地位,全是他自己本事大。
但他得贵人眼是事实,人又是从祁良那过来的,照这势头,早晚要和上首的副官平起平坐。
冯则喝了马尿,脑子糊涂,觉着自己屁股底下的座椅似乎在晃荡,晃荡着要把他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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