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妇陈氏立马扑了过去,周平一边对二人使眼色,一边哭喊着:“爹啊,您老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儿还没好好孝顺你啊。”
躺在床上的周老汉看着愈发严重了,目光在他们几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看向被连大哥连二哥抱着的周宁秀周宁臣,突然瞪大眼睛,呼吸呼哧呼哧几下,闭上眼睛软软地躺在了床上。
周平身体一怔,双膝跪在床前:“爹!爹!”
跟着来的连大哥连二哥抱紧了怀里的周宁秀和周宁臣,看向连玉。
两人脑袋里升起一个念头,难道……周老汉真的不好了,还这么巧地在他们来后没了?
连玉隐秘地对两人摇了摇头,连大哥连二哥差点儿绷不住看着周老汉的表情,居然有猫腻?有很大的可能是装的?
这家人真是从头烂到尾,并且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说明他们对连玉的恶意有多大,连大哥连二哥的身体暗暗绷紧。
就在三兄弟对周老汉周老妇周平陈氏极度防备的时候,跪在床前的周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起身,走到连玉跟前:“弟夫郎,爹……爹他看到宁臣和宁秀,心愿已了,竟然就这么去了……”
“如今家里就只剩下我和你,还有娘,陈氏,娘年纪大了,陈氏一个女人,也不懂丧事怎么张罗,弟夫郎你之前一个人操持二弟的婚事,就留下来搭把手吧。”
连玉站着一动不动,从刚才开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别说周老汉绝对是装死,要不是计划好了要趁着机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哪怕周老汉真死了,他都不会踏进周家一步。
如今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平,反正为了让自己踏进他们的“圈套”,他们一定会不予余力地促成接下来的事的。
果然,见他没说话,周平还是接着道:“趁现在天才黑下来,街上还有卖东西的,弟夫郎你跟我去把丧事要用的东西买一买吧,娘和陈氏就在家里照看着,一会儿炮仗声一响,周围的街坊邻居肯定会来帮忙,没人招呼着不成样子。”
连玉和连大哥连二哥瞬间想到,他肯定在路上做手脚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之前跟周老妇来镇上的两个人,要是周平让那两个人躲在暗处,趁着周平带着连玉出去的时候捂住他的嘴,随便拖进哪条偏僻的小巷子,连玉想要挣脱,或者连家人想要快速地找到他,都十分困难。
连玉瞬间就决定,绝不能跟周平出去,原本他的想法,就是在周家院子里,故意落单,引周平和那两个人出手。
有连二哥连小弟,还有连大嫂连二嫂他们盯着,周平和那两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出周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给了哥哥嫂嫂报官,抓他们个正着的时间。
连玉抬着眼睛,望着脸上带着泪,好似那一腔算计丝毫不存在的周平,“你和陈氏才是周家的顶梁柱,用不着我掺和进来,这买东西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来吧。要是觉得我在这儿挡了手脚,那我就带着宁秀宁臣回去,正好做生意的家伙事才推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周老妇捂着半边脸,声音尖利得刺耳朵:“连玉!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让你跟着买点东西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连玉毫不客气地道:“大哥?我就一个大哥,正抱着宁秀呢。”
“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们就是把我家门口的石头磕烂,我都不会踏进你们家门一步,在你们偷我家东西的那一刻起,咱们这门亲就断了。”
“你!!!”周老妇气得两眼通红,刷地抬起手指着连玉,一副恨不得把他咬碎吞下肚的狰狞模样,“什么叫偷,那是偷,那是我儿子家的东西,我去拿天经地义!”
“倒是你,拿我儿的院子银子养你连家的人,你羞不羞啊!我打死你个小娼货!”周老妇抓起旁边柜子上的东西,狠狠地砸向连玉。
陈氏瞪大了眼睛,周平心里急得要死,深怕周老妇这一砸让连玉立马回隔壁去,坏了事儿。
连大哥连二哥却不是吃素的,两个比周家人高出大半个头的高壮身影,一人抱着周宁秀一人抱着周宁臣,一下子伸手挡住砸过来的水壶。
“啪啦——”一声,水壶砸在连大哥连二哥手臂上,又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连玉和连大哥连二哥还没说话,周平对着周老妇就是一声大吼:“娘,您这是做什么,再想闹把爹的丧事办好再闹不行吗?!”
然后他又转头走到连玉和连大哥连二哥跟前,“连家大哥二弟,你们没事吧,看在爹还躺在那儿的份儿上,你们就别跟娘计较了,咱们一家人好好地把事办好才是正道啊。”
“弟夫郎你不想跟我去买东西就不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就跟娘还有你大嫂一起,招呼招呼待会儿要来的街坊邻居,给他们找点家里的东西,烧点水。”
说着,周平眼神微沉,看向周老妇和陈氏:“娘,弟夫郎能来帮忙,已经极好了,那些话就别再说了,待会儿你们和弟夫郎一起,去后边院子找找平日里收着的椅子板凳,拿来给街坊邻居们坐。能用的东西也收拾出来。”
从前在连玉面前,总是摆长辈谱,也没有遭到周平周安忤逆的周老妇脸色难看至极,但是周平的话让她不得不投鼠忌器,想到他们还要哄着连玉,不然把连玉卖给郑东家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她咬牙切齿,盯着连玉,想着就这一下了!
只要忍过了今天,把连玉弄到郑东家那儿,她就让郑东家把这小娼货卖到西边最脏最下贱的窑子里去,让他得最不能见人的病,死了骨头都是烂的!
这么一想,周老妇脸上的神情才缓和几分,甚至还挤出点不好意思和亲近来,对连玉道:“玉哥儿,我这也是一时心急,你别放在心上。”
“走,你大哥去买东西,咱们去后边清理东西。”
连玉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对连大哥连二哥道:“大哥二哥,你们抱着秀哥儿宁臣就行,别做其他的了。”
“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
这话,是前几天他们一起商量的暗话,意思是他准备遂了周家人的心愿,假装落单,被他们扣住。
连大哥继续在这边待着,连二哥马上抱着宁臣回去,告诉连三哥,以及连大嫂他们,让他们在暗处死死盯着周家前后左右的各个角落,绝不能让人带着他,或者任何能够装着人的东西出去,同时连小弟跑去县衙报官,说他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到时候,连大哥连二哥带着衙役闯入周家找到他,只要他把周家人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再加上假死的周老汉,他们飞到天上去,都能把他们拽下来。
而且连玉还给他们准备了大礼,郑来的船上,可还关着被拐去的女娘和哥儿呢,县衙的人只要抓住他们,周家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伙同贼人拐卖人口,完全不是打十几二十杖能够解决的。
就是得快!
绝不能让那郑来船上的那两个人有机会去跑去通风报信,不然船一跑,可就难追上了。
连大哥连二哥深深地望着他,点头:“好,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照顾好宁秀宁臣。”
两个孩子被刚才周老妇突然扔过来的水壶吓到了,这会儿周老妇跟连玉说话,他们也扭过头不看,只看着连玉。
连玉捏了捏他们的脸:“跟着大舅二舅乖乖的,阿爹一会儿就跟你们回家睡觉。”
“噼噼啪啪————”装模作样,要去街上买东西的周平已经在院门那儿点燃鞭炮,白色的烟雾里,他面色哀戚地跟正好在屋外,一听到鞭炮声就跑来的街坊邻居说话,然后往街那边走去。
——
“没把人带出来?”
黑暗的小巷子里,郑来船上的两个人望着一个人来的周平,微微皱了皱眉。
周平回身望着身后热闹起来的燕子巷,道:“二位赶紧去我家后墙那儿,翻墙到后院等着吧,我娘还有我家里的女人已经带着他去后院清理东西了,你们得了手立马把人从后墙扛出来,千万别被人看见了。”
两个大汉已经做好了他不能把人带出来的准备,一口唾沫吐在手上 ,把手搓得热热乎乎地道:“嘿,这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活,不知道多少货都是我们这么扛上船的。”
周平看着他们两人的身板,点头:“二位快去吧,我要去买些东西,把戏做全套了,省得被人瞧出破绽。”
“而且我爹也不好一直装死,不然按规矩,明天要装棺,可不吉利。”
两个大汉摆摆手,趁着夜色,向周家院子的后墙摸去。
燕子巷在镇子边缘,住户不像栅子门街那边那样密集,周家这排院子的后边,隔了一段路,才有一些零散一点的房屋。
一入夜,为了节省桐油,大部分人家都早早睡下,哪怕听到周家传来的鞭炮声,但因为跟周家非亲非故,也只是躺在床上跟家里人嘀咕几句。
两个大汉十分顺畅地摸到了周家后墙,颈侧有刀疤的大汉对另外一人偏了偏头,那人立刻会意,面对着墙站着。
颈侧有刀疤的大汉踩在他肩膀上,一下子跃到院墙上,然后把他拉上去,随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跳进周家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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