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浅彤到底是在墓里待了四年的人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真体力不支,已经用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他旁边的胖子还在大声囔囔,“臭娘儿们,在哪呢?给爷爷我滚出来。”
“别……”天真抬起一只手打断他,“别喊了,你这一嗓子,人家早跑了。”
胖子闭紧嘴巴,瑟瑟抖起来,指指天真后面。
“不让你喊,也不是让你话都不说啊。”天真道。
“嘘!”胖子咬住下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招手,示意天真趴下。
天真点头,理解他的意思,然后俯身趴下,一动不动。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着他的脚腕,爬到了他身上,一点,又一点。那东西喑哑无声的滑行着,被它触过的地方,天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东西在他腰间驻留了片刻,扭.动着身体,天真感觉一阵痒.意,他屏住呼吸,感觉朝他头上过来了。
胖子拿出枪,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一动不动。
在他脖间徘徊缠.绕,又碰到他耳朵,天真本来耳朵敏感,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谁曾想惊扰了这怪物,只听嘶的一声,一双混浊蓝色的蛇眼,对上了他的眼。
是一条花纹斑斓艳丽的蛇,正诡异的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胖子侧面立马开.枪,子.弹将这怪物脑袋打的血肉模糊。
天真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道,“我们赶快离开这儿,说不定不远处是蛇窝。”
一窝蛇的滋味,想想就很牙酸。
他还没抬脚,那个被打死的蛇,忽然表皮就像被烫了一样,变得干燥,从中褪皮而出一个细小赤红的蛇,竟像会飞一样,一跃而起,用毒牙咬住了天真的脖子。
“不好!双生蛇。”胖子叫道。
双生蛇,雌雄同体,雄性颜色鲜艳,寿命长,而雌性藏在雄性的肚子里,寿命短,是剧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雌蛇的毒牙扎进了天真的静脉血管,就像是磁铁一样,扒着不肯下来,它的毒汁尽数输进了天真体.内,过后只剩下一个透明的,软.绵绵的蛇皮,掉落在在地上。
天真瘫软的昏了过去,胖子急的汗都流下了,双生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蛇毒应该如何解,他更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阿弥陀佛,阿门。”他拜了拜中西的神,当下情形,只能去找见多识广的小哥。
而抬眼望向门口,他绝望了,密密麻麻爬满的,无声又漂亮的翡翠一般的艺术品——在知道它们不怀好意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这么认为,蛇,全是蛇,静静潜伏着,张着獠牙,危险的隐藏着自己的杀意,眼中的精光,锁在了猎物柔软的脖颈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换一种思路,假如你生长自深渊,那么就像是鱼儿溯洄游向海洋,种子最终归于土地,冥冥中,你也将会朝着深渊而去,如同一切死物,对深渊的向往一样。
也许墓室对小哥的吸引,和墓室对一切死物的吸引,是一个性质的。探墓这个动作,不是为了冒险,不是为了宝物,而只是对一种墓室收纳所有阴晦邪物的应激反射。
不是我去探墓,而是墓在寻我。小哥想。
我只是找个借口,到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罢了。
那老太监将他拖走,像是故意引着一般,将他带到了此地,一扇斑驳掉漆的门前。
小哥想起了记忆深处的另一样东西——青铜门。
汪藏海的墓里,青铜门前百万阴兵列阵而过,门上画着的人面蛇身的伏羲像。
古神话里,北海之内,有座蛇山,蛇水出于此,向东流入东海。此地时间永恒的轮回。就如同画上的蛇一样,首尾相交,构成一个圆,是诞生与死的结合,是永恒与不朽。
而在蛇像之下,画着一朵九瓣的莲花,猫有九命,莲也可以九度重开。有奈何桥上的阴森之感。
这副画像,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
世界终极的秘密就在青铜门后面。像罂粟一样,吸引着他。
洗去记忆的秘密,永生的秘密,轮回的秘密。
这个古墓里,有他想知道的线索,关于青铜门后面的那幅画。
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就像是原始本能一样,驱使着他而来。
他站在了这扇破破烂烂的门前,与青铜门不同,门前有个卐的图案,在符咒上,依稀可辨的写着“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旁边站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青铜盔甲,早已锈迹斑斑,一只尸鳖摇摇晃晃的从盔甲的帽子上钻进去,掉进空空的肚子里。
虽然场景有点诡异,小哥还是对着空盔甲说道,“阁下便是这一间墓穴的守卫人?”
回答他的只有尸鳖当当当撞击盔甲的声音。
小哥用牙齿咬破大拇指,用血滴在铠甲上。
忽然盔甲的头部动了一动,仿佛是醒来一般,直直的对着小哥。
盔甲作了一个古代单膝跪地抱拳的姿势,“末将马青铜在此等候多时。”
此人正是墓里的管事,就是相当于人类管上下班考勤的青铜老鬼,本来他在午睡,忽然一阵排山倒海,汹涌无比的杀气袭来,在梦里,八十只孟婆正提着砍刀砍他,当当当当,哐哐哐哐,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一睁眼,便发现了煞气的罪魁祸首——眼前这个男人。
这人竟然是……
青铜老鬼见到的第一眼,就扑通跪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哥淡然开口,“我想看一下门后。”
“这门推开,是需要代价的。”青铜老鬼嘿然一笑,盔甲里回荡着他的笑声。
对上小哥的眼神,他马上严肃认真地闪到一边,让出一条道来。
很有大爷里面请的谄媚劲儿。
小哥伸手触碰到门,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不已的喧闹声,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不甘的呼喊和哭泣。
他凝眉仔细分辨,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男女老少,纷杂不清,他听到其中一个细微的声音道,“妈妈不让我出去。”
忽然眼前画面一转,四周是不见底的黑暗,青铜老鬼也不见了,眼下只剩下这扇门。
他好像站在孤岛上,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这扇门。
“妈妈不让我出去。”他听见门背后有个声音道。
这是一个童稚的声音,十分空灵。
从门缝里有什么溢出来了,顺着墙壁往下流,渐渐越来越多,竟是乌黑的血液。
他听见对面有人在刻着什么,一笔,又一笔。
很快,他就明白了,只见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笔画全是倒的:
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妈妈不让我出去
门上的符纸被风卷起,闪出一点金光来,小哥的目光停在那四个字上。
“诸法空相。”
一切不过是虚妄,万相皆空。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向前一步,推开了门。
东南西北的声音如潮水一般瞬间褪去。四周又翻转折叠变化成了原来的形状。
他回头看,面前根本就没有门!
度人,渡人,就像是一条船,在载着人到彼岸之后,也就消失了。
整个房间呈十字型,由中心朝四个方向纵深向前,又在尽头直直拐弯,形成顺时针的卐形。
这一切不是吸引小哥的,深深攥住他目光的,是在黑暗中满屋开放的,红的似血的花。
九头莲!
一下梦境与现实合上的错觉感,忽然让小哥心神出现了一丝偏池。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做出一个孩子般的动作,好像要抱住这些花。
一瞬间情形,意识由混沌变的清明。他刚刚仿佛中了邪,意识被这些花给吸进去了!还好他陷的不深,马上又清醒过来。
不对劲,他用屏气止住了自己的呼吸,不再去看这些妖冶异常的九头莲,而是抬头望向穹顶。
高高的天花上,一根绳子垂下,吊着一具孩童的尸体,尸体已经干枯了,头朝下,脚朝上,双手向下垂着。手中还死死握着一串摄魂铃。
赶尸——小哥想到了湘苗地区一项祭祀风俗,由法师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尸体往前走的,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
赶尸匠就用草绳将尸体串着,将寿衣帽寿鞋给死人穿戴齐备,装进寿木。入殓过程,在三更半夜。
小哥挥刀斩断了绳子,尸体坠落下来,他反手割下一片衣物,罩住尸体的面部,不去看他的脸。
这具尸体完整,外部没有明显的伤痕,头盖骨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紫色斑迹。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管内的血液由于重力作用向尸体的低下部位移动,透过皮肤显出尸斑。而这具倒挂着的尸体,很有可能唯一的伤口在头部,是一滴一滴血沥干而死的。
以血养花,这四个字浮现在小哥的脑海里。
这不是什么传说中奈何桥上的彼岸花,而是由丧尽天良的人自己种下的尸莲!出于什么目的,不得而知。
小哥朝着正前方的长廊走去,很快在暗中,他走到了底,然后是直角的转弯,出乎意料的,没有尽头,他停下来脚步。
脚下正是蒙着衣物的小孩尸体,他总共转了一次方向,却走回原处了!
他又尝试了其他三个方向的长廊,无一例外的,明明只转了一次九十度的弯,却回到了房间的中心点。
妈妈不让你出去……所以,答案在你身上吗?小哥看向了躺在九头莲之间的枯瘦的干尸。
和谐晋江,默默开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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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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