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出十几斤的肉用来一家子过年走亲戚,招待客人用。
剩下的一般做腊肉挂在厨房灶台前熏,另一半煮熟了,再过下油,把猪肉的表皮炸的干硬,从而减少水分,延长猪肉保存的时间。
煮肉那天,何家的肉味儿香飘十里。
大树下晒太阳的众人聊到:“这何二叔家煮肉的香味从早上都飘到中午了,这是煮了多少肉啊?”
王婶拿着顶针继续纳鞋底,头也不抬的说:“人煮多少都是自己家的,你要是馋,中午把你家饭碗端过来,就着这肉味儿保证能多吃两碗。”
旁边一起做棉鞋的叔姆和媳妇们闻言哈哈大笑。
刚挑头的小杨氏被笑得脸和脖子通红,但想想自己姑姑和表哥们前一段受的委屈,又继续挑拨道:“是,这整个何家村里,除了村长家,谁能比得过何二叔家啊。呦,我都忘了,村长是人亲大哥呢,应该说这村子里谁家能比得上他们何家两兄弟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接茬,毕竟众人大多只能共患难,要是谁家过得冒尖了,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谁心里还没根刺呢。
王婶冷哼一声,“人过得好是人家应该的,往前数三十年,你们两位何叔伯是整个村最穷的。”
一些年轻刚嫁到何家村的小媳妇便催着王婶讲讲那时候的事儿。
三十年前,何山和兄弟何水两个人,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每年汤药不断,母亲早早改嫁,家里穷得叮当响,两个人常年就睡在一张硬木板上,连个床褥都没有,后来父亲去世,两个人把家里田地全都卖光才给自己父亲凑了副薄棺材板。
安葬完父亲,两个人便离开家乡去闯荡了,最初是在县码头上给别人装卸货物,因为是农村过去的,所以每次工钱有一半都得打点工头,不然立马让他们滚蛋。
也是命不该绝,他们有一次替一个镖局的管事卸船,管事儿因为路上出了点波澜,所以货期马上就要到了,实在是着急卸货。两兄弟实诚不像其他卸船工一样临时加价,而且活干的也利索。
那管事了解了两兄弟的家世后很是同情他们,就问他们可敢随着他走镖,两兄弟没犹豫就同意跟他走了。可是镖师哪有那么好当,不是只有一把子力气就行的,是要拿着真刀实枪和山匪厮杀。
可再苦两兄弟也坚持下来了,还在一路上拜了各种手艺人为师,学了砌墙,杀猪,打猎等一系列本领。后来攒到钱后,两兄弟回村重新买了些田地,盖了房子,娶了媳妇,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王婶最后清了清嗓子:“所以啊,酸人家何家是真没必要,有本事也让自己男人去当镖师啊,看自己男人有没有本事在山匪手底下过个几个来回。”
小杨氏眼看形势对她不利,笑道:“谁酸了?咱这不也就说笑呢吗。行了,我家二小子该醒了,我得回去喂奶了。王婶,回见啊。”
王婶冲着她背影呸了一声,“不就生了两个儿子吗,满村多少生了三四个儿子的也不见别人多傲气,偏她一天天的尾巴翘上天!”
众人知道王家三代单传这事儿是王婶的心病,心想,这小杨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纷纷劝道:“跟她置什么气,她就是个挑事精……”
另一边,何家前院里何晨何照一人捧个大棒骨正啃的香呢,他们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有机会这么放肆的吃肉。
杀猪的时候的所有骨头都留的好好的,虽然何大已经拿剔骨刀剔过了,但关节处仍有部分肉,而且这部分肉是最香的。何老太煮完肉,就挑了半盆的骨头倒进锅里煮。
一会儿拿肉汤下锅手擀面,一人再啃两根猪骨,就是他们的午饭。
手擀面做起来也快的,揉好的面团被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再把他们一边摔打一边朝两边抻拉到两手臂长,清水下锅煮到半熟的时候,加入两勺肉汤和切好的白菜,煮熟出锅即可。
男人们吃完面条,就着剩下的骨头,难得的开始喝酒。
一方面一坛酒要八文,另一方面平常何老太管的严,也不准他们在家里吃酒。何晨看何二他们喝的开心,凑过去问道:“爹,好喝吗?给我尝一口。”
何二推推他的脑袋,“一边去,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喝酒。”
他继续和何二腻歪:“一口,就一小口,求求你了。”还双手合十朝何二拜了拜。
何二可能真的喝的有点多了,竟然真的端起酒碗朝他嘴边喂过来,“就一小口啊,不许多喝。”
何晨低头就嗷的喝了半碗,给何老头他们吓得,“哎哎哎,咋喝那么多???”
“老二,你喂他酒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二哥牛哇!嫂子今晚肯定不让你进门了!”
何二气的站起来就要追着何晨揍,何晨一边跑一边心想,古代的酒果然淡的很,喝着还没前世的啤酒够劲儿,穿越前辈们诚不欺我,然后就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何晨捂着头起来,心想,天咋亮了?我咋躺床上了?
他拖着宿醉的步伐,推开房门往院子里走,隔壁屋的柳泉喊道:“晨哥儿,过来喝醒酒汤。”
他应了声,揉着眼睛往柳泉屋里走,一进门就看到何二正跪在搓衣板上,何晨倒是挺自觉,也麻溜跪过去了。
柳泉把炉子上一直热着的醒酒汤端给他,他喝完继续跪好。
柳泉把碗往炕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给两父子吓一跳,“说吧,错哪了?”
何二先说:“不该喂何晨喝酒。”柳泉追问,“还有呢?”
何二低下头,“还有自己也不该喝多……”
柳泉转头问何晨,“你呢?”
何晨拿手摩挲了几下袖边,“我不该喝酒,也不该骗父亲说只喝一小口。”
“然后呢?”
何二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喝多了!再也不喂何晨喝酒了!”
何晨膝行过去,抱着柳泉的腿,“阿父,我保证以后长大之前再也不喝酒了!”
柳泉叹了口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手摸了摸他额头,“早晨起来头疼了吗?”
何晨点点头,“有一点点疼。”
柳泉站起来拉着他手往前院走,“阿父给你做了小圆子在前院热着呢,去洗漱完吃点小圆子会好一点。”临出门的时候转身对还跪着的何二说,“起来!把炉子上剩的醒酒汤喝掉!”
何二一听柳泉这是气消了,立马连滚带爬的起来,“好嘞媳妇儿,我这就喝,这就喝……”
从此何晨喜获“半杯倒”的称号,虽然当事人极力澄清是半碗,但是这种细节无人在意,这个外号一直跟到他进入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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