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放麦假 收麦子

何照童子试成绩出来之后,何大就带着他拿着拜师礼去了镇上王秀才家,王秀才今年才刚四十几岁,在教导学生通过院试考秀才上颇有心得,甚至有些其他镇的童生来他那求学。

王秀才的私塾办的规模较大,每年拜师礼一两银子,伙食费每月八十文,若住宿则每年另加六百文,每月月中月末各休一天,供学生回家洗漱休息。虽说收费不贵,但他招生规模大,且实现末位淘汰制,若同一人连续三年考评为最后一名会被直接劝退,因此他考中率还是很高的。

因何照童子试成绩优异,所以他免了入学考核这一项,因为已经五月初了,六月全体学子会放十天的麦假,而且新学期是从九月份开始,所以王秀才就给他布置了大量的预习作业,并要求他每日三十个大字不得废黜。

何照拜完师,就回到家每日自学,每天何晨放学后他还会单独辅导何晨的复习,帮助他更好准备童子试。

天气越来越热,对于农村人而言,也迎来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麦收。

黄橙橙的麦穗在风的拨动下形成了波澜壮阔的麦浪。从进入六月后,何老头每天都会到田里转一转,摘个麦穗在手里搓开,尝尝麦子的成熟情况。

村里的人也是动不动就到田里转转。

何家村男的一个人三亩旱田,两亩水田,女的和哥儿每人两亩旱田,一亩水田,何家一共有三十一亩旱田,十九亩水田。

赵夫子从昨天开始给何晨他们放了麦假,何大他们把家里的镰刀什么的都找出来修好磨好了。

这天下午何老头从田里回来后,和何大他们说,麦子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收麦。村里有人家前两天就开始动工了,但是何家的麦穗比较大就多晒了两天,多长的几天何大他们兄弟三个每天晚上轮流去田里守着,村里以前出过有人晚上偷割别人麦子的事儿,所以麦子快能收的时候大家晚上都会去守着,毕竟农家人忙一年不过都是为了地里的这点收成。

第二天天刚亮何家人就已经都收拾好了,夏天太阳太大,中午那会儿晒的干不了活儿,所以农村人都是早晨很早就出工,等中午日头上来太晒了就歇歇,下午接着干。

麦收是全家出动的,何照何晨也换下长袍,穿上何大何二旧衣服改的短打,一家子带好镰刀、绳子,往骡车上放了两大壶泡好的粗茶,还给昀哥儿和何辉带了张凉席,让他们在树荫下玩。

到了田里,何老太把骡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给昀哥儿和何辉铺好了凉席,让他们在凉席玩,有事儿就喊大人。何家的田刚好有一个侧边有一排树,何老太就把席子铺在了中间的那两颗树底下,这样他们无论干到哪都能看着点两个小家伙。

何大给每个人分了一把镰刀,安排好各自负责的几行,众人就开始弯腰割麦子。柳泉给何照何晨了两个宽布条,让他们把手缠起来,防止麦秆划伤手。

何晨何照一人负责六行,大人则一人负责十行。何晨干活的经验就是不要抬头看,就闷头干,不然越抬头看剩多少越绝望。左手抓麦秆,右手挥镰刀,割下来的麦子放在割出来的麦茬上,然后再无数次的重复这个动作,直至麻木。

何老头和何老太负责拿木叉把它们堆成一堆堆的,然后装上骡车拉到家里去。

何晨何照一开始还能跟上家人的节奏,后面就有点慢慢赶不上了,被何大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好在他俩负责的这一亩最边上的几行,所以也不耽误后面何老头何老太装车。装满一车,何老头就赶着骡车往家里走去,何老太就趁这会儿继续给何大他们割好的麦子打捆。

这时王婶一家子也下田劳作路过和何老太打招呼,“他二婶,你们这已经开始割了?”

何老太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哎是的,看着麦子干的差不多了。你们也今天开始割麦子?”

王婶爽朗的笑道:“对,割了吧,省得老是担惊受怕的怕下雨。”王婶家人少地也少,所以她家的活儿不急,天亮了一会儿了才下田。

“哎那你们忙,我们也赶紧过去了。”王婶扶了扶自己的草帽,转身走了。

“哎,行!”何老太寒暄完弯腰继续干活。

何晨咬着牙,总算割完了他这几行。到头之后,何大劝他和何照“去歇歇,这才第一天,别累过劲了。”

两人也不敢硬撑,拿汗巾擦了擦汗,往树荫下走去,何照路上顺手薅了一把狗尾巴草,在凉席上歇着的时候一边抖着手一边给昀哥儿编了个蚂蚱,昀哥儿喜欢的捧着不撒手。两人喝点水歇了会儿,戴上草帽继续干活。日头越来越高,晒的人口干舌燥不说,还出一身汗,但是越是晒得慌越不能脱衣服,不然会晒得脱层皮,好在农村人的短打都是用麻布做的不闷汗,不用担心会捂出痱子。

大概十点多时候,何大叫大家喝点水歇一歇,和他们田挨着的村里的何进财家也在树荫下休息,众人不免闲聊。

“人多就是好啊,你们这一早上就割了快三亩了”何进财端着茶碗对何老头说。

何老头笑笑:“孩子们卖力罢了。”

“两个小读书郎你也舍得让他们下田干活?”

何老头喝着茶冷静的回答:“农家孩子,不兴娇惯着养。”

何进财闻言哈哈大笑,“你啊你…”他看了一眼何家拴在树下的骡车,“不过今年你们有了骡车还是方便了很多吧?”

何老头点点头,“对,轻快多了。”往年没有骡车的时候,割好的麦子都靠何大兄弟几个往家里背,一趟趟的,肩头经常都磨破了。

何老头劝道:“你也买一辆吧,多少能轻快些。”

何进财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啊,老二来年秋里要娶媳妇了,房子还没盖呢,哪有钱买骡子啊…”

何老头点点头不再劝了。歇好后众人又开始干活,等十一点左右,何老太和张氏带着昀哥儿何辉回家做饭。

家里人正是出力气的时候,何老太把早晨走时发的面端到案板上,一掀开盖子面盆里的面已经发的溢到了盆口,用手一翻里面已经发酵成了蜂窝状,何老太把它们倒到案板上不断加面粉排气,直到揉成扎实的面团,拿刀把它们切成一个个面剂子,然后揉成馒头。农忙时期他们都吃白面,不再吃杂粮面。

张氏从井里捞出冰镇了一上午的黄瓜,洗干净拍扁切段,弄好蒜汁,放在厨房案板上,等何老太一会儿调味。她又去后院拔了几颗还没老的蒜苗,拿了块腊肉,洗干净切好放好,一会儿炒个蒜苗腊肉,何老太又快手炒了个大葱鸡蛋。

正好馒头要好了时候,何老头又拉回来一车麦子。张氏帮着卸完之后,拿笤帚把骡车大概扫了扫,把做的菜装到碗里放篮子里,放到了车上,她又把井里掉着的篮子拉上来,从里面拾了半筐番茄,洗干净装好,拿到田里当一家人消暑的水果吃。

那边何老太也捡了两大篮子馒头放车上了,给茶壶重新灌好茶水,把孩子往车上一抱,一家子又赶着车往田里去了。

到田里之后,何老太就吆喝吃饭,众人放下手里的镰刀往树荫下集中,张氏把在家洗好的汗巾拿出来递给他们,又把他们的脏汗巾收起来。

何照何晨先一人啃了一个番茄缓了缓才开始吃饭。就这样连着忙了四天,何家的麦子才全都割完。接下来就是碾麦子。何家前院后院晒的都是麦子,直接用前院当晾场在那碾麦子。

今年有了骡子不再需要几兄弟轮流拉石碾子了,几个人只要负责不停给麦子翻面,往晾场搬麦子就可以了。所以对他们来说,麦子到家后活计就轻松多了。碾好的麦子对着风扬干净了,装进麻袋收进仓库,等粮官来过磅订税,交完税之后,剩下的留够口粮就可以全卖掉了。

交完税,何老太就用新麦子磨的面给家里人做了一顿手擀面,洒满辣椒和腊肉丁做的臊子。何照何晨吃的头都顾不上抬。至此麦收结束,何晨也回到私塾开始上学,但是就何照读书是否在王夫子家住宿的问题,一家人却有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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