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的病我没法治

有协查公文在手,进宫的路畅通无阻,来到正门,恰逢亥时*,四下是气势雄伟的高大宫墙,墙里落不下几许月光,显得空气异常稀薄。

远看见送药材的队伍,楚驰越翻下马车,携江尘述走了过去。

“楚判官,您叫咱家好等呐,可累死咱家了....!”瞧他走来,身形宽胖,面带红妆的中年宦官吊起嗓子说道。

话虽如此,但看他让小太监们抬药包的样子,便知道他没出多少力。

楚驰越敛起双目,拱手作揖道:“俞大总管,在下有礼了。”

俞清和又称俞大总管,是皇帝的御用监,负责造办皇上御前所用之物,因而深受恩宠,在宫中地位颇高,大小嫔妃见他都得礼让三分,楚驰越自是要客套些。

“我那弹丸之地近日公务繁多,叫公公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他又缓声道。

“楚判官过谦了,圣上对您那审死殿甚是关切呢。”俞清和皱着脸一笑,示意小太监把药装上马车,又细声细气道:“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的,楚大人不必客气。”

“好好....不过,我瞧俞公公气色不大好呐。”楚驰越含笑回应,进而说道:“你近来是否感到内有积带,心火旺盛,夜里惊悸不断?”

俞清和霎时眼前一亮,答道:“对对对....”

“还有痰多气短,不思饮食之兆?”楚驰越继续做出高深莫测之状。

听他搁那儿胡诌,江尘述美艳的凤目里藏进一缕笑泉,心说男人何时学的这些词,还用词给没病的瞧上病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俞清和竟对楚驰越的话连连赞同:“嘿呀!楚大人几时学医了?”

楚驰越的墨色眉宇扬起一缕得意,摇头道:“哪里哪里,我的雕虫小技啊,都是跟这位江神医学的。”

他拉着江尘述上前,自得的介绍:“江神医可不得了,短短两日,他便医好了我那些手下的旧疾,我此番来,也是想给公公引荐这位奇才。”

说罢不等俞清和反应,他就从怀里摸出两锭金元宝,趁夜黑塞进对方的袖子里。

“听闻冷贵妃每况愈下,俞公公不妨叫他一试,倘若真治好了贵妃,你我都是有功之人....”

俞清和眼珠一转,瞬间领会他的意思。

“那咱家的病....?”咋办呢?他拖长语调示意。

楚驰越愣住,正不知对刚才的胡诌咋收场,江尘述就拿出一颗大丸子递给俞清和:“这是我自制的大还丹,服下后不但容光焕发,还可延年益寿。”

不说他语调平缓、气质高洁,单是那张谪仙般的脸,就可信度极高。

瞪着那比果核还大的丸子,楚驰越陷入了沉思。

“多谢二位!多谢!”俞清和却如获至宝,立马唤来小太监引两人见贵妃。

小太监领江尘述走在前面,楚驰越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段,他实在耐不住内心好奇,压低嗓音问:“你给他吃的什么?”

江尘述没理他,但看其微颤的肩颈,楚驰越打包票他听到了。

他急得抓心挠肝,忍不住用手拽江尘述的袖口。

江尘述被他扰的燥乱,只好收起逗他的心思,回头快速答了“山楂丸”后,又快速地转回去。

他举手抬足间,显出的顽皮和狡黠把楚驰越看傻了眼。

“跟谁学的?”他忍着笑贴过去,故意问。

江尘述扫他一眼,明晃晃的瞳孔带着沦陷引力,似是在说“除了你还有谁”。

在赤焰般红而热的对视下,不觉然就来到了冷贵妃所在的锦绣宫,小太监进去通报后,寝宫便传出一个柔弱的女声。

“叫他们进来吧。”

踏进寝宫,扑面而来的是烟哄哄的绫罗幽香,视线掠过屏风前燃着的香银炭,江尘述的眼底浮上几分思量,正当他寻找贵妃的身影时,一只胖乎乎的蓝猫忽然从屏风后跑出来,跳进了他怀里。

“.....喵,呜!”江尘述下意识用手去接,蓝猫抻着肉爪在他怀里打滚,舒服地眯起了眼。

“这小东西,平日那般认生,今天倒是出奇的活泼亲人。”一声疑惑的笑泄出,一名女子翻身下榻,从殿内走出来。

她年岁在三十上下,长得眉如青黛、朱唇玉面,妩媚的杏眸顾盼生辉,但两颊隐隐消瘦,纵使穿着绣有大朵牡丹的华丽衣裙,都难掩其苍白虚弱之相。

看小胖猫缠着江尘述不放,她脸上漾起好奇的笑意。

楚驰越却瞧得分明,江尘述常年和药草打交道,身上总带着氤氲晨露和草木的冷冽香,莫说猫,就连他也闻不够....

不是....!眼下并非说“行走的猫薄荷”的时候!

楚驰越回过神,面向女子作揖:“下官楚驰越,见过冷贵妃。”

“楚大人不必多礼。”冷凝嫣柔声开口,又摇头轻叹:“这段时日瞧遍了天下名医,本宫已然不抱希望了.....你带来的人,又能有何奇招?”

闻声楚驰越站直身板,信心十足道:“这位是皇都极负盛名的神医,江尘述,贵妃不妨让他一试。”

“也好。”望着眼前清冷出尘的男子,冷凝嫣思忖片刻后翻开衣袖,道:“江神医,请吧。”

“失礼了。”江尘述见状放下猫,微微侧身,手中蓦的飞出一根银线缠住她的手腕。

不是说给人瞧病不用号脉么?楚驰越睁大双眼,注视着他干净利落的身段想到。

似乎看出他所想,江尘述不疾不徐道:“我要切脉才知道她都服过什么药。”

楚驰越再一次为他深不可测的手段所震,便静下心来等待。

寝殿内静如深泉,三个人的呼吸声微不可闻,半晌,江尘述沉着脸收回手道:“她的病我没法治。”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

冷凝嫣像是早就知晓结果,并无意外神色。

“什么?!怎么回事.....?”楚驰越连忙拦下江尘述,在他脸上搜寻答案。

“她早年喝了太多避子汤,已伤及肺腑,又患上血崩之症,如今喝任何药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全吐出来。”背对着冷凝嫣,江尘述缓声道:“你叫我如何给一个连药都喝不下的人医病?”

“可是....”楚驰越皱起眉,刚想说什么,俩人身后的贵妃却扑通一声跪下来。

“江神医,您救救我吧!”

冷凝嫣一改方才的冷淡清傲,跪着前行几步,流出泪凄然道:“这么多所谓的名医圣手之中,只有您诊出我服过避子汤,会吐药,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楚驰越曾听说过这冷妃的身世,据说她是周边某小国的将门之后,国土覆灭,她被迫进入大函的深宫失去自由....这样一只染血折翼的囚鸟,因无法容忍自己诞下仇敌之嗣,便连年服用避子汤,可就连她自己都未料到,那汤药的毒性如此剧烈,让她患上了迟早会油尽灯枯的血崩症。

苍白的面色,房里烧不尽的炭,都说明此刻的她失血过多,极其畏寒。

楚驰越这才明白,在走进来的一瞬江尘述就看出端倪,他装作不知又切脉,为的是不让自己太失望。

俯看着冷凝嫣哭花的脸,江尘述容颜依旧冷着,话音却轻了几分:“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我问贵妃,是否把名节看的比命重要?”

冷凝嫣登时愣住,没有作答。

“倘若把名节看的比命重,这病就不必治了。”江尘述淡声发话,又绕过她要走。

“神医留步!”冷凝嫣急忙抓住他,颤声求道:“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着!”

顿了顿,她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再抬头眼里已充满坚定:“什么名节?那不过是愚昧世人和臭男人给我们可怜女子的枷锁,我冷凝嫣是忠烈将门之女,生来光明磊落,岂怕他人指指点点!”

“好——!”把她激烈的言辞听入耳中,江尘述终于回过身,上挑的丹凤眼攒着欣赏:“凭你这番话,你的病我医定了。”

“谢...谢江神医。”冷凝嫣霎时露出笑颜,楚驰越亦松了口气。

江尘述却神色不变,他走到桌边坐下来,淡然自若地吐出六个字:“那就脱衣服吧。”

他面前两人纷纷呆住,尤其是楚驰越,一张俊美的脸是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江尘述在他发酸的视线里写好药方,递过去,扬起笑容:”劳烦楚大人把这些药取来。”

“你准备怎么做?”楚驰越接过方子,顺便揉了揉他的指尖。

江尘述被他摸的手掌一颤,明明端坐着,心却像浪潮击石般震荡,默了少顷,他又认真道:“人体除了口舌,还有耳鼻和身上的汗孔,喝不下药,也有其他办法能让药入体。”

说着他看向冷凝嫣:“劳烦贵妃给我备上一口热锅,叫几名宫女把殿内的炭烧到最旺,再抬上一只大木桶来。”

冷凝嫣老实地听着,心道这莫不是要把她煮了.....!

江尘述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似的,点点头:“你的病要想根治,就得忍住烫,且务必记得,脱光,一、丝、不、挂。”

“耳鼻也要塞进烫热的药,连续七日,自会见效。”

在他的指挥下,锦绣宫慢慢升起滚烫烫的药烟,宫女们进进出出,把一桶又一桶的药倒入锅中,忙的不可开交。

江尘述站在他们中间,用白色绢布蒙眼,把药材煎成黢黑的胶质,再由宫女涂遍冷凝嫣全身。

贵妃浑身粘稠的淹进锅水里,两眼被熏的发紫,直到迎来天破晓的钟声。

*注:亥时,为夜里九点~十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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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的病我没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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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李轻狂没情况 /