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跟连玉说的那样,周老妇周平陈氏接连几日,天天守在家门口哭求,哭求得一些人都跟连玉说:“之前的事,是他们做错了,但是……秀哥儿宁臣祖父都快死了,让他见一见两个孩子,也没什么。”
已经不知道多少人来跟他说这话了,而且在昨天周平买桐油鞭炮,一副周老汉随时会死的模样后,说这些话的更多。
望着又趁着他们下午回家,来家门口跪着又哭又喊的周老妇周平和陈氏,连玉面上终于露出两三丝“迟疑”的神色,对三人道:“够了,让两个孩子随着我去看他们祖父一次,这门亲就到此为止,以后再有什么事哪怕你们跪死在我家门口,我也不会看你们一眼。”
最近几天嚎得越来越凶,都以为他们这次已经没戏了,只能另找机会的周老妇周平陈氏猛然间听到他的话,还以为他们在做梦。
反应过来的周平刷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弟夫郎终于想通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明明心底高兴得要死,却偏要做出一副为父悲伤的模样,扭曲得连玉想笑。
他对旁边的连大哥连二哥道:“大哥二哥,劳烦你们抱着宁秀宁臣,跟我去一趟吧。”
周平周老妇陈氏脸上的神情一僵,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趁着连玉带两个孩子过去的时候,把他们扣住,然后让郑来的人赶紧把人带去小码头,连家两兄弟跟着去,他们还怎么下手。
周平假作悲伤的眼睛里藏着阴郁和恶毒:“弟夫郎,咱们两家就隔了一道墙,怎么还麻烦你家大哥二哥。”
“我和你爹住的地方小,塞不下这么多人,让他们别去了!”周老妇也道。
“你们做的事儿在前,不让我大哥二哥帮我带两个孩子,那我就不去了。”
周老妇气愤地瞪大眼睛:“你——”
周平伸手拽住了她,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好,快来吧,爹他可能等不了太长时间了。”
连玉没接他的话,转头对连大哥连二哥点了下头。
连大哥连二哥把周宁秀周宁臣抱在怀里,三兄弟抬脚走进周家的院门,周老妇周平陈氏三人对视一眼,赶紧起身跟上去。
周家的院子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墙壁砖瓦要比连玉家那边的陈旧许多。
因为周安跟连玉成亲后就搬到了隔壁,所以周家老两口住在堂屋左边的起居室,周平和陈氏则住在右边里边间屋子,两人生的周宁富周宁贵住在两口子外边那间。
这么一个院子,周安连玉从来没想过要回来分一份,他们几人住着绰绰有余,宽敞又舒适,已经是镇上难得的宽余的人家。
可他们还是要夺自己的院子……
连玉悄无声息地把院子打量了一圈,没看到郑来船上的那两个人,想来,应该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吧。
很快,几人就进了屋,来到左边的起居室。
走在前头,好像给他们带路的周平扬高声音:“从昨晚上起,爹看起来更严重了,不仅连饭吃不下,还一直喘大气儿,问了几个熟悉的人,都说这样……怕是不好,才着急让你和两个孩子来看看。”
他们已经来到左边起居室外边间屋子了,里边屋子的床上,侧躺着的周老汉一听到周平的声音,立马平躺过来把被子拉好,一双手搭在被子上,侧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虚虚的半睁开,其实看着门那儿。
下一瞬,他就看到了落后周平半步进来的连玉,以及后边抱着周宁秀周宁臣的连大哥连二哥。
周老汉狠狠忍耐,搭在被子上的手才没有攥紧。
连家这两个蛮子在,他们还怎么对付连玉?!
周平对他使了使颜色,嘴巴动了动,周老汉看着,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底觉得这个聪明儿子随了自己,然后目光移向周宁秀周宁臣,嘴唇颤抖着,眼里含着泪光:“宁……臣……,宁秀……”
两家只隔了一堵墙,之前又经常往来,他们还对周宁秀周宁臣很是慈爱的模样,周宁秀周宁臣望着他,糯糯地喊:“祖父/祖祖。”
“好……孩子……”周老汉大喘着气,颤巍巍地对着两个孩子伸手,一副要摸摸他们,抱抱他们的模样。
连玉心中嘲讽冷笑。
上一次这个时候,周老汉的身体可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得不得了,还跟着周老妇周平陈氏一起去自己家,让周平把自己敲晕,弄到后院的枯井里捆着。
这次自己提前揭穿了他们伪善的面目,还让哥哥嫂嫂在身边,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竟然想出了这个招。
连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床前,望着“病重”的周老汉,并不言语。
周平面色哀戚,对后边进来的周老妇和陈氏道:“娘,陈氏,你们跟弟夫郎他们在这儿跟爹多说几句话吧,我去烧点水泡点茶。”
他一提到去烧水,周老汉周老妇陈氏的心就提了提。
这几天,郑来船上的那两个人一直呆在周家,被周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藏身之地就是柴房。
原本周家几人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在连玉来周家之后,出其不意地制住他,然后给他灌下迷药,再由郑来船上的两人把他带去小码头。
但现在,这个计划显然行不通了,连家那两个大块头一看劲儿就不小,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机会制住连玉。
所以刚才周平急中生智,对周老汉使眼色,无声地变了计划,现在,他要去找那两个人,让他们配合。
周老汉“艰难”地点点头,周老妇和陈氏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坏了事儿,于是周平跟连玉打了声招呼,便走出屋子,身形一闪来到柴房。
“刚那个就是你家弟夫郎?果然生得一副好样貌。”
“但是你没跟我们说他身边会有两个男人啊,还是你们有办法把人支开?”柴房里的两人一看到周平来,就压低声音道。
周平走到二人藏身的角落,望着旁边的正屋:“我们也没料到他会带着他家的人来,不过二位放心,我已经想到能抓住他的法子了。”
“哦,说来听听。”二人里颈侧有刀疤的那人道。
周平:“等我从柴房出去,你们先从我家出去,在旁边的巷子里等着,不一会儿,我爹就会装死,我这里会想办法让他跟我出去买东西,只要他一跟我走出门,你们就跟上来。”
另外一人皱眉:“那要是他不跟你出去买东西怎么办?”
周平道:“我爹假死,我就会去放鞭炮,到时候街坊邻居听到声音都会来帮忙,人多眼杂,到时候我们让他去后院拿个东西,也能下手。”
两个船员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两个法子都不错,如果能在外边解决更好,不能再外边解决,你们把人迷晕了,我们两兄弟就从后边翻墙进来,把他扛出去,保证不会出一点纰漏。”
“哈哈哈哈,两位就放心吧,一定万无一失,”一想到就快要解决掉连玉那个绊脚石,不仅能够得到一笔卖他的银子,还能得到旁边的院子,周平畅快极了,他凑近了,笑眯眯地问两个船员,“像我弟夫郎这种货,郑东家能够出多少银子?”
两个船员望着他眼里对金钱的贪婪,伸出三根手指:“虽然你弟夫郎已经嫁过人,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貌美,年纪又还不太大,三十两银子还是值的。”
“三十两?”周平望着那三根手指,觉得有点低了。
就自家弟夫郎的那张脸,他觉得最起码也能卖个六七十两。
颈侧有刀疤的船员哼了声,撇着他:“你要是觉得这价钱不合适,可以去问问你老娘,之前她卖给我们的女娘和小哥儿,都才五六两,七八两,最好的也才十几两。”
“这三十两,还是我们东家一见你弟夫郎就心痒痒,才出这么高的价钱的。”
“是是是,三十两挺多的,不少了。”听到他们说自家娘卖人,周平心里一突突!
那些事,他也掺和进去过,好几个女娘和小哥都是镇上的,到现在他们有时候还会与那些人打招呼,擦肩而过。
把人卖了是一回事,听到有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周平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赶紧抱着一堆柴火起身,“两位就等着我的消息吧,要是没看到我把他带出去,那就说明我用了第二个方法。”
“去吧,等你的消息,我们也正好趁着这点时间出去。”
周平抱着柴火去灶房,烧水泡好茶,端去起居室。
他进去后很是好客地亲手给连大哥连二哥倒了一杯茶,然后弯腰,凑到周老汉头旁边:“爹,你要喝点水吗,从中午到现在你既没吃东西也没喝点水还有汤,再不喝可就不好了。”
刚才到现在,周老汉一直在等着他,两父子眼神交汇的片刻,周平伸手,握了一下周老汉的手。
周老汉明白他的意思,眼角余光在连玉和周宁秀周宁臣身上扫了一眼,本就粗重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睛往上翻,胸口剧烈起伏。
周平嘴角隐隐露出一份赞赏,“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尖利得都快要破了:“爹!爹!爹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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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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