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出正阳殿后不久,殿内响起一道厉声:“欺人太甚!”随即,那封被使者呈上的国书被狠狠地掷在地上,恰巧扔在了安国公脚下,顾元坤见状,对他说:“爱卿可传阅看看”。
安国公捡起后打开一看,递给身后的吏部尚书后,跪下对顾元坤说:“陛下,万万不能答应北齐的条件,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对我们大乾的伤害!”
待众臣传阅后,吏部尚书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乾北三地不可割,但若是选择另一个条件,或许可行,陛下不妨考虑一二”。
安国公立即反驳道:“陛下三思,安乐公主被北齐刺杀在前,下毒在后,万不能答应他们送公主去和亲,殿下到他们手里焉有命可活?另外,和亲公主历来是战败国俯首称臣的信号,大乾不战就缴械投降,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这会让其他邻国也依照此计来威胁我大乾,日后我们大乾的处境危矣”!
顾元坤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朕看着安乐去死吗?那下次中毒的是不是二公主,大皇子,二皇子,难道朕都要看着他们去死吗?”
大殿上众人默不作声,顾元坤质问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都是食朝廷俸禄为君分忧的人,既然无法分忧,是不是俸禄也能免去?”
“皇上赎罪,臣等无能!”
“哼!你们确实无能!”说完就走下了龙椅,也不等众人行礼,匆匆离开了正阳殿。
顾焰皓把夏南风送到行宫后,转身离开,却被夏南风叫住:“大皇子,安乐公主还只剩一个月吧,就算你们派兵攻打我们北齐,一个月也攻不下吧。”
顾焰皓虽然年幼,身量比夏南风小一点,却不曾低下自己的声势,“敢问使者,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谈不上,我们北齐的四皇子还未娶妻,他英俊潇洒,才气过人,又是皇后嫡子,若公主嫁于四皇子,我们北齐陛下定会赐药于四皇子妃。大皇子不妨劝劝自己的父皇,既能救自己女儿的性命,又能免去战乱,何乐不为呢?”夏南风看似很随性地说道,“大皇子觉得如何呢?”
顾焰皓冷冷地说道:“想要我皇姐去和亲,除非我死!”说完不再停留,大踏步离开皇家别院。
回到宫中的顾焰皓直奔御书房,却得到皇后在此处的消息,他本想在外静静等候,奈何里面的争执声音太大。
“皇上,安乐还未及笈,怎可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呢?和亲公主,就是待宰的羔羊,与其去那苦寒之地受制于他人,不如现在就等着让她走好了,也能在我的身边让我看着她走。更何况,到了那边,北齐不赐药又要怎么办,一个皇子妃亡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子妃,北齐的太子妃就是例子。皇上难道让我们的舞儿死在异国他乡吗?”这是安时筱的声音,每一声都有对顾元坤的控诉。
“皇后,注意你的言辞,安乐也是朕的女儿,朕不希望她活着吗?北齐已借道东临,在大乾边境安营扎寨了,你想让北齐的铁骑踏进大乾吗,到时候,不只是北乾三座城池,整个大乾都是他们的!”顾元坤已经没了耐心,对安时筱说着自己的顾虑。
安时筱不管不顾,大声说道:“那又如何,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处。”
顾元坤大声斥责:“皇后!”
安时筱刚要说更激烈的话,就被顾焰皓的声音打断了,“父皇,母后说的在理,儿臣认为,既然他们已经费时费力借道东临,那么就已经生出了打仗的心思,即便把皇姐嫁过去,也无法改变他们要南下侵占我们大乾的决定。”
顾元坤问他:“你有什么办法?”
顾焰皓恭敬地回答道:“父皇,不妨起用大将军,让大将军率兵去边境与北齐军对峙,一旦战火挑起,我们大乾也唯有大将军能抵御北齐铁骑”。
顾元坤哼一声,“笑话,我堂堂大乾,万千男儿,难不成只有蔺国栋能做大将军,能带兵打仗吗?”
顾焰皓了解这位大乾皇上,疑心重却又没有什么大智谋,但他自己却会考虑别人的提议,此时他已经在考虑起用大将军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乾有无可用大将。但是他又好面子,他自己刚刚下令关的大将军,却又要下令放他出来,这实在是打自己的脸。
顾焰皓提议:“父皇,不论您想不想承认,在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出能跟大将军带兵用兵本领相提并论之人。再说,您当时只是让大理寺查刺杀案才把相关人等下狱,此时北齐使者的出现不是恰好说明此事与大将军无关吗,那么大将军出大理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顾元坤却不认同,“如果他与北齐勾结呢?”
顾焰皓皱眉,“父皇,大将军怎会让他费尽一生心力保卫的疆土拱手让人呢?如果真是如此,那是大乾的气运”。看顾元坤有所松动,顾焰皓继续说道:“父皇若是担忧大将军变节,儿臣可以跟随大将军一起去,帮父皇监督大将军。父皇,北齐借道东临,肯定是只有先遣队伍,人数不多,否则东临也不会让他们借道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把北齐的军力打退,达到镇压的目的便可。如若我们仅仅因为这么点兵力就退缩了,岂不是告诉北齐甚至是周边所有国家,我大乾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国家,今日是北齐进犯,我们嫁了长公主,他日若是西越来犯,我们要嫁二公主吗?可惜了,父皇没有生那么多公主,抵挡不住所有国家的进犯。”
“你,放肆!”顾元坤抄起手边的奏章向顾焰皓掷过去,顾焰皓的额头处泛起一抹红,但依然不退缩,眼睛直直望着顾元坤。顾元坤看他那刚毅的眼神,就想起祥嫔,更加恼火,抄起手边的镇纸又砸过去,安时筱看了赶紧拉了顾焰皓一把,躲了过去,镇纸砸在地上,发起叮咚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响的让人心惊!
安时筱适时地收起自己刚才不讨喜的尖锐,柔弱地走到顾元坤身边,拍了拍他的胸脯,替他顺了顺气,为顾元坤斟了一杯水,端过去放到他的桌子上,温柔地说:“皇上,喝口茶吧”。
顾元坤不会拂了安时筱的面子,更何况,安时筱从不主动伺候顾元坤这些事,顾元坤吐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安时筱看他喝了茶后,温和地对顾元坤说:“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导好公主与皇子。皓儿的话虽然有点粗糙,但他还是个孩子,他的想法也许有些不成熟,皇上听过就听过了,若觉得不妥,就不必挂在心上了,臣妾会跟他们说明白的”。
顾元坤看了看安时筱,此时的安时筱眉头紧蹙,双目含泪,眉宇间尽是担忧和焦虑,却硬要挤出来一点微笑来服侍他,他见惯了安时筱的冷淡平和,此时见到这样的她,也生出些心疼。顾元坤握住安时筱的手,口气略微缓和,对顾焰皓说道“就依你,只是如此以来,安乐可只有一月可活了,此事可解?”
顾焰皓认真地回答:“父皇,既然北齐能易容乔装偷偷潜入到我大乾,您也可以派人偷偷潜入北齐。据儿臣所知,北齐雪莲被皇室看守,品种较多,那些不易开花的珍贵品种会被皇室把持,但也有几株雪莲是两三年一开花,这些雪莲会高价卖给贵族子弟。儿臣以为,我们可以在这些雪莲上下功夫,让人去和雪莲持有者谈条件,只要银钱给的足够,他们应该能卖给我们。”
安时筱提出质疑:“可是,北齐给你皇姐下毒,以用来胁迫你父皇割地,这样的毒药,一般的雪莲有用吗?”
顾焰皓点点头:“母后所忧无错,一般的雪莲不能根治,应是能缓解,儿臣已派人问过孙太医,他说或可一试,只要能留住皇姐的命,那我们就能去争夺那珍贵的百年雪莲!”
顾元坤听后觉得有理,点点头,“可是若派人去北齐一来一回就需月余,即便快马加鞭赶到北齐,还需要去找寻和谈判,这些都需要时间。”
顾焰皓回答:“父皇,您可派离北齐最近的人前去,飞鸽传书总比马的脚力快,这样可省去半月时日,足够他们在北齐谋事。”
顾元坤思索了一下大乾边境的府尹,内心盘算了一圈又自动驳回了,“那几个府尹,岁数比朕都大,他们手下有没有得力的人也无从所知,到时候办成办不成,杀他们事小,可是安乐的命博不起啊,还是得派一个京城人士去才好。”
安时筱此时心思一动,对顾元坤提到:“皇上,臣妾想到一个人,皇上可考虑一二。”
顾元坤疑惑地望向安时筱,示意她说。安时筱轻声说:“安国公府世子现在青台山,他离北齐最近,而且他是舞儿的表哥,他自幼就把舞儿看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她很是疼爱,此事若交于他,他定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否则,皇上和安国公都不会轻饶他,他心里肯定有数。”
顾元坤此时才想起安国公世子是何人,当初被武帝赶走的原因他也一清二楚,但此时皇位已定,他查到的那些东西已然无用。他对外喊道:“福来,速去传安国公进宫!”
福来离去,安时筱也适时地收起自己的情绪,她后撤一步,对顾元坤恭敬说道:“臣妾先替安乐谢过皇上,臣妾就不叨扰皇上了,孙太医说,安乐偶尔会醒来一次,臣妾忧心安乐,先行告退!”
顾焰皓此时也提出告退,目的已达到,不必再多做停留,他此时对他的皇姐从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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