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地重游

高仪似是没想到这个结果,不仅他,高台上许多人都没想到,此时不再质疑,明里暗里的视线朝青枫山看去。

自魇珠暴动一事后,各派对门中弟子都加紧训练,天鹰谷极险,不失为一个好的试炼之地,这第三场照例在天鹰谷。

溪山派对于打酱油一事已经驾轻就熟,虽然不能进入天鹰谷核心,在外围也是自得其乐。

白寻故意落在后面,待大部队走远,闪身躲进一处灌木丛,抹了两把脸,往水坑里一照,果然换了一个模样,又把衣服改造一番,叫人看不出来历,这才沿着记忆中的路,朝谷中腹地走去。

他轻装简行,又无人拖累,不过片刻便追上了进入核心的几只队伍。打眼一望,青枫山也在,只是没有易秋寒的身影,想来他脱离队伍,单独行动了。

当下趁着众人注意力分散,借着树影快速离开。

既要查找真相,易秋寒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当初发现魇珠的地方。

魔族极擅隐匿行踪,白寻学到不少,又有风雪两人保驾护航,一路行来,也算有惊无险,途中遇到几个受困的弟子,他顺手解救。

忽然,肩膀被人按住,白寻止了脚步,回头一看,风收回手,朝前方一点,白寻看去,只见参天巨木如黑云压城般伫立,林中一片昏暗。

仔细辨认,才发现层叠树叶后的黑色衣角,虽然有些模糊,但那诡异至极的气息,白寻直觉这人就是易秋寒遇到的那个黑衣人,说不定也是自己在赤炎城遇到的那个人。

那人化作一团黑气,迅速移到前面的树上,果然如易秋寒所言,身法诡异,不似门派中人。

转头看风也是一脸疑惑,他们久居魔族,不会不知道魔族还有这等人物。

雪盯着那道黑影,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不自觉召出了六芒星剑。

圣殿七子来历不知,寿命不知几何,原作中也只说他们随着圣女的降生苏醒,随着圣女的消逝沉睡。

两人虽然没有说过,白寻知道由于花骨朵走得仓促,以及自己的缘故,圣殿七子的力量被压制、削弱。若在以往,面对竞天两人原本不用如此狼狈,也不用如此小心行事。

雪收了剑,道:“别磨蹭了,追。”

三人跟着黑影,一路前行,白寻看一眼周遭,已经进入核心,毫无疑问,那黑影是冲着易秋寒去的。

几人远远停下,果见前方树影中黑影依旧,而在他们更前方,早已站立一人。

白寻看不清易秋寒神色,只是见他久久站立一处,也不挪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所动作。

有“呼哧”声传来,白寻顺着声源看去,这才发现几只被粗壮树木挡住的妖兽,虽然呲牙咧嘴,但前身下伏,显然对眼前人极为惧怕。

易秋寒毫不在意,抬腿就走。便在此时,其中一只猛地立起,眼睛霎时血红,张嘴朝易秋寒咬去。

其余几只也紧随其后,将他围在中间,张嘴就咬,易秋寒不见惊慌,足底一点,就要乘风御剑。

突然,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冲出,白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前身后竟跟了这么多人。

黑衣人招招致命,手中刀剑不住地向易秋寒身上招呼。

易秋寒一面闪避妖兽撕咬,一面出招抵挡。他仿佛对此地极为熟悉,衣袂飘然,每站一个地方,都是视野极佳,站位极佳,利用树环影绕,将几人弄得手忙脚乱。

但黑衣人显然经过训练,初时有些狼狈,反应过来,也利用地形,彼此相当默契,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且好似不知疼痛一样,即使被一掌掀翻,也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马上翻身而起。

白寻想到什么,当下也不犹豫,撕下一片衣角,蒙住脸,即使有易容术,但是面对易秋寒,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让风雪原地待命,他拔剑迎上。

先处理了碍事的妖兽,但那些黑衣人宛如收到指令一样,面对白寻丝毫不起波澜,将他视为无物,即使正面对上,也是绕开他,甚至有几个还想将他踢开。

白寻心道:“即使你们的对手有点弱,也不能这样无视吧!”

白寻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意使用两族功法,只是相比公子恒、易秋寒或者竞天这样的人而言,修为太低,灵力不足。

但是面对眼前人,还是绰绰有余。配合易秋寒,他阻人脚步,干扰其行动,易秋寒则趁机斩首。

不过片刻,方才还黑压压的一群人少了大半,白寻这才有机会观察,只见他们身形,动作都与常人无异,唯一诡异之处就是眼睛。

常人瞳色多为浅棕或者黑色,他们却是一派死灰之色,表情呆木,仔细感受,知觉动作都有些僵硬。

又消耗了大半,这群人仿佛又收到了某种指令,倏忽全数离开。

白寻打得有些起劲,见他们想走,哼了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足尖一点,追了出去。

奔了一阵,白寻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心神一凝:“糟糕,忘了易秋寒还在。”

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方才是不是使用了青枫山的招式,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只能硬着头皮追下去,正好他也很好奇这群人的身份。

前方高大树木渐少,矮小树丛越来越多,眼前越发明亮,白寻知道应该快出谷了,当下加快速度。

身旁风起,只见易秋寒越过自己,先他一步追了上去,又奔出几里,已然出谷。

黑衣人停了下来,原来易秋寒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将人拦在了一个小山坳。

平日,天一派会组织弟子在山谷四周驻守,因风华大会,为了给所有弟子一个好的施展之地,将驻守的范围扩大。

此处地势极好,两旁高山仰止,前后不通,前有狼后有虎,两难境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未免狗急跳墙的事情出现,白寻秉持着能用语言解决,不用武力解决的原则,先一步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何人指示?”

只是没人配合他,见无人回应,白寻率先出手,打算拿住一人,然后再说,岂料刚一动作,就被一股灵流震退,易秋寒道:“掩鼻退后。”

白寻依言照做,耳边连串炸响声,等他回过头来,方才被围的黑衣人尽数自爆,地上全是脓血,滋滋作响,冒着白烟,散发出恶臭,一看就是大毒大恶之物。

好在退得及时,没有沾染,不然非得被烧几个窟窿。

待那股烟气散开,白寻发现易秋寒一直盯着自己,猛地意识到:不妙,不妙,刚才还有一帮人堵着,现在就剩他和易秋寒两人,相比起来,他的行为打扮比地上那群也好不到哪去?一般的鬼祟猥琐。

易秋寒足底一点,越过地上那滩有毒之物,道:“阁下是谁?为何帮我?”

白寻脚下一动,向后退去,眼看脸上遮面就要被扯掉,心下惊慌,手一动,一记灵力打在易秋寒左肩。

易秋寒眉头一皱,白寻后知后觉,打在了易秋寒伤处,心中愧疚,脚步一慢,易秋寒手指贴脸而过,面罩被扯去。

便在此时,一道疾风,带起团团雪雾,朝易秋寒扑面而去,等风息雪止,白寻早没了踪迹。

风雪带着白寻奔入一片树林,藏于树后。白寻听到身后传来响动,竟是几派人手,带队之人赫然便是公子恒,前进方向正是方才的小山坳。

原来是有弟子发现黑衣人的踪迹,便告知门内带路师兄,一路追寻,风雪为避免行踪暴露,这才慢了一步。

等他们离开,雪道:“有没有事?”

事起突然,加之意外,白寻有些措手不及,这下也回过神来,抛去脑中纷飞的思绪,道:“没事,这些黑衣人有些熟悉。”

风:“人皮骷髅。”

不错,正是几年前救齐文跃,在山谷中遇到的那伙人,过后几人还去看过,没有半点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风:“只是…更不同了一些。”

白寻:“怎么说?”

风:“几年前的那批,行动有些迟缓,而且…”

白寻道:“也不会合作。”而且死后威力也没有这么大,现在这批即使死了,也是毒韵犹存!

短短几年,便能豢养大批,还不断升级改造,背后之人,不是等闲之辈。

雪道:“那人是谁?他们为何揪着他不放?”

白寻道:“青枫山的前任掌门,有何异常?”

雪点头道:“他们所用武器,非比寻常,一旦击中,可吸伤者之血。”

要易秋寒的血?实在匪夷所思,白寻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哪本秘籍记载需要用某个特定之人身上的血来修炼,转念一想,多得是不为人知的歪邪秘术,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三人一直隐匿行踪,等各派弟子退出天鹰谷,白寻回到小山坳,地上血迹已经干涸,看不出原来模样,只留下数个被腐蚀出的小坑小洞。

在谷中腹地搜索一番,并没有多少收获。一阵沮丧,又想,事发五年,即使有线索也被淹没,更何况如果真有幕后之人,也不会放任线索四流。

收拾心情,抬脚出谷。入口处已无人影,左侧却传来铮铮鼓声,还有呼喝之声,仔细听还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白寻心中一惊,猜想,莫非有人想趁着各派聚集在此,行围剿之事。

行至近前,只见各色旗帜飘扬,猎猎作响。原来各派在此建了一个祭台,祭台之上白幡环绕,着相同服色的弟子,以刀剑相击,以此为祭。

白寻心中一涩,有许多刻意隐藏的东西此刻翻涌上来。

一直以来,自己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存在于此,本以为能做到旁观者清,却不知何时,竟以身入戏,难以撇清了。

过往画面在眼前掠过,一阵眩晕之感,竟是如何都无法看着眼前之景,只好走出一段距离,躲在一旁。

回过神来,天色已黑,月色晦暗,星辰不见。各派早已离开,白寻循阶而上,祭台中央一个硕大香炉,里面插满了香,已全部燃尽。

突然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只好面向祭坛跪下,磕了几个头,心道:“今日来得匆忙,实在失礼,他日定焚香为祭。”

步下高台,白寻看着远方天色,即便前路迷途,总得去看看,无论结果如何,自己一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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